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赋》葵华

2、第二章：何处惹尘埃

　　说起这马杌鄂喇氏，其中倒还有些历史。当今天下，国号为周。皇帝顾容年轻时执鞭挥四阖，乱世里逐蛮族平叛乱，终并藩国，统一天下，建元“天容”。

　　顾容登基后勤政爱民，兢兢业业，创立了现今太平盛世。皇帝在民间中更是多有赞美之声，实为一个贤明的好君王。他执政初始便划分疆土为四郡，分别称东南京都郡，西北洛幽郡，西南新竹郡以及东北朝州郡。

　　洛幽郡的主城叫做繁里。繁里往北走个几百里，就靠近了西北国境线，国境线外是以马杌鄂喇氏为主要宗室的俺邑国。京都新竹皆临海，东北则是苍茫草原，大多分散了些游牧民族组成的小国，自从爹早年率军打退了势力最强的耶罗族后，这些小国便需每年上缴朝贡，皇帝也在朝州郡的边界附近驻扎了守军。

　　说了一会儿话之后，爹便起身出门。娘见爹走了出去，才伸手怜惜地抚摸我的脸庞道：“夏荼，自你二哥派人告诉我你出事了，娘天天为你担心，你都这么大了，往后可要学着护自己周全。”我点了点头，她才紧跟爹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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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哥在两天后的早晨才回到府邸里，意料中的，他又是免不了被爹一顿训斥。所以他来找我的时候，都已经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了。

　　我正坐在禄兰阁的内厢里，桌子上还摆着才背了两三页的《女儿经》和《烈女传》，不住气恼这古文看起来太过晦涩，真麻烦，早知道以前考大学的时候，就应该考中文系才对。

　　摇头晃脑又背了几页，我终于还是顶不住书页上密密麻麻的小虫子字体了，放下手中的书卷，我看着窗外西方夕阳渐下，浅浅光线逐渐归拢于层峦山皑。心中突生黯然，不知道在那望不到尽头的远方，我的家人是否安好，思乡之情一发不可收拾，觉得胸中一腔辛酸无处宣泄。

　　这时，老远看到二哥身影朝我屋里走过来，他走进房门，他气鼓鼓坐到我的身边，瞧他一脸小狮子的烦躁，我忍俊不禁，含笑问他：“二哥是不是还没吃晚饭呢？”

　　他微蹙眉心：“爹罚我跪了几个时辰，哪里有空吃饭！”

　　我侧首吩咐筱梨端些糕点上来，二哥望见我摊在桌子上的卷册，拿起一本翻了几页，惊奇问我：“这些书你从来都用来落土，今日怎么又拿了出来？”，听到他的话，我回道：“反正闲来无事，读一读也没什么坏处，而且娘说多读些这样的书，也可以陶冶心境。”

　　二哥有些诧异，他又突然朝我眨巴眼睛，眼里带着坏笑：“你在屋里呆了这么久，肯定是憋坏了。刚刚我去求了父亲明儿带你到城南玩一玩，父亲答应了。”

　　寻起麻烦来，慕祯同学的速度总是不输别人，就像现在我巴不得谁都不见呢，他却自作主张将我的事大包大揽了，正想拒绝他，却看他满脸欣喜，我不忍让他失望，只好说：“谢谢二哥了。”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自你回来这些日子，我瞧着你虽性子大变，但知你还是喜玩的。不过现在这样挺好，你少些娇纵也免去皮肉之苦。”

　　我骄纵？我哪里骄纵了，我这么好脾气的姑娘，脾气好到都没脾气了！

　　骄纵的是以前的慕家三小姐，又不是我苏杭……

　　我假装不满：“你的意思是我以前很娇纵了？”二哥见我不高兴了，急忙改口说：“二哥又说错话了，我的意思是…”

