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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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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2月底我回到学校,安顿好行李就去敲常在家的门,久久没有应答。
拨常在的手机,仍然是无尽的忙音。
从上次常在从我家离开后已经十几天了,我一直联系不到他。
常在消失了。
3月开学,新来的泛读课的老师是个漂亮的女老师,年轻的海归,满口美式英语让我听得生硬疏离。我没有心情听课,因为无比怀念常在绅士的伦敦音。我开始在课上走神,直到导员来找我谈话。
我坐在导员办公室,望着窗外出神。
那是我跟常在第一次真正约会的地方,所有故事的开端。
那天是期末考试,我早早的交了卷纸在那里等常在,希望看他一眼。那天真的很冷,满地都是雪,常在帮我拉围巾的时候,温暖的手掌滑过我的脸颊。那天常在带我去他家,做饭给我吃,常在做饭不好吃。那天我们一起看书。那天我趴在常在的肩头,生平第一次流了那么多眼泪。
“花开,你上学期的成绩很好。”导员倒了杯水放在我面前。
“花开?”
“呃,”我回过神,看着导员担忧的眼神。
“最近你情绪不好,很多老师反映你上课走神。”
“嗯。”
“家里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家里都很好。”我淡淡的摇摇头。
“花开,我想我们应该谈谈。”
我的心忽然一凛。
“我跟常老师大学的时候住在一个寝室的。”
我迷茫的看着导员的脸,忽然觉得“常老师”这个称呼是这么陌生,我一直都叫他“常在的”。“常在”,既然常在,为何不在?
“常在。”我纠正到。
“嗯,我们也这么叫他。”
我热切的看着导员,希望他能告诉我常在的下落。可是导员低着头,他知道,可是却是我最不想听到的结果。
“常在,去美国了,跟他母亲。”
“他母亲?”我疑惑的看着导员。
“嗯,他母亲帮他联系了美国大学,常在一直想读博的,你知道。”
“我不知道!”我猛的站了起来,椅子在我激烈的动作中向后仰去,嘭的一声倒下。
导员惊讶的瞪着我。
“常在的母亲不是早就没有音信了吗?常在恨他的母亲不是吗?常在怎么会跟她走?你骗我!你骗我!”我激动的喊着,用力摇着导员的肩膀,盯着他的双眼希望他告诉我是跟我开玩笑的,其实常在就在楼下等着我。
我满脸泪水,猛然倒了下去。
我病了。
在寝室的床上躺了两个礼拜。瘦了十几斤。
然后,全国人民似乎都感染了我的情绪,接连的有人病倒。
SARS来了。
到处是刺鼻的消毒水味。
学校关闭了校门,养母不时打电话来问我学校的情况,告诉我现在全国人民的担忧,嘱咐我照顾好自己。偶尔也问问我常在。
没有人告诉她常在的事情。
我生病的时候寝室的姐妹们的照顾让我感动,但是心里却仍然空落落的。
我每天去上课,然后吃饭,上自习,然后睡觉,日复一日。
导员偶尔带来我喜欢吃的东西,说是常在临走时嘱咐的。
我谢过他,然后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把它们一股脑的扔进垃圾桶里。既然可以一声不响的离开我,又何必惺惺作态。
身边的人们眼里担忧的神色越来越重,除了对SARS的担忧,还有对我的。
因为我开始对一切保持着疏离,谨守自己的本分。
第二学期是一贯的小学期,课时只有正常学期的一半,其余的时间是学校安排的各种报告会,论文指导。
小学期结束的时候,我的成绩很好,一如既往。
你看,即使没有常在,我仍然可以很好。我告诉自己。
然后,我在一天大家都去听报告会的时候,独自去了常在家。静静的坐在门口,到天黑,然后回学校。
于是我的生活发生了变化。
听报告,吃饭,写论文,去常在门口发呆,睡觉。
我以为我忘了常在。
直到一天,我在常在家门前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血流出来的一刻,我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你看,常在,我19岁了,却依然很任性。
所以你离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