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夜》木木贝

11、无可奈何花落去

　　真田伯母自从海原祭回来后，看向玄夜的眼神里透着几分诡异，然后大肆采购了一堆中性的衣服，说是让玄夜换季。玄夜态度坚定的保留了自己的眼镜，真田伯母那种仿佛玉珠蒙尘的惋惜，让玄夜哭笑不得。
　　夏子一脸义愤填膺的质问玄夜，怎么没有告诉她们会去参加网球部的活动，要不然还可以有点便利，可以跟王子们近距离接触。而后夏子、亚美一脸神秘的把玄夜拉到了天台，“老实交代，玄夜，那个传说中的冰帝女王的告白对象是不是你啊？”
　　夏子一脸的洋洋得意，一副自己绝对不会搞错的表情。
　　“就是啊，玄夜，我可是听说了女王告白的对象就是网球部新来的羞涩男孩噢！”亚美一脸的兴奋，对于自己当时没有认出玄夜，还把玄夜当成男生看作理所当然的事。
　　夏子一把摘下了玄夜的眼镜，仿佛奇货可居般的啧啧称奇，“真看不出来，玄夜你不戴眼镜，看起来那么清秀啊！”
　　玄夜在事实面前，无力反驳，但对于迹部表白一事，是绝对要澄清的。
　　“不是的，你们听错了！”虽然喜欢看迹部的好戏，但绝对不包括把自己陷进去。玄夜对于自己的装扮还是很有信心的，一天时间，认出来的也只有夏子这么一个，还是凭借自己那两串水晶，还有跟真田表哥的关系确定的。看过海原祭上男装的玄夜，绝对不会把他和生活中的玄夜联系起来的，那两个形象迥然不同，男装玄夜的傲然，高高在上的优雅、淡然，光彩夺目；而戴眼镜的真田玄夜则是那种放在人群中，毫不起眼，很容易就被忽视掉的那种。所以直到今天，玄夜还可以安静的坐在教室里，而没有被王子迷们追杀。切原那儿，表哥已经勒令他禁口了，那么只要摆平夏子就万事大吉了。
　　玄夜一脸为难的表情，好像有话说不出口样子，更加增加了夏子和亚美的好奇心。
　　“其实迹部景吾表白的对象是柳生学长。”
　　“啊～～？”
　　“你那天没有发现吗？夏子，柳生学长就站在我旁边啊。当时迹部学长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就只盯着柳生学长的，我看得清清楚楚的。大概是从窗外看过来的视线不太好，她们看偏了吧！你想迹部景吾那么华丽的一个人，当然是喜欢柳生学长这类的绅士了，对吧？”玄夜在自己的声音里用上了催眠的暗示，让人对她说出的话坚信不已。
　　夏子、亚美恍然大悟般接受了这个解释，对于自己被催眠一事，毫无知觉。玄夜的身份危机就这么有惊无险的度过了。
　　沸沸扬扬的流言，由于没有当事人的确认或是澄清，又找不到这个新出炉的小王子的任何信息，同时网球部那些知情的人又都保持了沉默，经过了一段时间，渐渐有了转淡的迹象。继海原祭后，立海大的另一大盛事——运动会又如火如荼的召开了，有了新的焦点，这段传闻才淡出了一般人的视线，当然不包括那些狂热的王子迷们，她们在没有找到那个传闻的主角前，是决不会罢休的。
　　初秋的校园，草地抹上了古铜绿的色调，整个立海大有了浓艳的颜色，很多树木的花期刚过，枝头刚挂上的浆果就取代了花朵的亮丽，映的还未落尽的花瓣更加的苍白。雏菊已经能看到淡紫色的花蕾了，枫树的叶子羞涩的泛红了，颜色却还不浓郁。树阴叶子显得稀疏，色调转成浓重，阳光已经较为倾斜，让橙黄色的倏忽的微光，让长的闪亮的痕迹溜进枝叶之间，很快又消逝。天空变得高远，空气中弥漫了一股温和的暖意。
　　玄夜的生活又回到原来的轨迹，海原祭就只留下浅浅的痕迹了。
　　走出校门，玄夜习惯性的往右拐，一个巨大的人影挡住了玄夜的去路。
　　桦地？他怎么在这儿？
　　玄夜看着自己面前的桦地，清亮的心情蒙上了晦涩的影子。
　　放学的人群还没有散尽，看着周围众多学生的好奇眼光，玄夜目不斜视，想绕过桦地那魁梧的阻碍，希望不会有很多的人注意到这一幕。
　　“怎么，不敢来见本大爷了？”
　　迹部景吾从一辆夸张的加长轿车里下来，桦地退到了一边，玄夜的面前换成了迹部。
　　“嗯？今天怎么是这个形象啊？我可爱的小猫！”
　　玄夜并不想理会迹部，但从来没有人敢把自己看作是某人的宠物！以前这么侮辱过“光”的人，都早已付出了严重的代价。不得不承认迹部的确有得罪人的天赋，玄夜内心的那一部分黑暗从底部浮起。
　　“噢，不是小猫，是狡诈的狐狸才对，是吧，桦地。”
　　“WU SHI”
　　迹部景吾从海原祭后仔细调查了玄夜，这个玄夜真的是资料上的那个人吗？近乎完美的伪装，如果自己没有看到她那时的眼神，也会完全忽略掉她的，而且完全看不出有喜欢自己的迹象，如果那是欲擒故纵，那么她的确成功的引起了自己的兴趣。迹部从来没有过居于人下的感觉，但那时的玄夜却让人兴不起反抗的勇气。迹部景吾想打破那孤傲的面具，让玄夜落回人间。不知道玄夜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低调的生活，但只要那是玄夜希望的，自己就去打破它吧。
　　一放学就堵在立海大的门口，果然玄夜一副平常女生的打扮，不注意的话就会从自己面前消失。迹部景吾看着玄夜眼里逐渐亮起的光芒，竟觉得有点刺眼。
　　玄夜掩去不经意闪现的犀利，没有必要在校门口给自己找麻烦吧，“迹部景吾，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就请让一下。”
