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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一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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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先沐浴熏香,我已叫人备了一身新衣服,婢子们没伺候好就教训,别拘礼。”她叮咛几句
就率一干人出去,留了五个女侍。
“我不用你们伺候,自己来就好。”霄云看见那些人在旁实在不好意思脱衣服,更不敢叫他们伺
候洗澡,呆站站在原地不动。
许久,为首年老的女侍低声道:“小姐是龙宫尊贵的客人,奴婢伺候您沐浴是应当的,请不要与
我们客气。”
“我…不习惯,你们退出去可好?”
那些女侍表示很为难,低着头默不作声。
“那…我自己来,你们别动。”
她像做贼一样紧盯着那五个女侍的动静,慢慢褪去衣裳,遮掩身体后背朝着浴桶走进去了,面色
又紧张又害怕,心里“咚咚”打着鼓,生怕她们忽然抬起头看见她光溜溜的身体。
那些女侍果真待她自己进了浴桶后涌上来七手八脚给她搓背倒水揉发,最后又拿来干净浴袍七手
八脚把她绑架出了浴桶,她的脸已经通红,又着实抗拒不了,只好任由她们摆布,到褪下浴袍换
上干净衣裳,霄云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妹妹洗好了,当真是个大美人,呵呵,龙音见了也会欢喜的。”
霄云脸红得不行,只盼赶紧跑去一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越远越好。
“那谢过姐姐了,我先告辞。”
红衣女子笑不露齿,手一抬,身后众人又呼啦啦冒出来,每个人手上都端着一个托盘,“这是我
给西林小姐赔罪的,只望小姐能忘了今天的事,依旧和龙宫是好朋友,这些不成敬意。”
每个托盘上金银珠宝堆满,各色奇异鲛珠璀璨夺目。
“今日之事,我就受公主的情,以后不会生出别的枝节,但是这些东西我不会收,公主请不要客
气。”
“这…既然你我约定,东西收不收就都没关系,还请小姐收下吧,本公主心底知今日之事实在不
堪启齿,妹妹收下了才能稍稍安慰我愧疚的心。”
霄云摇摇头,不语。
寒芝公主也不强求,命人备了软轿送她回去,那些礼物也都随着软轿一起走。
忽而殿外有奴婢惨叫,寒芝偏头向外看,却见一大红喜袍进了殿,寒芝急忙道:“三郎,你打婢
子作甚,喝多了么?”
“婢子不长眼睛,就该死!”
坐在太师椅上的人正是龙音,他满脸怒气,看见霄云在此,又变为惊讶。
“额、见过龙三公子。”她施礼。
“你为何在此?”
“我…”
寒芝急忙打圆场,“此事有些枝节,晚些时候我来与你说,现在我正送妹妹回去呢,你就回来
了。”
“那就送客吧。”他似乎瞬间成熟了一些的脸冷冷没有表情。
霄云诧异龙音见到自己的反应。
“那我叫奴婢们送妹妹先回了,过几日若还在就去看你去,今日多有得罪,请不要见怪。”
霄云点头走出大殿,坐上软轿,回了住处。
龙音看她离去影子,怒气外溢,一拳砸下去,“咔!”桌上那颗夜明珠碎了。
寒芝惊讶地呆在原地。
“他会要杀我,就一定会杀你,到时候他众叛亲离,看他还如何逆天,呵呵。”他嘴角是冷笑。
霄云回到住处,已是累极,龙宫也和外头一样有白天黑夜之分,现在已是暮色四合,远远看见殿
外站着的人影,她下了轿把那一干宝物都打赏了下人吩咐他们回去,转身就看到他已经走到面
前。
“等我等急了吧…”她温柔地抬手去抚他紧皱的眉,那眉在她的安抚下果然晕开了忧愁,荡漾出
安然。
“我以为你一个人走了,找不到回家的路。”他缓缓搂过她,叹息了一声,似乎长久的疲惫终于
能有片刻舒缓。
“我没事,路上碰到寒芝公主就和她说说话,她对我很好。”
“寒芝公主?你说的是龙音的夫人?你和她在一起为何还换了身衣裳?”苍耳已经发现她似乎重
新打扮过才回来的,疑惑道。
“在她那喝茶的时候不小心被奴婢泼了茶,所以换了身衣裳,不过寒芝公主人很好,客气得紧。
别担心我了,我没事就爱一个人出去闲逛,以后会常常这样,你还不得担心死啊。”
苍耳抱她的力道更紧了,沉声道:“不准,你要是再一个人跑走,那些奴婢都得死。”
霄云紧张,“你把那两个奴婢杀死了?”
