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青蚨弦

4、第四章（15-17）

　　* 15 *

　　晚上龟梨是被中丸带过去的。赤西已经早一步到了芷兰院。
　　龟梨到的时候，人来的还不是很多，宴会还没开始。赤西和淑妃正在说着话。淑妃一副娇滴滴，羞答答的模样，龟梨看了一阵反胃。

　　遵循眼不见为净的原则，龟梨找了一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次邀请的人除了定国侯还有一大堆王公贵族，朝廷命官。
　　在淑妃的芷兰院举行宴会，可谓是给够了她面子。所以今天的淑妃看起来异常的趾高气昂。
　　所有人对淑妃都是羡慕嫉妒恨，但是只有龟梨心中最清楚，这么做的真正原因。

　　【看你还能笑几天！】

　　龟梨愤恨的想着，抓起一牙切好的苹果扔进了嘴里。这个动作好巧不巧正好被赤西看到，略微的皱了下眉，赤西就朝龟梨走了过去。

　　龟梨吓了一跳，嘴里的苹果也变了味。

　　「你也注意点。这样哪里像女子。这么多人，不要露馅了才好。」赤西矮下身，在龟梨的头顶低声的说道。

　　仰着头，听完赤西的警告后。龟梨死命的点着头，嘴巴里的苹果都还没咽下去。

　　赤西满意的又回到了淑妃身边，站得像一个保镖一样。龟梨这样觉得。
　　小声的“切”了一声，不过因为嘴里含了东西，那声“切”也变了调。没有办法的龟梨只好开始观察周围那些矫揉造作的女人们都是怎么吃东西的。
　　他可不希望，吃饭的时候只能装减肥，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大快朵颐。这样没被淑妃整死，也饿死了。

　　事实证明，龟梨是个有天赋的演员。不多会儿就学会了那些他自己也不耻的动作，而且还装得有模有样，抬眼去看赤西，发现赤西露出了赞许的笑容。

　　心中有些小得意。
　　龟梨发觉自己真还是有点犯贱。这女人学得像有啥可得意的，无奈的是看着赤西的笑脸龟梨就是有些得意。

　　龟梨左右两边坐的女人他都不认识，看着也不眼熟。但是明显对方认识他。
　　看着他的眼神都不是很友善。龟梨庆幸现在是在公众场合，否则他不知道会不会命丧当场。

　　赤西全程和淑妃粘在一起，和定国侯谈天说地的时候笑得很夸张，而淑妃则是花枝招展，如花蝴蝶般贴着赤西这朵……鲜花。
　　虽然已经尽量选了靠边的位置，但是该看到的还是没少看到，不该看的也看了不少。
　　看着淑妃春风得意的大饼脸龟梨就觉得不爽，再加上两旁似要将自己生吞活剥的眼神，龟梨觉得还是走为上计。

　　龟梨刚站起来，赤西为今天安排的重头戏就开始了。
　　婀娜多姿、如花似娇的一群美女走T台show般轮番登场，每个人都在定国侯面前定点摆pose。

　　这个节目一开始，赤西就紧张了起来。虽然表面上云淡风轻，其实他一直在关注着定国侯的神情。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定国侯显得不是那么专心。
　　一个个女子走了过去，定国侯的心思却并不在那上面。

　　【难道田中的情报有误？】

　　赤西继续观察着定国侯，只是剩下的女子已经没有几个了。
　　等到所有女子都已经退场了，定国侯还是没有一点反应。赤西有些沉不住气了。

　　龟梨见美女也看完了，准备撤退。只是刚迈出右脚，地都还没踏实，就听到有人再叫那个每次都让他火大的称号。

　　「和美人，你不是要走吧。这么不给姐姐面子。」

　　龟梨僵硬的将头转了过去，对着罪魁祸首的淑妃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姐姐，妹妹只是起来活动筋骨。」

