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夜》木木贝

40、切原的转变

　　网球月刊的井上和芝砂织又来立海大采访了，关心的是立海大在即将到来的神奈川地区大赛的阵容和准备，这次他们可不敢只让玄夜一个人跟着，还是让柳军师来介绍具体的情况，虽然也许不会有内部的消息，但至少总能收集到一些有用的对外消息。
　　因为上次在青学的地区预赛碰到过，所以玄夜是龙马姐姐的事实也已经不是秘密了，芝砂织对于龙马可是跟的很紧的，连带着对于玄夜就更亲切了，“玄夜，龙马最喜欢什么？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爱好啊？有没有他小时候的照片啊？”芝砂织一脸兴奋的问着这些八卦，那可是一个潜在的帅王子呢，要从现在就收集他的第一手资料。
　　玄夜看着芝砂织那急切的样子，莞尔而笑，那个拽拽的小子，要保持神秘性才更有个性，而且他可是只有自己才可以任意欺压的，怎么可以让外人分享呢，“龙马啊，从小就最喜欢打网球了，其他的爱好嘛，喜欢小动物吧。”
　　井上此时忍不住插了进来，“前几天我们去采访越前南次郎的时候，他提起现在的越前龙马在网球上还有欠缺，玄夜你知道是什么吗？”井上不抱什么希望的问了出来，虽然他认定玄夜自己肯定不知道，但也许南次郎会跟玄夜提起过吧。
　　“龙马还是小孩子嘛，要求可不能这么严格的。”玄夜浅笑辄止，龙马很快就能弥补上这个缺陷了，那时候的比赛才更有观赏性。
　　对着玄夜略带着点揶揄的笑容，井上彻底对玄夜失去了信心，相信以后也再不会想从玄夜这儿打探什么了，而柳莲二听了这段对话后，倒是有点若有所思。
　　就在同一个时间，在青春学园的网球部，手冢国光正对龙马下了约战的通知，“三天后，春之野大学球场，下午三点，一个人来！”
　　龙马看着手冢国光径直离去的背影，有着迷茫、疑惑、不解，部长怎么这么正式的要求和自己比赛？但对于那些暂时没有答案的问题，龙马一向来不会多想，反正到时候就知道了，自己要做的就只是打赢部长就可以了。此时的龙马根本没有预料到这场比赛的结果却会是自己的惨败。
　　自从看到过玄夜跟松本美纪子打的那场网球，在柳莲二的默许下，丸井、切原等人几次三番的要求废除玄夜那些苛刻的限制规则，正式的跟玄夜比赛一场。玄夜总是躲到自己的避风港真田表哥的身边，看着那些人欲前而又不得不止步的神态，有这么一个严肃而有威势的表哥还真是方便啊。在真田副部长的严辞命令下，那些心有不甘的正选只得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看样子要不是玄夜自己愿意，是怎么也不可能的了。柳莲二和仁王雅治却是打起了幸村部长的主意，说服不了真田副部长，那就只有从另一个可以影响到玄夜的部长身上着手了。
　　由于不太清楚神奈川地区大赛的赛程，但对于青学和圣鲁道夫的比赛，玄夜想溜去东京观战，关心一下自己的两个弟弟，还同时可以看到那个讨厌的观月初剧本的破灭。于是玄夜问柳军师要了神奈川和东京都地区大赛的赛程表研究了起来，立海大第六轮开始才会碰到那另外三支最后出线参加关东大赛的队伍，按赛程来看，第六轮也就是半决赛可能会是城南湘南，最后一轮会是相原第一对系车的获胜者，而东京都大赛比神奈川地区大赛要晚一周开始，想要溜出去，其实只要跟南次郎商量就好了，当时可是说定每个月都会去越前家的，这个月就挑那个周末好了。
　　玄夜以前对于城南湘南这个球队倒是没有什么概念，但现在想起那个实行“强化人”计划的叶村老师，玄夜的心里发生了一种抵触，虽然知道这是一种没有理由的迁怒，但对于她的作品理论，玄夜就不由得想起那被作为工具而培养的存在，怎么也找不到可以体谅她的理由，在她的心里关心的只是完美的作品，在父亲的心里，“光”就可是一个可以达成自己心愿的工具？难道在他们的心里，就没有意识到那也是鲜活的生命吗？也会受到伤害，也会感到痛吗？
　　那一刹那，玄夜抑制不住的悲凉，在自己最在乎的人眼里，原来自己就只是一颗棋子，一步绝妙的先手。即使是后来有所察觉，却总是不敢去深究，逃避这个问题，好像不去听，不去看，自己就还是父亲在意的女儿。但虚幻的泡沫总有一天会破裂，面临着那赤裸裸的事实和答案，被利用的痛楚远比不上得知自己的存在在父亲眼里就是个错误，一个不能被纠正，不能改变的错误。绝望，那不是一种情绪，而是彻底没有了情绪。
