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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前世今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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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样古老的岁月里
也曾有过同样的故事
那弹箜篌的女子也是十六岁吗
还是说今夜的我
就是那个女子
就是几千年来弹着箜篌等待着的
那一个温柔谦卑的灵魂
就是在莺花烂漫时蹉跎着哭泣的
那同一个人
那么就算我流泪了也别笑我软弱
多少个朝代的女子唱着同样的歌
在开满了玉兰的树下曾有过
多少次的别离
而在这温暖的春夜里啊
有多少美丽的声音曾唱过古相思曲
(一)
南烟拖着行李箱,一个人走,简单的行李,倾诉着她可笑的单纯。几件随身的衣物,带上的只是认识他之前她常穿的。他送的一切,都留在那个豪华的屋子里。茶几上一张粉色便笺,寥寥数字,“我走了,不用找我,如果愿意,记得我爱你”。艳红的手机压在纸上,凄凉得毅然决然。
电话那边柔柔的声音恍若还在耳边,林的手足无措还在眼前,他有家,在一起两年以后,一个电话告诉南烟他有家,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林说爱她,说不能没有她,他也说他想要他的女儿,他不能离婚。他说他可以给南烟一切她想要的,除了名分。南烟笑,“我要的却是唯一你给不起的。是无所不能的林唯一给不起的!”
拿到南下的火车票,南烟从小就向往着江南水乡,大学时还长和朋友海侃,“要是我穿越了,我就用咱二十一世纪的智慧,骗上一大笔钱,然后去江南定居,开始过小桥流水人家的美好小生活。”
江南,家家有水,户户有花的画面在南烟脑海里生成,没有人注意到,那张憔悴的脸上,不经意的一抹欣慰。她爱林,大家都懂的,只是没有人懂,没有林的生活,南烟的爱几乎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火车,铁轨,迎来送往的各样人群,各种方言充斥满狭长的候车室。南烟淡淡得看着周围的一切,有多久了,她把林当做全部的生活,有多久了,她没有尝试过自己做什么决定,有多久了,她没有自己面对过陌生的人群。林把她保护的很好,如果没有那个电话,也许她就退化得什么都不会了吧。南烟自嘲得想。可是,毕竟她是南烟啊,神话般存在过的司南烟。能歌善舞的精灵,办事能力强到出神入化,高中开始拥有自己的产业,大学里总揽学校所有光环,古汉语专业本硕博连读,毕业时候年仅24周岁。两年,她陪在林的身边,为他隐去了所有锋芒,每天在家等他下班,早起准备温馨早餐,只是因为林说过,“以后,让我替你坚强。”
“由北京开往上海的1461次列车已经开始检票,请乘坐1461次列车的旅客到检票口检票进站……”哄哄乱乱的人群开始涌动,南烟回头看了眼来时的路,再也不会回来了吧。没有电视上狗血的剧情,没有林飞奔而来的身影。原来小说真的只是骗人的,心有灵犀,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怨偶了。小小的行李箱,“辘辘”的轱辘声辗在南烟心上,她在笑,可以倾倒众生的笑容,如杜鹃泣血般决绝。就在那一个刹那,整个世界都因为她而黯淡下来。
(二)
“2010年10月30日星期六,北京时间7时11分,由北京开往上海的1461次列车脱轨,由于处理及时恰当,暂无伤亡,72名旅客昏迷。Xx社为您报道”。
(三)