　　「那妹妹不如来舞一曲吧。」淑妃笑得天真烂漫。

　　「哈！」龟梨震惊了。

　　听到这句话后赤西也惊呆了。伸手去拉了拉淑妃的衣袖，可是人家淑妃根本没搭理她。
　　淑妃看出了龟梨的窘态，断定了龟梨肯定不会跳。
　　她是要他在人前出丑。

　　「怎么，妹妹不愿意么？妹妹果真是看不起姐姐。」

　　龟梨还真看不起淑妃，只是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这么多双眼睛中还有定国侯的，龟梨可不想死于非命。于是，只好忍。

　　用最慢的速度走到了中间，龟梨往四周一看，瞬间腿就发麻了。

　　【这就是……俗称的怯场么？】

　　龟梨长这么大，除了幼稚园的时候有上过儿童节的话剧之外，就没有任何登台经验了。
　　现在要他跳舞，跳什么。

　　小熊舞，sorry sorry，还是nobody。

　　最后，龟梨决定了。反正跳也是死，不跳也是死，那还不如——唱歌。

　　「我能献歌一首么？」

　　「你要唱曲？」淑妃如警探般锐利的目光扫向龟梨。就在龟梨要绝望的时候，旁边的定国侯说话了。
　　「淑儿，就让她唱曲吧。也不要难为人家了。」

　　虽然还是老大不乐意，但是毕竟是父亲发话。淑妃只得让龟梨唱了。
　　龟梨感激的望着定国侯，心中就想认他为干爹了。

　　龟梨思衬了一下，自己肯定是唱不来那些古曲的。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他选择了一首——英文歌！
　　理由是，反正都听不懂。那就选更不懂的吧。

　　没有伴奏，没有和声。
　　龟梨清亮而金属质感的嗓音瞬间让大家绷紧了心弦。
　　一曲终了，赢得了满堂喝彩，而大家明显都是意犹未尽。

　　虽然调子和词让人觉得很怪异，但是听起来却异常舒服。
　　赤西完全没想到龟梨竟有这般能耐，不得不说龟梨的声音很惊艳。无意间看了一眼定国侯，适才因为歌声而舒缓的心情却又被扰乱了。

　　「我家乡的歌曲，见笑了。」

　　龟梨憋着笑，看着淑妃的脸气成了猪肝色，挑衅的冲淑妃眨了眨眼睛。

　　* 16 *

　　宴会结束，定国侯看起来是心满意足的离去的。赤西看着定国侯离去后立刻将还在吩咐下人收拾宴会现场的中丸喊到了跟前。
　　旁边的淑妃一脸期待的看着赤西，意味赤西会留在芷兰院过夜，结果赤西一将中丸叫过来，两人便离开了。淑妃甚至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朝思暮想的赤西仁离开。
　　气急败坏的淑妃只能愤愤的独自回了房间。心中还默默的期待着赤西能够回心转意。只是，直到夜深，赤西也没有再回来过。

　　赤西将中丸找到了书房。中丸看赤西的脸色就知道是什么事了。
　　今天定国侯的表情中丸也是十分注意，所以此刻不仅赤西不知如何是好，中丸更是脑中一团乱麻。

　　「那些美人，打发点银两就让她们回家吧。也没什么用了。」

　　「那……定国侯那边？」

　　眉头紧锁，赤西也正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没想到，定国侯竟然看上的是龟梨。」赤西叹了口气。他不知道现在自己是如何的心情，是烦恼还是无奈。他之所以迟迟无法决定接下来的计划就是因为他不想让龟梨充当这个美人计当中的主角。不仅仅因为顾忌到龟梨是男子，更重要的恐怕是私心和嫉妒感在作祟。