　　玄夜捏住了那张赛程表，温暖的阳光投射在身上，却没有了半分热意，感观的知觉开始渐渐消失，没有了声音，没有了触觉，眼前流动的是不同的色块，没有任何的图象。往事升华回旋，凝成了一种包围住自己的纯粹气体，失去了沸腾、喷发或是爆裂的热力了，沉寂的就只是沉静，淡寞，宛如覆盖着厚厚冰层的水面，绝对的安静无波。玄夜的周围萦绕的是一种绝对的平和，一种令人压抑窒息的平静。但这气息只浮离于玄夜的体表，并不被为人所察觉，只是一个人的了悟。
　　“玄夜，你上次做的那个好好吃，今天有吗？”这次丸井成功的避过了真田副部长的雷达，挂到了玄夜的身上。那强烈的撞击，让玄夜又感觉到了外界时间的重新流动，迅速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玄夜又回复了温和淡定的样子，“嗯？那一种啊？”思维还没有反应过来，给自己一点缓冲的时间。
　　丸井跳了下来，眉飞色舞的比划着，“就是我生日的时候，玄夜特意送的那种啊！”
　　丸井文太生日的那个周末，玄夜当时正好要去龙马家，所以特意提前做了一种很少见的浓缩型蛋糕，是那种每一口都会有不同味道的，让真田表哥到时间才送给丸井。后来听说丸井仗着是自己的生日，企图完全霸占，最后被网球部的人狠狠的抢掠了一番。丸井那次周一刚见到玄夜，就开始哭诉网球部那些人的恶行，让玄夜苦笑不得。
　　“啊，那个啊，很繁琐的。”看到丸井被及时发现的真田表哥拎着领子拉开距离而变得委屈的样子，玄夜才感觉身边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阳光的温暖又回到了感觉之中。自己现在已经是玄夜了，有那些给予温暖的人，那些真正爱护自己的亲人。现在自己应该在意的他们，而不是那些已成为往日幻梦的绝望，可以回忆、怀念，但不能再将这种绝望带入新的世界了，毕竟一切都已经完全不同了。也许应该感谢丸井吧，“要是你们拿到地区大赛的第一，我就再做一次吧。”玄夜这样表达着自己的谢意。身边的阳光闲散而轻柔的晃动着，那种最初的温暖和身上那行将消逝的寒意交融，在一切感觉上都引起一种倦怠的轻松，眼前的鲜亮和激情，似乎遥不可及，但却又是一伸出手就能触及到的。玄夜放下了手里的赛程表，拿起了网球拍，微微扬起了嘴角，带上了一点狡黠，那就选择融入吧。
　　过了几天，玄夜居然难得的接到了龙马的电话，电话那边仍是那拽拽的语气，但好像有了点不同。
　　“立海大是不是很强？”
　　语气里有着以前所没有的热情和渴望，玄夜会心一笑，想必是那场标志性的比赛结束了吧，龙马终于有有了幼鸟离巢的自觉了，“是啊，全国级的选手啊，比青学只强不弱呢！”
　　沉默了一会，“我会打败他们的！”龙马的宣言有一种强烈的气势，那种对于胜利的信念，已经看到了更远的天空，超越了越前南次郎的影子。
　　玄夜轻笑出声，就逗逗这个成长中的主角吧，“那龙马可要多喝牛奶，多祈祷了！”感觉到龙马的词穷和悻然的无奈，玄夜满意的挂上了电话。考虑了一会，玄夜拨通了手冢的电话。
　　“喂！”手冢的声音总是带着一种冷洌的清澈和通透，犹如那透明、纯净的坚冰。
　　“是我，玄夜。”玄夜听着手冢应答了一声，接着说了下去，“手冢，你跟龙马的比赛结束了吗？结果怎么样啊？”
　　手冢有预感玄夜就是因为这个而打电话过来的，此时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手冢略过了具体的过程，总结了一句，“越前他会更强的！”
　　还真是言简意赅啊，玄夜颇有兴趣的问道：“那龙马是不是输的很惨，不会是彻底的完败吧？”
　　手冢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玄夜那唯恐天下不乱的语气让自己下意识的就保留了这场比赛的结果，总觉得要是告诉了玄夜，越前的日子就不会好过了，“玄夜怎么知道的？”
　　听到手冢岔开了这个话题，就知道是探听不到什么了，对于没有了可以戏谑龙马的信息，稍感失望，玄夜配合的没有再表现自己的好奇，大不了以后问龙马本人好了，他可是会欠下自己很多条件的，“刚才龙马打电话来，很难得的问我立海大网球部的实力呢，还很肯定的说会打败立海大呢！”