　　玄夜并不想让迹部景吾破坏掉自己努力经营的平静生活，如果他识趣离开的话，自己就放过他的挑衅吧。
　　“本大爷有话要跟你说，上车吧！”迹部景吾嚣张的扔下了命令，走向了汽车。
　　看着仍杵在自己面前的桦地，玄夜沉默的跟上了迹部的步伐。
　　上车后，玄夜一言不发，也没有问迹部会把自己带去哪儿。看着窗外飞逝的车流，玄夜找不到让自己放过迹部的理由，那么希望迹部可以承受惹恼自己的后果。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到了一幢古朴的别墅前，玄夜已经给伯母打过电话，说是有点事，会晚一点回去。迎面是一列宽大拱廊的大门，四面有花环，饰以小像。走进大门就看见一座大理石的喷水池，上面镂着精致的雕刻。水花从正中间的人像上喷出，落成了优美的曲线。不似迹部的嚣张，整个建筑呈现内敛的气质，应该不是迹部会欣赏的类型。
　　玄夜跟着迹部走进了大厅，在那一刹那，玄夜微微有点惊诧，满大厅都是迹部的画像，跟玄夜画册中的水仙花像明显是同一个人画的，那些图画都被很好的装裱了起来，大概有四五十张，嚣张的迹部，华丽的迹部，沉静的迹部，可以看出来大多是在赛场上的形象。玄夜更是从这些画中看到了浓烈的感情。真不知道原来的玄夜怎么会有这么多时间来观察迹部，那么迷恋迹部景吾，超出了那种小孩子似的迷恋，但一切都已经无从探寻了。
　　“真田玄夜，本大爷帮你拿回了被人抢走的画，你要怎么向本大爷道谢啊？”
　　玄夜看着迹部那不明意味的表情，大致猜出了事情的始末，看样子那些女生对玄夜做的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少。不屑于解释，玄夜看着迹部，不发一言。既然不是自己做的，就没有解释的必要，但又是以前玄夜的真实心情，否认就抹去了她存在的痕迹，玄夜现在只想知道迹部带自己来这儿的目的。如果是对于海原祭传言的报复，那么只要迹部愿意降低自己行事华丽的风格，将玄夜是女生的消息放出去，相信就会有大把的女王后援团来找自己的麻烦了，有必要弄得这么神秘吗？
　　“怎么惊喜的说不出话了吗？还是沉浸在本大爷的华丽之中了！”迹部看不透玄夜的沉默，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玄夜就那么静静的看着那些画像，仿佛透过画像，怀念着些什么。转过身，背对着迹部，“迹部景吾，你直说吧什么事，你不会花了这么多的时间，就为了让我看这些画像吧。”
　　迹部没有看到玄夜有惊惶、尴尬或是什么别的表情，如清幽的深潭，表面清澈平静，但却深邃的看不到底，没有一丝亮光。迹部感觉自己仿佛被人愚弄了，不由得恼怒了，不经考虑的就说出了以后让他万分后悔的一番话。
　　“既然你喜欢本大爷到了自杀的地步，那本大爷就大发慈悲的接受你好了，以后你就是本大爷的女朋友了。”迹部此时根本没有意识到，这其实是自己深埋于心底的愿望，这个女生已经在自己的心里牢牢地占据了一个位置。
　　玄夜犹如听到了一个荒唐的笑话，这是施舍吗？还是另一种报复？玄夜觉得迹部景吾太骄傲了，骄傲到不能忍受别人的漠视，但在人生这个舞台上，又有谁能一直是主角呢？幸福的背后是深藏的危险，平静的表面下是汹涌的暗流。傲人一等的身世，造成了迹部的嚣张自恋，的确是一种强烈的魅力，但那种自负，间接导致了冰帝明年的失败，希望那挫折会带给迹部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吧，玄夜有点同情迹部了。
　　迹部景吾没有听到玄夜的答复，心里不由的有点慌乱，“Ne，你不说话，本大爷就当你是答应了。”
　　玄夜转回迹部的面前，眼里是微微的同情，一个被宠坏了的小孩啊。
　　“迹部景吾，我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这是回答，也是一种警告。
　　迹部在玄夜眼里竟然发现了一丝怜悯，而且是对自己的怜悯，怎么事情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控制，沿着自己所不知道的轨迹越行越远。
　　忽略掉玄夜的拒绝，迹部当作没有听到玄夜的回答，招来桦地，将一个手机放到了玄夜手上。
　　“这里存了我的号码，本大爷会再联系你的！”
　　应该是特意定做的手机，深蓝色的机身上有几片枫叶，明显是海原祭时玄夜穿的直衣的翻版，玄夜那男装的形象对于迹部的影响由此可见一斑了。
　　“对不起，我不能接受，谢谢你的好意了。”
　　“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就没有收回过的。”
　　迹部看玄夜似乎想把手机留在别墅，又赶紧加了一句“还是你希望本大爷送到学校去。”直觉的不希望玄夜拒绝。
　　玄夜一顿，把手机收到了书包里，“我可以走了吗？”
　　“桦地，走！”迹部一个华丽的响指，率先走了出去。对于玄夜听话的收下了自己的礼物，迹部发觉自己竟然觉得高兴，原来送礼物可以带给自己愉悦，迹部决定以后要常常这样做，于是玄夜在众人面前的伪装从此不再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