　　我看他有些失措的愧疚样，挤眉弄眼做了个鬼脸，乐道：“我跟你闹着玩儿的，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二哥笑了笑，也不跟我计较，他看见筱梨手里端着盘点心，取了块儿就塞在嘴里，尝后满意点头，对筱梨笑道：“你的手艺可是越来越好了，不然我向夏荼讨了你过来，每天都能给我做这些了。”伸手再取了一块出来。

　　筱梨赧红了脸，羞嗔道：“二少爷越发的没脸没皮了，这些话都能随便说出口了。”二哥毫不在意道：“我向来懒散惯了，这样倒显得咱们之间不生分。”

　　我递了杯水给他，笑吟吟道：“二哥也知道自己闲散惯了，又叫我怎么放心把筱梨交到你手上呢。”

　　二哥喝了口水，又像想起了什么，对我道：“适才爹知道我要来你这边，他说你的伤好的也差不多了，明日就跟家里人一起用早膳吧。”他在我屋里又闲聊了一会儿，就赶在月升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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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清晨天还未彻亮，我就从床上爬起来，招呼了筱梨进来替我梳洗打扮，并嘱咐她替我选一套素色的衣衫，吩咐不要用那些大红大紫的扎眼亮色。

　　用凉水洗过脸我才算抖擞了精神，今日是第一次慕府全家人用膳，我可千万不能捅啥喽子。

　　着了一身淡蓝色打底片金糯色碎花裳，外面套上狐狸毛白绒小袄。这慕家三小姐还未长大，身形稍显不足。我又从铜镜中打量了下容貌，捏了捏脸蛋，恩，中人之姿而已，好像没什么出众的地方，不过两弯柳叶眉下，眼睛极是明澈。好不公平啊，爹和哥哥都是美男子，怎么混到我身上，却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小姑娘了。

　　不过俗话说的好，女大十八变嘛，以后搞不好也还能变美女……

　　筱梨帮我挽起流丝，拿了一支只镶了颗珍珠的钗子固定起来，就算收拾妥当了。

　　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与这么多人接触，心中免不了忐忑不安。进了饭厅，我才看见爹娘和哥哥已经都来了，席中还坐有一位女子，猜想就是□□姨娘了。

　　爹招手让我落座，我上前俯身请了个安，才坐到二哥身边。

　　爹看我笑道：“瞧着你现在这样我高兴多了，以后天天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瞧他这么高兴，我想，老马捋毛，越捋越顺，

　　我顺势拍了马屁，执著给爹夹了块糖酿鱼骨：“女儿知道了。爹，吃菜吧。”

　　看起来马屁是拍到了点子上，爹笑着颔首：“吃完饭随你二哥出去逛逛吧，这些日子也憋坏你了。”

　　我答应了一声，转看娘，她亦是满脸悦色看我道：“天转冷了，等下出去多穿些。”我刚要回话，只听对面的女子略尖锐的嗓音：“姐姐放心吧，夏荼的身子骨可好着呢，掉进池塘摔了头都能安然无恙，可见是福大命大。”

　　我侧目望去，说话之人是二姨娘□□，刚才离得远，没看清楚，现在从近处看她，□□清丽的脸庞凭空带了些妩媚，衬得她更是明亮动人，一点儿不像已为人母的样子。

　　我看不惯她那样作威作福的嚣张样，正准备出口反击，却感觉娘握住我的手紧了紧，我猜想她是要我不要去强争，只好装作没听懂□□话中的暗讽，侧首看她：“二娘如此关心夏荼，夏荼会时刻念着二娘的好。”□□显然没想到我会忍下这口气，愣了愣再不说话。

　　用膳后父亲便赶去朝中处理公务。等大家都散了，我才与二哥一起出了门，二人步行来到城南集市，街道两边车水马龙，到处人流如潮，觥筹交错声此起彼伏，八街九陌，无尽繁华。

　　我当然觉得什么都很新鲜，古代啊……古代……这是从来是我认得你，你认不得我的时代啊！

　　只顾看那些从来没见过的新奇古代玩意儿。我拉着二哥瞧东瞧西，才觉得他替我包揽的这件事真是包揽对了，这次出门一百分的没有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