　　“玄夜，你是怎么想的？”手冢突然意识到玄夜是立海大网球部的经理，第一次想到要实现那个称霸全国所梦想，总有一天会跟立海大这个卫冕冠军对上的，玄夜会对立海大网球部的胜负怎么看待呢？
　　“比赛就只是比赛而已，立海大可是很强的，龙马还有的学呢！手冢你们也要加油啊。”
　　这个答案奇异的平息了手冢国光刚才涌起的那一丝不安。自己是决不会放弃那个由来已久的梦想的，那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的责任，更是承载下来的一个诺言。但刚才等待玄夜回答的时候还是有一种沉重感，一种压抑的感觉，根本不了解玄夜会怎么想，怎样坚持。那句“比赛就只是比赛”的话，也是自己相信的信念，但从玄夜那儿听到，自己所有的担心就完全消失了，手冢摸上了自己的手肘，现在就希望自己的伤痛可以不影响比赛的进程了。
　　神奈川地区大赛前的最后一个周末，立海大练习赛的对手是城南湘南。在去往城南湘南的路上，玄夜随身听着音乐，让那些梵音来剥离自己的思绪。宁静悠远，意域宽广，有一种虔诚和透彻的感悟。虽然已经想明白了，但要做到毫无芥蒂，一点都不受影响，还是有点困难啊，只能显现出来表面的平静。不着边际的一笑，也许只有等到经历了今天，才能对那些伤害有所释怀吧，玄夜靠在车窗边，任由感觉随着车外细雨中快速倒退的景物闪现而又消失。
　　天正下着雨，那种细雨，同时沾湿人的精神和视线。一种使人无从辨别点滴的极细的雨，无因由把那种无从察觉的小点滴飘散在整个空间里，微微的湿气在空气中扩散。天上现出了一大片的澄蓝，雨脚慢慢收束了，但忽然间又重新点滴凄清起来，根本捉摸不定，缥缈无踪，像是连动静大一点都舍不得。
　　到了城南湘南的体育馆前，城南湘南网球部的队长梶本和一个助理教练已经等在了大门口，简单的招呼过后，梶本就带着立海大网球部一行人走进了体育馆。城南湘南的网球部是去年开始才在校际比赛中崭露头角的，以前的实力并不足以引起立海大的注意，所以这是第一次进入城南湘南的场地，看着沿途的各种专业体育设备，丸井吹着泡泡啧啧称奇，“哇，这儿是网球馆的场地，还是健身房啊？”
　　那个助理教练有点自豪的介绍起来，“这是我们两年前开始实施‘强化人’计划才添置的设备，用精密的训练计划来打造最专业的运动选手。叶村老师的计划已经获得了初步的成功，我们网球队现在的成绩提升的就很快。”
　　“强化人？这是什么？”丸井虽然是对着那个助理教练问的，眼神却好奇的在那些种类繁多的运动器械上打转，这么训练出来的不会都是那些肌肉发达的力量型选手吧，很讨厌那些只用蛮力打球的类型呢。
　　“就是发掘并强化个人身上的优势，用科学的手段定制最适合他们的训练方案，从而决定他们应该运用的最恰当的技术。”
　　“啊，那岂不是就没有自由了？”丸井惊叹道。
　　此时已经走入了室内的网球场，那些正在进行热身的城南湘南网球部的选手看到了立海大的球员，都停下了练习，集中到了一起。那个外形艳丽的叶村教练也从场边走了过来，恰好听到了丸井那不加掩饰的话语，嘴角浮上了一种审视带有满足的笑容，“我给予他们的就是最科学、最好的。他们就是我完美的作品！”叶村教练穿着一件绯红的羊毛薄外套，腰间用一条宽的腰带紧紧束住，显出了她那颇好的身体曲线。戴着一副白金边的眼镜，似乎有点界域分明，增添了一些学究的气息，加上了高深莫测的感觉。在那深棕色的似乎什么都不放过的炯利眼睛里，闪耀着令人不快的品评的意味。棕色带有酒红色的头发中和了脸部那硬朗的线条，也衬的叶村教练柔和了不少。
　　真田表哥阻止了丸井还想发问的欲望，根本不受那作品理论的影响，率先介绍了自己，“我是副部长真田弦一郎，请多多指教。”
　　看着眼前那正颜厉色，表情肃穆的立海大网球部的副部长，叶村教练敛起了眼里满含兴趣意味的打量，“我是叶村，希望今天的比赛可以带给你们惊喜吧。”很有信心的语气，意味深长的含义。
　　然后是惯例的介绍，当轮到玄夜时，叶村教练的微微眯起了眼，但眼里的光亮却更甚了，“你就是越前龙马的姐姐吧，越前可是一个最好的素材，要不要介绍他到我们这儿来，我可以把他打造成最完美的作品。”
　　本想就这样让人忽视过去的，但偏偏那个叶村教练还要提起这样的话题，玄夜不想流露太多的情绪，淡淡的连笑容也懒得带上，“那要问龙马他自己了，不过如果你们不够强的话，那就不必了。”
