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點秋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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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秋風
往事如煙，歲月無悔，回想當年如血楓紅飄然落下時，卻不曾如斯寂寞。
似乎是在怎樣的不知覺閒，想要忘卻些什麼，想要看開些什麼，想要釋然些什麼。
仿佛一切隨風，飄零後又會有新生立在枝頭。
然，今秋卻無半點風……
“宮燈幃，宮燈違，只見宮燈不見幃；逍遙一世，悠然半生，疏不見西風更迭秋又送，只為宮燈不為違。”
好個只為宮燈不為違，與其兩見相生恨，不如老死不往來。曾幾何時，也不自覺會常常這麼想了呢？
若是還在一起……
也罷，即使還在一起又能怎樣，還在一起就不會有會這麽想的一天了嗎？
也許……真的……不會有吧……？
如此的不能確定自己的想法。
淡然一抹自嘲掛上嘴角，即使瓊漿玉液送到嘴邊也再品嘗不出味道，是那往日舉杯共飲的人不在了，還是今宵美酒本就沒有味道？
“既是如此，那就不必在意美酒的味道，暢飲一番醉與宮燈共歡吧。”
若非親眼所見，佛劍相信他這一輩子也不會想到那心性無爲，率性豁達的劍子也會有如此爛醉如泥憔悴不堪的一天。
宮燈幃亭內的地上桌上堆滿了大小不一的空酒壇子，而劍子此刻也趴在桌上沉睡不醒，任憑佛劍怎麽喚也無半點反應。
雪白的銀絲沾了酒水糾結在一起，淩亂的垂在白衣石桌上，竟是幾分無法言喻的淒涼。
卻又讓人不知是爲何淒，爲何涼。
佛劍想要將他自冰冷的石桌上拉起，然那身子竟沉重的不能移動分毫。
“心重身沉。”佛劍看了劍子半晌，輕輕嘆口氣，尋了件衣服給劍子披上後便離開了宮燈幃。
“一蕩山河滿江紅，萬化千影秋點風。吾友，這樣的天氣汝這麽睡在這裡，會受涼的。”
淡淡的似尋常問候般的話語，濃濃的似相思萬千遍的口音，似是曾經時常回蕩在身邊，卻終有一日一去不返。
是夢吧，是夢就不要醒了，免得醒了徒增明知已成現實的傷感。
就算是逃避，也讓他就這樣逃一逃避一避吧。何謂無爲，無爲不就是無所作爲嗎？既然無所作爲，那就索性什麽也不要做了。
什麽也不去想，什麽也不去做。就這樣，在夢裏感受故人的溫暖……
“忘塵人，千巒披，山色一任飄渺閒。汝曾三尺秋水塵不染，汝曾天下無雙……而今，怎會如此？汝一句只為宮燈不為違可是聼得吾心都要碎了，汝瘦了。”纖長的手指輕輕撫上劍子近日略顯蒼白的臉。
臉上漂亮的酒窩雖依舊掛在頰邊，若不是那雙湖泊般清透的雙眼中淡淡擔憂，怕是見了的人都要以爲他真是那麽冷血無情。
然，笑掛腮邊心卻愁，是能有幾人心如明鏡般不言自曉的？無非借此是要給自己一個無法懦弱後悔的理由罷了。
是自己，先拋棄所有的，不是嗎？
是自己，先狠心離開的，不是嗎？
是自己，不給任何理由的，不是嗎？
寧可站在一邊狀似冷酷的看他深邃憂傷的眼神，也決不回頭。
這是自己選擇的路。
不給自己任何機會回頭的路……
持起一縷銀絲，手中細齒的白玉梳輕輕梳開那一絲絲一縷縷的糾結，動作輕柔的仿佛在梳上等的蠶絲。不，應該說，那本就是上等的蠶絲，本就需要這麽細細的呵護。
曾幾何時，這發絲的主人也是如此呵護自己的發絲，輕輕的梳，細細的挽，慢慢的戴上珠冠，動作柔和的像是他的發是嫩豆腐，一碰就碎了。
不經意的，他沒有察覺，自己的笑竟帶上了那麽淡淡的一抹幸福，一抹仿佛逝去已久的幸福。
銀絲繞上指尖，細細密密的繞了一圈，似纏，糾結不斷的纏，糾結能解，纏否斷？
斷得了纏，又能否斷得了念？斷得了念，又能否不再糾纏？
如果說，這是一段註定的孽緣，是否會過於淒慘？
不知能不能賺到佛劍的眼淚？説不定，連自己的眼淚都騙不到。
最後的一挽，梳理後柔順的發絲自雪白的衣衫上垂下，那麽順滑，仿佛什麽都不能抓住它。
“若是這樣，吾放手。”輕輕張開持住最後一縷發絲的手指，等待最後一縷發自指閒溜走。
然，發卻留在指閒沒有動，被酒浸過的發失卻了往日的柔滑，靜靜躺在張開的手中一動也不動。
是發不動，還是根本就是自己不想放開所以故意持了這縷發的中段，讓發根本落不下去？
愣了，愣愣的又握住了手中的發。
臉上只餘淡淡美麗笑顔與眼中依然熟睡的他……
清晨，從微微涼風中醒來，似有一瞬間在空氣中聞到了熟悉的味道，淡淡的，被點點秋風帶過，沒有留下痕跡。
地上微溼，想是昨夜何時下過雨。入秋了竟還有雨。
佛劍一早便來接人，說是昨夜帶不走，又恐染風寒，所以早早便匆匆趕來。
想必，這發是他昨夜幫忙整理的吧？似乎……又不太像……
那……會是誰呢？
一點秋風，幾度閑愁，仙還愁。
小樓燈幃，昨夜又雨，雨念宿。
——END
2005/2/6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點秋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