先前我花了几个月的时间,试图有头有尾地记叙这段故事。写了上万字,最终还是进行不下去,因为故事中的空白太多了,凭推测和臆想难以填满。于是我抛开了那一稿,开始写这一稿,写作过程花了不到三个钟头,写出来也就两千余字。自然,现稿远不如弃稿细腻周密,而是带有文字游戏的特征。
用文字游戏来描叙历史,似乎不妥,但其实很妥,因为在我看来,历史就是一个大的文字游戏。真正客观的历史是什么?不是文字,那是可以肯定的。我设想着在世界各地的每一个角落都设下同等数目、质量的摄像机,由它们角度完全一致地拍摄那个角落里的景观,若干年后再让一百个水平等同而性别肤色信仰等完全随机的历史学家来,以完全随机的顺序单独浏览所得的全部录像,这样他们对那段时期的印象的总和大概就是比较科学的历史。即便这样,我还是忽略了人的思想这一个重要的方面,所以还要在每个人的大脑里安一台“摄像机”才成。只有这样,历史才算科学且完整,而这在目前看来是不可能的。
现在所记载、研究历史的种种方法,绝大部分都是深深地根于文字当中的。因为文字是那么一个能随着人的主观意愿任意曲展的东西,所以建立于它的地基上的历史,必定也继承了那些弹性因子。从而,历史就是一个文字游戏,这么说也可以,那么说也可以,只是某些说法的依据少些,而另外的一些说法的依据多些罢了。更况这些依据大多也是文字,所以对于它们所处的年代,它们所直接反应的客观情况往往少于所直接反应的它们的作者的主观意愿。也许能通过它们的作者的主观意愿来推测当时的客观情况,但这么一来,可供人提出迥异的看法的地方就多了,而且每种看法也往往反应出了提出它的人的主观意愿,所以又得结合着提出看法的人所处的客观世界去分析他所提的看法。这些已经令我彻底糊涂了。就算有一个天才历史学家真正做到了上述的每一点,结合着每一个相关的人的主观意愿和客观环境,撰写了一部具绝对权威性的世界通史,但在撰写过程中,他自己的主观意愿难道就没有半点参预,以致影响到了他所撰写的内容?读者们阅览他的著作,对它的理解难道不会受到他们自己的主观意愿的影响?由此可见,要用文字这一不精确的工具得出一幅精确的历史画面是不可能的,更况人类手中只有有限的历史资料,有无限事物或是从来没被记载下来过,或是被记载下来了却由于种种天然人为的原因而遗失了。即使是广泛被人所接受的“史实”,也时刻有被新出土的资料彻底地驳倒的可能。还是那句话:历史就是一个文字游戏,这么说也可以,那么说也可以。
这个故事里的历史,不过是我个人的看法,什么也不代表。我有一些史料依据,但不多,任何对历史一通半解的人都可以轻易地将我难倒。我的中心思想,既故事的标题,是以概率为依据的:从纯概率上说来,一段故事实为神话的可能性,较之它不过是个平常的故事甚至是个悲剧的可能性,都要远远小得多。
我终究不是专业历史学者,连业余历史学者也算不上,充其量只是一个历史爱好者,还同时爱好很多其他学科,因而在历史上并不多花时间。我若想形成一个完整的历史观,还要读很多书,走很多路;若要将那个观念用文字表达出来,更还要走很多路,读很多书。到那个时候,这篇文字大概会什么也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