　　这个玄夜没有网球月刊的那两个记者所说的温和嘛，叶村教练对于这个冷淡的小女生倒产生了兴趣，是她本性就如此，还是由于自己提起了越前龙马呢？那种据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对人冷淡的处事态度跟越前龙马很是相似，不过那纤细的身材，瘦弱的感觉，应该是不擅于网球的，看不出什么潜力呢。叶村教练暂时停止了对玄夜的好奇，更重要的是检验自己作品的实力了，“那就先进行比赛吧，可以开始了吗？”
　　真田弦一郎也赞同了叶村教练的建议，刚才玄夜说话的时候好像有点不太高兴的样子，是因为那个越前龙马吗？真田弦一郎关切的看了玄夜一眼，现在似乎没有什么事了，还是平常的样子，“可以了，那就开始吧。”
　　第二双打即将上场的是立海大的丸井文太、胡狼桑原，城南湘南那边正在做准备的是那对双胞胎选手洋平和恭平。就在丸井他们要上场前，玄夜说了一句话，“要是今天有人可以让对方一分不得的完胜，那么我就跟谁认真的比赛一场。”既然叶村对于自己的计划如此自信，对于自己的作品如此满意，那么希望可以给她一点意外的惊喜吧。
　　“真的？玄夜是真的吗？”丸井喜出意外，之前无论自己怎么软磨硬泡，玄夜都坚决不答应，今天怎么会松口的？
　　“是啊，但要是做不到，以后都不可以再纠缠了。”那一丝狡黠的笑意迅速的掠过，却让真田弦一郎安心了，以为这是玄夜摆脱网球部那些人要求的方法，也让所有看到那笑容的人都有了同样的看法，今天也许是最后的希望呢。
　　叶村教练很诧异立海大那边忽然沸腾的战意，很多人的气势都完全不一样了，如果说这之前是一种潜伏的强势，隐藏于平静水面下的激流，那么现在的立海大就是锋芒毕露的锐利的，酣畅的胜利意念。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还是立海大的习惯就是这样的？叶村教练疑惑着，同时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也许今天的比赛会有意外呢，就是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惊惧了。
　　“桑原，这次可要好好打，你可不要有失误啊！”丸井再三紧张的嘱咐胡狼桑原，自己可是等这个机会好久了，今天一定要使出浑身解数让对方彻底完败。
　　桑原还倒有这么一丝理智，看了下场边的军师柳莲二，柳军师考虑了一下，点了点头，按照自己的资料和信息，这个城南湘南的网球队对立海大并没有大的威胁，而且在场的也只有自己和他们两个球队，那就让他们自由发挥吧，相比城南湘南的资料，还是玄夜的网球更令人感兴趣。
　　得到了柳军师的首肯，胡狼桑原这才放心的对丸井答应了一声，一开始就很认真的站到了后场，摆出了防守的姿态。
　　先是城南湘南的发球局，洋平的发球对丸井他们没有丝毫的威胁，桑原一个斜线的大力回球将球又打回了后场，洋平及时到位将球击回，同时跑动到中线，跟恭平形成了平行型的阵势，也许在平时丸井对于这样的阵形还会有点兴趣，但现在他的心里只放的下一件事，就是彻底打败他们，一分都不可以让他们得到，所以一个上网的快速截击球又将球打回了后场。但这时恭平却已经回到了底线附近，轻易的接到了球。
　　丸井不会在意，并不表示柳莲二也不会加以注意，看到这样的情形，那兄弟两人的配合和无一失误的判断，有点像是动态视力的表现，但却又不太象，玄夜的表现可是要强过他们，跟玄夜打球，感觉就是球主动偏去玄夜的方向，而他们两个则是跟球同步运动的。深受过玄夜那诡异的网球摧残的丸井他们根本就不需要担心。
　　这时久攻不下的双胞胎选手有点急躁了，自己那听声辨位的天赋在这场比赛中似乎根本没有对对手造成什么威胁，那个红头发的还吹着泡泡轻松自若，那个光头也没有丝毫的迟疑或是不适应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开始实习心理战术，回球的时候根本就不看球，讲起了话，希望这样打击对方的气焰，造成一定的压力和震慑。
　　这一招却被完全进入状态的丸井彻底无视了，而桑原则是那种坚如磐石的心志，那种挑衅也影响不了他的心态，比赛还是没有出现什么转折，第一局丸井他们果然坚守住了对发的发球局，一分未失。双胞胎隐藏的优势已经完全暴露了出来，看穿了对方凭借的天赋，柳莲二在盘局休息时示意丸井应用自己的绝技破掉他们的优势，丸井那改变球路的球技用来对付这一对选手是最适合不过了。