　　「只是，定国侯一日不除，你头上的压力就一日不会撤去，你就要多一日忍受定国侯的狂妄无理。」

　　「你觉得我应该让龟梨去实行计划？」

　　「我也不确定。龟梨心直口快，又没有心机，为人很是单纯。说实话，我不想牵扯龟梨进来。」

　　「实行不实行你都说了，那我问你的意见干什么？」赤西不耐烦的打断了中丸。

　　门突然被推开了，听到响动中丸往后看去，赤西也斜着身子去看那个“无理”推开门的人。正准备呵斥的时候，赤西发现门口站的正是他和中丸讨论的中心人物——龟梨和也。

　　「如果可以，我想实行那个计划。」龟梨说道。虽然他偷听了半天，也犹豫了很久，但是为了更早一天回到原来的世界。龟梨只能拼了。

　　「你确定。弄不好我们也不能保你的，一切后果你要自己承担。弃车保帅你懂吧。」赤西并不想提出反对的意见，只是提醒着龟梨。

　　「当然。不成功便成仁。」笑了一下，龟梨略带玩笑话的说道。其实不用赤西说，凭他这几年看得深宫大戏所累积的丰富常识就知道其中的厉害了。

　　一旦确定要实行计划，那就要趁热打铁。三个人当即商量出了接下来的盗取定国侯私通番邦信件的对策。
　　根据赤西仁对定国侯的了解，如定国侯这般疑心极其重的人，那些信件一定是藏在定国侯的房间中的。所以，龟梨一定要进入定国侯的房间，然后由赤西拖住定国侯让龟梨有时间找到那些信件。

　　虽然计划听上去很简单，但是实行起来却有诸多的困难。
　　第一步就是让定国侯能对龟梨失去戒备心。

　　赤西的提议是，让龟梨扮演一个贪慕虚荣、水性杨花的女人借此接近定国侯。

　　为了与定国侯接触，赤西决定安排龟梨到定国侯经常去的一家戏院里听戏。

　　确定了方案，赤西立马就找来人为龟梨定做衣服，头饰，首饰。
　　宣德院一时间又是人进人出，赤西的这般行师动众的为龟梨置办行头立即惹来不少嫔妃眼红。大家都猜测，龟梨是要册封了。以前一些给龟梨白眼的人，现在看形势都朝龟梨靠拢了。瞬间，龟梨身边多了一堆须溜拍马的人，甚至有美人找龟梨讨教如何讨仁王的欢心。

　　麻雀成凤凰。

　　龟梨倒是能体会到电视剧里那些女人勾心斗角争上位的心情了。

　　三天后，龟梨穿越后第一次到了仁王府以外的地方。
　　坐在轿子中，龟梨的心情既兴奋又紧张。撩开帘子看着市集上熙熙攘攘的行人，一股新鲜感稍微冲淡了紧张的心情。

　　赤西并没有随行，但是让中丸跟着。
　　到了戏院后，中丸将龟梨带到了早已经订好的二楼的包间中。

　　定国侯喜欢坐在一楼的中间位置看戏，而此刻他就坐在了那儿。龟梨还未落座就发现有人向楼下的定国侯耳语了一阵，旋即，定国侯便转过了头来朝龟梨的位置看。

　　目光和定国侯对上，龟梨淡淡的回了一笑，便落落大方的坐了下来。
　　期间定国侯再没有转过头来，龟梨却有些沉不住气，几场戏下来什么也没听进去。
　　但在快结束的时候，突然上来一个定国侯的随从，说是定国侯想请和美人一起去不远处的朝天楼共进晚膳。

　　龟梨和中丸对了一下眼色，龟梨佯装有些犹豫的拒绝了。
　　果不出龟梨所料，龟梨出戏院的时候，定国侯亲自来拦下了龟梨的轿子。

　　「和美人是有急事需要回去么？」看龟梨撩开了帘子，定国侯就问道。

　　「那倒不是。」

　　「那就是看不起我定国侯。」

　　「那更不是了。」龟梨装作有些受惊的急忙摇了摇手。

　　「可是，你没有答应我的邀请。」

　　「我只是觉得定国侯身份显赫，我乃仁王府一个小小的美人，实在没资格和赫赫有名的定国侯一起吃饭。」龟梨说完，立即觉得自己越来越有奥斯卡最佳男主的苗头了。

　　「我可不这样觉得。和美人在仁王府肯定和小女有所接触，我去仁王府也多有不便。和美人可否和我说说小女的情况。」定国侯也是聪明人，立即换了一种说法。

　　「为定国侯效劳是小女子的荣幸。」

　　* 17 *

　　来到朝天楼的跟前，龟梨就被吓了一跳。
　　心中盘算着，【果真是定国侯会来的地方啊】。

　　漆金的匾额，上面“朝天楼”几个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支撑屋体的巨大圆柱上都是雕工精细的浮雕，这些浮雕的凹槽中也全部描金。琉璃瓦，八角吊灯，让整座酒楼熠熠生辉。