眼前是一篇刺眼的白,耳边是火车事故前人们慌乱的尖叫,窒息,难以言喻的压力,混乱的思维,隐约还有一个女人声嘶力竭的呼喊。我想尖叫,想摒除周围陌生的恐慌,我想林,很没出息得想他,不,一定是被他保护太久了,我,司南烟,从此以后,一个人坚强。思绪渐渐平复下来,似乎有些影影绰绰在眼前晃动,周身的压力突然间消失,我听到了木门吱扭扭的响动,和一位婆婆欢喜的声音,“老爷,恭喜,是位漂亮的千金”。我睁不开眼,只感到一道炙热的目光,爱意那么浓烈,我张口想说些什么,却是一生嘹亮的啼哭。是了,司南烟在那场灾难中丧生了,今生,再没有林,有的是亲爱的爸妈。
是了,一名婴儿,从呱呱坠地,到牙牙学语,最后亭亭玉立,一晃已是十余个年头过去,我小心翼翼得隐藏着自己没有洗去的前尘记忆。只一次~是5岁那年吧,我倚在门口看爹爹念书,爹爹念,我便跟着念。我歪着头,心里犯花痴,爹爹真好看,一身白色的长袍,一件银灰色纱质罩衣,墨黑色的头发柔柔得顺着肩线滑下来,随着微风颤动。明眸皓齿,思考的时候,薄薄的嘴唇微微抿着,狭长的桃花美目。娘真的好有福气,嫁了一个神仙般的男人,最重要的是爹爹的痴。娘生下我不久就去了,爹爹再没有续娶,在现代或许不算什么,但是在这个男人三妻四妾的古代,娘这辈子也算幸福了吧。爹爹转过身看我,一本正经,摇头晃脑,不由得乐了。
“二闺女,过来~爹教你认字。”好啊,让你看看你可爱的二闺女是多么冰雪聪明!我偷偷乐着,不动声色得蹭过去。“来,看好了,跟着爹念~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
“南烟,再看什么?”我转过身,看着微笑的林。“没什么,下雪了。”林把手搭在我的头上,宠溺得揉着我软软的头发。“丫头,想家了是不?”“嗯……想爷爷了。”林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把我搂进怀里,抓过我冰冷得手,捂暖。我歪歪头,靠在林的肩上,呢喃,“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
“二闺女,想啥呢?”猛然惊醒,看着爹爹奇怪的眼神,我急忙恢复了常态。“没什么,就是觉得这诗,很美。”“哦?”爹爹挑眉,一脸戏谑,“二闺女理解这诗的意境了?”“这有什么难,不就是说终南山北岭的景色秀丽,积雪好像浮在云端上。初晴的阳光照在树林末梢,傍晚的长安城中增添了寒意。通过山与阳光的向背表现了各处不同的景象,又联想到山头的积雪消融后,丛林明亮,低处的城中反会增寒,使诗达到全新的境界。爹爹,我说的对不对?”“对,对,对~”爹爹又惊又喜,他的二闺女,年仅5岁。转瞬,爹爹目光凝重了起来,这孩子,真的与众不同。我看到爹爹若有所思的样子,忽而后悔,不该把这些展露出来的,上一世已是锋芒毕露,这一世还是做个平凡的女子好了。“南烟,”爹爹看着我,缓缓说道,“你终是随了你娘的聪敏,这是我所不愿的,答应爹,从此敛了光华,可好?”我似懂非懂得点头,其实我明白娘的离去时爹心里永远解不开的结,若不是娘的才华与美貌被奸人所妒,娘和姐姐也不会早早得离我们而去。
话说十三年前,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大派一夜之间灰飞烟灭,掌门夫人和大小姐死于非命,掌门人司徒茗和刚出生不久的二小姐不知所踪。一场浩劫,使京城一带武林人士人人自危,据悉,一切皆源于一场斗诗会,司徒夫人才惊四座,貌若天人,为当朝宰相所垂涎,遂上书皇帝,说司徒一派意图谋反,其心可诛,皇帝听信谗言,下令剿匪。从此,司徒一派销声匿迹。
当年爹爹抱着年仅两岁的我,一路逃至江南,更名为司严,因为我的名字不为人所知,故只去掉“徒”字,名为司南烟。司严,谐音为思研,娘的闺名单字“研”,爹从不提起,却也从未忘记。那个满身光华的女子,那个曾经与他红袖添香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