　　叶村教练坐在场边看着比赛一边倒的进行着，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但从那沉默的态度和凝重的情态来看，似乎没有预料到双胞胎对上立海大居然没有一丝威胁，他们看似很适应这样的球风，那听声辨位的能力在那红头发小子的变线球下占不到什么优势，反而成了一种负担。叶村教练有点兴趣的看向那个总是眯着眼的柳莲二，是那个人军师级的选手发现的吧，刚才自己注意到，就是他跟丸井他们面授机宜的。
　　场上的比分已经是3:0了，城南湘南还是一分未得，就连心理战术也失败了的双胞胎急躁了起来，很快的就又失掉了一局。在盘局休息的时候，叶村教练虽然在心里承认了他们暂时根本没有取胜的机会，但还是要平静他们的情绪。也许是对于叶村教练的绝对信任，那双胞胎选手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没有了前几局的急躁。
　　突然那双胞胎选手的另一个绝技“双击”出现了，丸井一时大意之下，来不及救起那个紧贴着自己左边侧边线的回球，在进行到第五局时，让对方得了一分。丸井恼怒之下，区区几分钟后就结束了这盘比赛，比分6:0，对方只得了一分。
　　“玄夜，稍微放松一点要求吧！”回到了场边，丸井怀着最后一点希望，可怜兮兮的看着玄夜，“就只差一分而已。”
　　真田表哥拎走了纠缠不清的丸井，示意柳莲二照看好玄夜，管好丸井后，就上场了。第二盘是真田表哥和第九人候补伊东忠信对上城南湘南体形相差悬殊的桐山大地和大田。由于第一盘输的实在很惨，桐山大地一上来就仗着自己195厘米的身高企图压过真田表哥，真田表哥面不改色的跟那个巨人握了握手，玄夜看着场上那有点奇怪的气氛笑了笑，表哥对上那两个人配合的晴天霹雳可是一点也不会落于下风呢，反而可能会高兴遇到这么怪异的招数吧，就看他们能让表哥的“风林火山”发挥到第几式了。
　　由于伊东忠信是属于进攻截击型的选手，真田表哥就到了后场，首先就是他的发球局。
　　玄夜看着场上桐山大地的回击，即使是那“加农炮弹”也根本突不破真田表哥那层层的防御，强大的进攻力量在真田表哥手里被一一化解回击，立海大的两个人先盯紧桐山大地一个人进攻，逼出他的全部实力。
　　打到第二局，一个挑高球后，桐山大地和大田两个人叠加的晴天霹雳终于出现了，大田站到了桐山大地的身上，跳起大力扣杀，网球在地上的撞击发出了巨大的响声，气势惊人。真田表哥并没有去接那个球，城南湘南网球部那儿发出了惊喜的叫声，被立海大压着打了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感觉占了上风呢。叶村教练满意的同时看着立海大那不动声色的神态，暗暗在心里警惕了起来。
　　真田表哥接着几次特意打出这种挑高球，桐山大地和大田如愿的又打出了晴天霹雳，柳莲二仔细观察着这一招的变化。三次过后，柳莲二微不可查的向真田表哥示意了一下，真田表哥在对方逐渐高涨的声势和气势下，淡淡的说出了一句话，“只有这样了吗？”
　　桐山大地和大田的得意和兴奋嘎然而止，城南湘南的人的也惊异的停下了高兴的欢呼，立海大不是被这一招打懵了吗，怎么还会如此嚣张的说出这样的话？难道这之前的球他们都是故意不接的？
　　“那就到此为止吧。”真田表哥的话语结束了城南湘南虚假的优势，在众人不服气或是惊疑的态度下，真田表哥用上了“不动如山”，简洁利落的将那招晴天霹雳的高空扣球加上下旋，强击过了网，球势还着那余威，声势惊人的震起了空气的涟漪，耳边仿佛还留有那种空气摩擦的声音，一道黄色的闪线就滑过了视线，在底线形成巨大的冲击，感觉上那并不存在的微弱尘埃都被打的飞扬起来，在那个球的落点周围形成了气场。
　　球慢慢的停止了滚动，但那种震撼却仍重重的在心头回荡，精疲力竭的坐回了位置，城南湘南场边的选手已经说不出话来了，那原以为牢不可破的晴天霹雳就如此简单的被破解了，那种对于信心的摧毁更甚于在球技上的打击，沉寂，呆滞是统一的表情了。
　　“这么简单的绝技，还真以为我们没有破解的方法了！”丸井大言不惭的讥讽道，前一盘的大意失荆州，加上刚才城南湘南那一帮人的喧哗，让丸井心里闷闷的，现在可是扬眉吐气了，得意的吹着泡泡，自己那一盘的失误也扔到了脑后。