　　「简直是六星级的了！」龟梨咋舌。

　　此刻轿子停了下来，龟梨撩开帘子，定国侯亲自弯腰伸手扶龟梨下轿。
　　龟梨颔首礼貌的笑了笑，伸出手。

　　朝天楼中有一包间是被定国侯长期包了下来的，所以尽管是人满为患的时间段，定国侯依旧能淡定从容的将龟梨带到包间中享用美食。
　　除了装潢精致外，朝天楼的菜色也是一流，色香味俱全。

　　就算是龟梨这种对美食不太了解的人也能看出每一道菜都是上等的且价值不菲。

　　虽然食指大动，但是龟梨还是拼命忍住了。口水都往心头吞。

　　定国侯也没有急着动筷。于是，满桌的美味佳肴就被冷落在那儿。龟梨直看得心里痒痒。

　　「听说和美人最近很得王爷的宠爱了，今天怎么独自一人出府看戏。」定国侯问道。
　　「定国侯见笑了，若说得宠……」龟梨顿了一下，搜肠刮肚终于找到一词，说出来的时候声音有些飘渺，「妾……身怎比得了淑妃娘娘。王爷身边的女人走马灯的换，只有淑妃娘娘能一直受到王爷的宠爱。」瑰丽哦避重就轻，并没有直接回答定国侯的问题。

　　定国侯听闻笑了一笑，心想面前的“女人”看来也不是等闲之辈，与一般争宠斗艳的女子不同。

　　「和美人是自谦了。小女自幼娇蛮任性，如果哪天得最了和美人，还请和美人看在在下的面子上原谅小女。」

　　龟梨忍住内心中那个想狂笑的自己，憋着一口气说道，「那自然。」

　　【我原谅你妹，原谅你全家。】龟梨心中骂道，冷笑了一下，只是没展现出来。

　　龟梨又面不改色，假惺惺的跟定国侯东拉西扯寒暄了几句，才终于盼到了希望的曙光——定国侯动筷子了。
　　不能大快朵颐，龟梨只能尽量的细嚼慢咽。其实想想只能站在一边的中丸，龟梨觉得自己还是比较幸福的了。不过，龟梨也实在佩服中丸，果真是训练有素——连吞口水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晚膳用完，定国侯骑着马跟着龟梨的轿子到了仁王府的大门外，美名其曰是护送美人回府。
　　下了轿，龟梨有些佯装有些念念不舍的说道。

　　「今日真是多谢定国侯的款待，让妾……身尝到了那么美味的佳肴。」在那个自称上，龟梨的舌头仍不太利索。

　　「佳肴配美人，在下才是既饱眼福，又饱口福。」

　　「定国侯抬爱了。若妾身真是美人，也不会这样了……」龟梨细眉轻蹙，愁容带笑，一副落落寡欢的模样，却又在转瞬间消逝，换上了原先的笑脸。

　　龟梨那一刹那的表情却已尽收定国侯的眼底，定国侯霎时间心底泛起一股怜爱之情。

　　进府，关上大门后，龟梨才松了口气。深呼吸了一口，看到赤西竟然出现在了面前。

　　「怎么这么晚？」这句话是问的中丸，语气欠佳。

　　龟梨想到中丸晚饭也没吃，现在还要被赤西用这种语气问话，心里就替中丸打抱不平。不过碍于自己现在也是人家屋檐下讨生活的人，不得不低头。

　　中丸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想必是习惯了赤西这种语气，他也知道赤西这样问不是责怪，只是在担心而已。只是，赤西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的真实心意罢了。

　　「回书房再说吧。」中丸用眼神示意了下，周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