“恩,找不到你,只有处罚她们。”
他在乎,霸道地想占有她的全部,才会这么残忍吧。
苍千若和苍耳,似乎在某个地方极其相似。
霄云柔声道:“以后找不到我,别拿他们出气,我要你自己来找我,要是他们来,我才不出来呢。”
他常年握刀的手揉搓着她的发,轻轻应了一声,那声音极轻,似乎消逝在记忆的河流里,满是幸福的气息,“我有时忙,也顾不上你,对不起。”
似乎一个拥抱一个眼神的交接都会让他很满足,疲惫的内心空虚到一点点温暖都能将他感动,并
且为了那些可能不存在的温暖而奋不顾身。
苍耳仿佛从她的眼神里看到她说,我懂你。此刻他也竭尽全力将自己的温暖给她,希望她可以不
要再觉得寒冷,希望她能为自己活下去。
他从不奢望,对于想要的,只会努力争取。
霄云忽然想,面前这个人,一辈子都不要与他分开才好。
忽然响起一阵不雅声音,霄云尴尬地捂住肚子,“我饿了…”
苍耳狡黠地笑起来,“我早就准备好了晚餐等你,谁叫你贪玩不记得回家。”
家?…她想了想,对他淡淡笑。
“我没有贪玩…”
“再说没有贪玩,晚上罚你陪我喝酒到天明。”
“你还喝酒,每次喝酒都没好事,不准喝。”
“恩,好,老婆大人说不喝就不喝咯,以后出去玩都要带上我,知道么?”
说罢他一把横抱起白衣人,那女子娇嗔,二人欢声笑语地进了楼。
而隔湖而望的那栋楼里,却漆黑一片。那个女子,是不喜光明的,此刻听见他们的笑声,也只是
在黑暗中独自忍受着寒冷的侵袭,却不曾向谁言语过,因为她如此孤独。
吃罢晚饭,女侍端进洗漱用具,霄云由于下午刚沐浴过便简单漱口洗脸,径直躺在软榻上,多日
的疲惫在软软的榻上完全松懈,拉过一床绒被就睡着。
“你这么睡?”
“恩?”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撞入一张冷峻的颜,近得能听见他的呼吸。
“好,你进去一点,我也要睡。”苍耳正要坐下就见霄云从梦中惊醒倏忽就做起来了,她瞪大眼
睛,“你不可以睡这里。”
“为何?”
“这里…太小了,我会挤你的。”她这么编了个借口,丝毫不经过脑袋。
“该是我挤你吧,云儿乖,我不会乱动的,睡吧睡吧。”
他对她一脸坏笑,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换了身睡袍的霄云此刻完全没有倦色,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他,摇摇头。
“难不成怕我?”苍耳觉得真伤脑筋,也和她并肩坐在榻上,“那我们就这样坐到天明,也好,
就说说话吧。”
“干嘛跑到我床上来,我要睡觉。”
“这又不是你的床,你的床在那边,我为何不能来这。”他随手指了指一边的那张足可躺下五个
人的大床笑道。
“哼,我把大床让给你睡,还要来烦我睡觉,你真讨厌。”
“云儿对我真好…“他像一个孩子般抱过她的脸同自己的脸颊蹭起来,心底开心得很。
“痛~~你的胡子扎到我了。”
“不痛你才记不住。”
“你多久没剃胡子了?”
“吁……”他一脸无奈,表示对于这个问题无能为力。
“吁,真是不修边幅,也没个人管管你。”
“再说你给我剃!”
“好啊,只要你不怕死。”
霄云忽然来了力气跳下床,唤人端了盆水进来,苍耳乖乖坐在榻上等着,半天也不见她动静,走
过去一看,她、她居然在拭剑。
“你要做什么?”