　　而后就在回给桐山大地那种低深的球，让对方将球不能很舒服的接到，只能打到后场，给大山的球则是那种上旋幅度较大的。伊东忠信在网前截击，被人破解了最得意的绝技而失去了信心的桐山大地和大田很快就没有办法再扭转局势了，二十几分钟之后就以6:1输给了真田表哥和伊东忠信。
　　“不愧是全国顶级网球部的副部长啊！”叶村教练的赞赏里听不出高兴的意味，还是那幅镇定的样子，“希望你们的其他选手也不会让人失望。”没有想到立海大的实力如此之强，经过了自己两年锻造的作品还是不能与他们比较，看样子自己的作品还有需要加强的地方。真是有点妒忌那些极佳的素材了，要是自己有这样的材料的话，那就真的可以作出完美无暇的完成品了。
　　第三单打出场的是仁王雅治对上若人宏，诈骗师跟变身高手的较量。
　　在这个春雨连绵的雨天，在城南湘南的室内网球场，两个学校内部的校际练习赛，没有了那些无谓旁观的后援团，万人迷若人宏没有了那些疯狂的女生的声援，却还是没有改变那引人注目的特性。相比他的外貌而言，他的举动更惹人注意。他的举动里那种温雅，很有些特别，好像是一种只用肢体语言表现出来的风雅。然后再注意到的才是他的外貌，着里面最显著的，是他那飞扬跋扈的耀眼头发。拨了拨那橘色微翘的头发，若人宏那肆意的笑容泛的更大了，丝毫没有受前两场失利的影响，闲散自若的走到了自己的半场，扬起了那有点任性的眉毛，却是向玄夜行了个礼，“就把这场比赛献给这位可爱的小姐吧！”
　　也许是这个赛场上除了叶村教练和玄夜外都是男生，所以若人宏选择了玄夜作为对象来表现自己的迷人微笑，但这可是引起了真田表哥的惊觉。经历了冰帝迹部景吾的事件后，对于这个看起来显得倜傥不羁的若人宏，真田表哥可没有什么好的印象。站到了玄夜的身边，把娇小的玄夜掩在自己的身高下。玄夜那时并没有注意场上的情况，正低头记录着前两场比赛的技术统计和具体数值，这项工作从柳莲二知道了玄夜有极强的动态视力后就交给了玄夜。玄夜有点后知后觉的从真田表哥的身后探出头来，网球场上的单人赛已经即将开始了。
　　若人宏已经进入了转变形态的场景，然后整个人的气质完全就不同了，没有了那种倜傥的笑容，表情严肃，眼神犀利。仁王此时更感兴趣了，脸上勾起了狡诘的笑容，显出与若人宏完全相反的闲适状态，一副谦逊、温和的表情。居然有人在自己这个诈骗师面前班门弄斧，那自己倒要好好领教一番了。
　　若人宏第一个模拟的状态显然是桑普拉斯，擅长于发球和直线球，同时也精于截击。玄夜看着场上那拟态的十分形似的球风和习惯，却是一点也不担心仁王学长，现在的若人宏还停留在形似的阶段，还留有明显的痕迹，可以很轻易的就看出他模仿的是那个选手。而仁王学长已经博采众家所长，形成自己的那种虚虚实实的风格了，连那些一直与之过招的网球部的队友们有时候都会被蒙到，根本就没有固定的模式，玄夜曾用一句话来形容仁王雅治的网球风格，有点那种无招胜有招的意境，不再执着于攻守的意识，虽然还没有达到那种无为而攻，无为而守的境界，但招式的变化已经不拘泥于固定的模式，这时反而显得仁王学长那刻意追求的隐藏真实有点落于下乘了。即使是这样，仁王学长对上还执着于招式的若人宏，一下就分出高下了，但仁王学长似乎在享受那种过程，比分倒没有拉的太开。
　　场上仁王雅治用高吊球加上侧旋的扣杀来应对若人宏的这一个状态，比分差距保持的既不会让人彻底失去信心，也依稀可以看到胜利的希望，在旁人没有察觉的时候，暗地里控制了比赛的进程，若人宏没有发觉，但那个叶村教练似乎有点警觉了。
　　两局过后，若人宏又进入了变身的状态，也许是被仁王学长的高吊球打的比较郁闷，所以这次换成了最擅长于打回高吊球的休依特，带上了那顶象征的白帽子，只一刻就完全改变了风格。随着若人宏球风的改变，仁王学长的战术也改变了，长短球相互结合消耗对手的体力，夹杂着使出了柳生比吕士的雷电射线，既然是号称什么样的球都能追上，那就看可以坚持到什么时候吧。
　　这场球进行的时间比较久，随后若人宏又先后换了另几个世界知名选手的形态，但始终却不能摆脱仁王学长的虚假的网球，最后以4:6输掉了比赛。
　　城南湘南的二号单打是那个号称最完美的作品神城玲治，而立海大出场的是切原赤也。立海大这边真正把玄夜的话记住并会去实施的也只有丸井和切原了，单纯的心智，对胜利的渴求，使得他们对于可以跟玄夜认真的比赛有着异常的热情和执着。切原此时强烈的取胜欲望都已经让人望而生畏了。