他看着那女子诡异表情紧张得往后退。
“给你替胡子呀,怕了啊?”她阴森森地笑,“坐下。”
苍耳一身冷汗涔涔下,僵坐在榻上,眼珠子都不敢转生怕一不盯着眼前的剑一块肉就没了。
“你从哪里看来的可以这么剃胡子?”
“自创的。”
“这个还能自创?”苍耳汗颜。
“小时候给父亲修胡子,后来给师傅修胡子,现在给你修胡子咯,”她诡异冲他莞尔一笑,“再
多话,我不小心分神把你割了就不好咯~~”
苍耳的冷汗一层接一层,毫无止境。
霄云用自创的修胡术给他细细修了那些扎人的胡子,面上始终挂着笑,苍耳看着就觉得她在鄙视
自己现在的样子,心里懊恼得很,也不说话。
终于,她长舒一口气,大功告成。
看着眼前的杰作,她表示很欣赏的样子。
苍耳忐忑地走到镜子前,很久都不敢看自己的脸,做了很多次心理准备,他终于敢于正视自己面
目全非的样子……
吁……他长舒一口气,还好没有毁容。
不过镜子里的他更加清爽俊逸了。
苍耳看着自己的眼睛不禁转向镜子里那个站在他身后的女子,她也正偏头去瞧镜子里苍耳的反
应。
二人对视片刻,忽然都放声大笑。
这是一件很诡异的事,因为之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他们总是心照不宣地一起大笑,就像两个疯
子一样毫无芥蒂地笑起来,不用言语,也不会可以掩饰,自然地互相表达感情。
门外的女侍都站在原地听里面的笑声,表示不可思议。
像少主这样严肃冷血的人,一连为了那个女人杀了那么多奴婢都不眨眼,现在还和这个女人在一
起放声大笑,果真如大小姐所说,他被蛊惑了。
现在这些大小婢女都人人自危,怕哪天碰到霉头也和前几个人一样枉死。
所以只有伺候好里面的那位新主子才是王道~~
大笑之后,二人皆是累极,双双躺倒在那张大床上,霄云忽然反应过来,身边响起那人浅浅的呼
吸,便挣扎着撑起自己沉重的身体向那张小小的软榻挪去,却一下被揽入臂弯。整个人又倒下
去。
她的脸又红了。
“说了不准碰我。”
“不碰你,就抱一下。”他也是累极,说话声音都沙哑的。
霄云紧张得一直睁大眼睛,直道听见他微微的鼾声,又努力挪动自己。
“别跑,明早我们就走,让我休息一下…”暮地又响起他沙哑的声音,霄云惊得一身冷汗,乖乖
躺在原地。
她想了半响,试探性地问:“为何明早就走,婚宴不是持续三天么?”
本来以为他早已睡着,结果他低低答了三个字:“…不安全…”
转了个身,右手已然将她环抱,现在她全身收缩躺在那里,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这辈子,除了
了白还没有一个男人靠自己那么近。可是对于了白,她觉得这人极其单纯也就十分安心他在身
边,现在这个人,不知为何,实在是让人…没法平静啊…
耳边渐渐响起他绵长的呼吸,霄云偏头去瞧他的眉眼,原来是这样棱廓分明,俊朗好看。
以前眼盲,也偶尔会想象一下这个没见过面的人是如何模样,是否如书里说的传奇人物那般俊美
飘逸,举手投足都有王者霸气;后来见着了,却又匆匆一瞥,只留了个大概印象,这是个刚毅的
男人。
许是长久太疲惫,东征西并,征讨各个种族,他难得能休息一下,这么快便入眠,还打起酣来。
眼前这个人,真的是要托付余生的那个人么?
她用手抚摸他眉间的皱纹,嘴角有笑意,慢慢靠近他的脸,轻轻啜了一口,不想熟睡中的人轻哼
一声,被这样的触碰惊醒了,他迷惑地看着面前她,“看着我作甚?”
“呃、睡不着…”
苍耳满脸倦容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和她穿着睡袍横躺在床上,连被褥都未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