　　按照轮流的次序，这次是切原先发球。切原的强烈进攻在神城玲治的没有什么特点的回击中屡屡得分，神城玲治大概是在收集他的幻雾所需要的数据，所以打回的球根本就没有什么威胁力，切原的强烈气焰在这样平平无奇的网球下慢慢淡了下来，这个人相比那个三号单打的变色龙差多了，真不知道是怎么混到第二单打的？
　　柳莲二他们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是有什么奇招要迭起吗？那个奇特的艳丽女教练不像是会犯这种错误的人。柳莲二注意的望向了叶村教练，没有一丝担心的神情，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微笑，而那些城南湘南的其他队员也丝毫没有前几盘落后时的紧张气氛，这个神城玲治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四五分钟过去了，神城玲治还没有任何象样的攻击，切原的兴致也有点低沉了，这样赢得也太没有成就感了，他连立海大那些普通的球员都比不上，看样子今天自己肯定可以彻底的完胜了，可以好好的跟玄夜比赛一场了。
　　“你就只有这样了吗？”在神城玲治的发球局到了破发点的时候，他突然冷冷的复述了真田表哥的话，冷静的看着已经没有一开始那种气势的切原，收集到了对手的资料，加上消磨了他的斗志和气势，现在开始该是属于自己的时间了。
　　切原呆滞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刚才是耍着自己？对面的那个板寸头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根本就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但在此刻的切原看来却是说不出的讨厌，切原狠狠的盯住神城玲治，原来已经淡下去的气势又重新汹涌的燃了起来。
　　神城玲治的发球姿势还是没有丝毫的改变，但从城南湘南那不加以掩饰的兴奋看来，这就是暗藏的绝技了，柳莲二注意的观察着场上赛况的变化，玄夜也目不转睛的望着网球场，好像也在仔细看着，揣测对方的意图，其实玄夜关心的只是切原在这种晦涩不明、内藏玄机的幻雾下会有的反应，大概会烦躁、愤怒吧，就是不晓得他会怎么回击呢。
　　果然几个球过后，切原大怒，，理智渐渐浮华了，那些球看起来相似，但触到网球拍上时才感觉力量、旋转完全不同，当自己要大力回击的时候，发现接到的球力量极小，重心前顷，收势不及，过多的力量根本就使不上，只得临时卸了大部分的力量；但有时那速度并不快的球，却带着极大的力度，单手握拍居然有点挣脱的迹象，要借用身体的加力才能进行回击。这样的在切原看来一点也不光明正大的网球激怒了切原，切原索性每次都大力回球，不惜体力的超强进攻，同时把球的落点压低，这样即使是那些力度小的球也不至于飞出场外。
　　接下神城玲治发球局的最后一球后，切原终于守住了让对方不得一分的信念，以2:0暂时领先，但切原却没有那种酣畅淋漓的比赛的快感，心里满是被压抑的郁闷和怒气，在中场边，切原忍不住语含讥讽的对着神城玲治，“马戏团就是马戏团，你们的团长也就只能训出这样的了！”在切原心里，那对双胞胎听声辨位的能力类似于夜行动物，第一双打的那对体形相差悬殊，绝技又特例独行的也划入了非人的行列，至于若人宏简直就是一个变色龙，什么强化人，什么作品理论，城南湘南的网球队感觉就是一个马戏团了。
　　玄夜隐约听到了这段话，切原的这句话可是连叶村教练也带了进去，正中了神城玲治的软肋，要知道叶村教练对于神城玲治而言可是最高的存在，一个不能触及的神圣。这下后面的比赛可就好看了。
　　第三局一开始，切原刚一发球，神城玲治的接球姿势就完全变了，没有情绪的双眼里显现的是凌厉的光亮，双手伸直交叠在胸前，这是撕裂强力击的姿势了，看来神城玲治果然是发怒了。城南湘南那儿传来了惊呼声，叶村教练也震惊的站了起来，这可是自从开始比赛以来，叶村教练的第一次惊形于色了。
　　柳莲二的诧异刚刚升起，看到神城玲治的回球，震撼感就接踵而来了。那个回球速度极快的紧贴着切原的面颊而过，在切原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绯红的划痕，切原没有截住这个球，对方得到了这场比赛的第一分。
　　切原看着那还在滚动的黄色网球，恼羞成怒的不是自己脸上的伤，而是前功尽弃，居然让那个板寸头得分了，而且还是在这样的一种近似侮辱自己的状态下。切原满脸通红，一直红到了发根，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脸上，鬓角的筋不住的直跳，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那是一种恼怒的凶猛的神情，而且似乎开始有点渐渐变红的迹象，玄夜现在倒有点担心了，切原的红眼状态不会是被神城玲治给逼出来的吧，撕裂强力击就是那种不顾一切伤害对手身体和意志的招数，切原是为了回击，或是领悟，才形成了他以后那红魔状态下伤害别人的球风吗？
　　根本顾不上脸上的伤痕，切原用上了那招还未完成的不规则发球，第一次有意识的瞄准了对手的身体。球重重的反弹到神城玲治的腿上，立海大和城南湘南的人都同时哑口无声，场边一片木讷。立海大的部员是根本没有想到切原也会以同样的方式回击，充满戾气的球风，狂躁的气势，切原的速度和力量竟然超越了平时的极限。
　　场上网球的每一次来回就带来了更多的震惊，神城玲治的撕裂强力击和切原的不规则球都以伤害对方为目标，那简直就不是一场比赛了，双方都铆足了劲，球来球往都会留下伤痕，都想彻底摧毁对方。不同的是随着战况的升级，愈发激烈的对抗，神城玲治的技术开始变形，力道有所下降，但切原的眼睛是彻底的全红了，现在的他已经完全进入“红魔”的状态，反应、力量、速度都大幅度提升，球的威胁、伤害更是一次比一次精准、强烈。
　　冷汗开始冒出在不少人的额头，不寒而栗的感觉蔓延在人群中。叶村教练也完全惊呆了，原来的震惊是出于对神城玲治使出自己限制其使用的撕裂强力击，是出乎意料的迟疑，但现在的惊惶则是立海大的那个红眼的选手了，强过于神城玲治的伤害，暴戾的球风，神城玲治的撕裂强力击放出了怎样的一个对手啊！
　　很快的，进入红魔状态的切原彻底占了优势，最后以6:1赢的了比赛，神城玲治和切原身上的伤痕都不少，但还没有到很严重的地步。过了一会儿，切原眼睛里的血色才淡了下来，但惊魂未定的城南湘南看向切原的眼神还是透着一丝惊恐，立海大的人也是冷汗还没有完全收起。在这个静寂、节奏大大放慢了的场景，玄夜清澈的声音让时间重新回复了正常的流动速率，“切原，你不要紧吧，还是快上点药吧。”
　　就是这么一句话，让立海大的人彻底反应了过来，随行的选手暂时放下了那种强烈的震动，先行处理起切原的伤痕，而城南湘南的人也意识到了神城玲治的状况，焦急的行动了起来，还真是惨烈的后果啊。
　　这就是当天最令人记忆深刻且影响深远的一役，从这以后，在比赛中，要是切原赤也的情绪开始激动，或是急躁时，他就会进入那种红眼状态，发挥出双倍于平时的实力，同时具有强烈的破坏力，会专注于来摧毁对手的身体和意志力，红魔的称号也应运而生，由此切原被更多的人记住了，却不是因为他的球技，而是那种巨大的破坏力。
　　最后一场的比赛是柳生比吕士对城南湘南网球队的队长梶本，由于经历了前一场胆战心惊，让人惊魂未定的的比赛，这一场比赛就显得平静多了。梶本可以通过控制自己身体的韧性、肌肉和力量的技巧来自如的达到自己想要的速度和力度，发球状态形似满弓，但柳生雷电射线的速度要快于梶本在100％的状态下可以达到的最大值，没有悬念的柳生以6:3赢了最后一盘。立海大以总分5:0赢了城南湘南网球队。
　　走出室内网球场时，那连绵的淅沥细雨已经停了，微凉的轻风抚过，水珠如同尚未停歇的急雨一般落在了地上，泛起一点点新生的水泡，刹那就什么痕迹也没有了。倦怠和梗刺的心境慢慢舒展开来，一切的鲜亮、清新，雨后的空间，清静幽深。一树碧无情，玄夜看着那焕然一新的碧翠，微微叹了一口气，如果还是学不会介怀，那么就选择隐藏和遗忘吧，在时间的沉淀下，也许会有愈合或是淡忘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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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cat的意见提醒了木木，下面会在适当的时机改变对真田弦一郎的称呼的，谢谢这些意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