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隐广临②（滑头鬼同人）》拾

28、破碎与对峙

　　木辻推门而入，却被个棉布娃娃砸了个正中，“欸，怎么会有诅咒人偶从天而降？”
　　响应木辻的，是从棉布娃娃嘴里传来的一阵急切呼喊，“喂喂！家长！家长！”
　　“哇哦，会说话的诅咒人偶……”木辻提着棉布娃娃，好奇地打量起来，“说起来，这声音倒是挺耳熟的！”
　　“不是诅咒人偶！”棉布娃娃沉默了一阵，继而一本正经地出声纠正道，“这是通讯器！是清十字团的专用通讯器！我是清继！你是……”
　　“原来是通讯器啊！不过，这诅咒人偶的造型相当不错哟！效用非常明显嘛！”木辻打断了清十字的解说，甩了甩那只疑似诅咒人偶的通讯器，冲着电话那头，一阵阴测测的怪笑道，“清继君，家长同学……被妖怪绑架了哟！”
　　“……我们已经知道了！刚才在电话里……”清十字静了静，随即激动地怪叫起来，“欸？木辻你是怎么知道？你看见家长同学了吗？她在哪儿？”
　　“我亲眼见到的哟！”木辻的声音里，透着股莫名诡异的兴奋，他瞧了瞧镜子妖怪，抬手比划了一圈，“家长同学……就在我面前，‘刷’的消失了哟！”

　　“……你这家伙，不要开玩笑了！”清十字听了，却是严肃无比地喝斥道，“家长同学是真的被妖怪袭击了！我们刚刚分头去找，通讯器既然在你那里，说明妖怪很可能就在你附近！你在哪儿？我们现在过去！”
　　也不怪清十字会着恼，就算不是妖怪探侦团的一员，可身为男子汉，，怎么能在看到自己的同班同学被妖怪袭击后，还能笑得这么……这么荡漾？
　　面对清十字的义正言辞，木辻不禁顿了一顿，竟是难得地不好意思了一把，当下讷讷答道，“……我在厕所。”
　　镜子妖怪庞大的身躯，像堵墙似的拦在厕所中间，木辻小心翼翼挪动着，好不容易才从狭窄的缝隙间挤了过去，他笑眯眯地舒了口气，朝抱膝缩在一旁的家长加奈挥了挥手，“哟，家长同学，你怎么进了男厕所？”
　　看见突然从妖怪身后走出来的木辻，家长加奈满脸的惊恐绝望之色，在瞬间便化作了欣喜若狂，“木辻君！”
　　“好吧，清继君……”木辻眨了眨眼，他竖起一指放在唇边，朝家长加奈做了个保持安静的动作，“听见家长同学的声音了吗？她很安全，没有事哟！”

　　这是……想要隐藏自己妖怪的身份吗？家长加奈会意，她点点头，默默起身移到了木辻背后。
　　“是吗！太好了！”清十字松了口气，却立刻就振奋激昂起来，“妖怪呢？它长什么样？你们在哪个男厕所？”
　　透过身侧的宽大镜面，木辻看见现实世界的厕所里，清十字举着怪物娃娃左右张望，嘴里正不住嘟嚷着。
　　“没事哟，户隐大明神会给予我们庇佑！”木辻勾唇轻笑，果断地挂了电话，“那么，明天见。”
　　也不管那边清十字是如何气得跳脚，木辻自顾自走到洗手台前，屈指扣了扣玻璃镜，抬眼望向那看傻了眼的镜子妖怪，“啊，这玩意儿是单向的……”
　　镜妖狰狞的面孔开始扭曲，它张牙舞爪咆哮道，“混蛋！你是怎么进来的！你怎么可能进来！”
　　“门开着。”木辻耸了耸肩，他挑眉斜了镜妖一眼，撇嘴嗤笑道，“……走进来的。”
　　获得援救的家长加奈，终于缓下了紧绷的神经，她听见木辻这戏谑的话语，不由捂唇笑了开。

　　“可恶！这里是属于我和加奈的！”镜妖怒吼着，一把甩出妖气凝结的触手，狠狠抽向了木辻，“少来碍事啊！”
　　没有闪避，也没有用铜拐阻挡，木辻嘴角含笑，负手而立，任由那指尖忽然变作了锋利镜刃的妖气触手，直直刺向自己的脑门。
　　躲在后面的家长加奈，不由一声惊呼，给吓得闭上了眼，她似乎就已经看见，不闪不避的木辻被镜刃破体，血溅三尺的惨景……
　　木辻没有流血，他无伤无损地站在原地，一个银发蓝衣的男子正持刀挡在他的身前，那赫然便是……觉醒后的奴良组三代目，奴良陆生。
　　一双猩红血眸微睁，银发陆生目不斜视只盯着镜子妖怪，却是冷哼了声问道，“为什么不出手？”
　　“你这家伙……”被救回了一命的木辻，显然一点儿也不领情，反倒是恶狠狠地指责起救命恩人来，“可恶！不要妨碍我啊！”
　　银发陆生只作未闻，面无表情地继续着自己的问题，看他那架势，如果得不到满意答案的话，他一定会锲而不舍地问下去，“为什么不还手？”
　　木辻死死盯着银发陆生，似乎是想用自己那两道满含怨怒的炙热目光，在陆生身上瞪出个洞来。

　　敌对之人自顾自聊天，竟将自己撇在一旁——这种赤衤果衤果的无视，简直让镜妖愤怒至极，“混蛋啊！不要小看我！”
　　镜妖左右一晃，巨大的身形立刻便一分为二，二分成四……眨眼间，就复制出了整整十六个妖身——它将木辻三人团团围在了中央，使出了最具迷惑性的杀招，“想要打败我，就先找出我的真身吧！否则……”
　　没人理会它的否则，这只尚未成气候的镜子妖怪，它所谓的‘杀招’，还不够资格引起这一大一小的重视。
　　于是一前一后，两个妖怪在无声地对峙，这种时候，谁先开口的话，谁就必然落了气势。
　　其实，气势什么的，木辻并不在意，他只是单纯地……不想搭理陆生。
　　一个气势强盛，一个爱理不理，攻与守姿态分明，若在平时，这僵局或许还能坚持下去，可眼下，陆生散出了腾腾妖气，直直逼向了与寻常人无异的木辻——这简直就是在恃强凌弱！

　　木辻恨恨红了眼，面对汹汹然逼迫而来的磅礴妖气，他一咬牙，又硬是强撑了半分钟，可最终，还是不得不败退妥协了，满不甘心的木辻，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了半句话，“那个男人……他一直都在，却始终不肯见我……”
　　陆生默然，头也不回只轻哼了一声，“所以，你在找死？你觉得，他在意别人……多过在意你？”
　　“是！找死！”被揭穿了心底隐秘的木辻，低声咆哮起来，他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了，嘶声喊道，“死了的话，他一定会回来见我吧！”
　　陆生听着，冷冷吐出了他的评价，“愚蠢！”
　　木辻扭过头，重重喷着鼻息，“与你无关！”
　　“两个该死的家伙！”又一次被全然无视了的镜妖，也没那个耐心去逗弄猎物了，它怒喝着展开了攻击，“不要目中无人啊！”
　　这声怒吼，是镜妖在世上说出的最后一句话，它刚一动手缩小包围圈，就立刻被陆生一剑斩成了碎片，“只有懦弱的愚者，才会自寻死路。”

　　镜子妖怪的本体被斩杀后，它所缔造的镜中世界，也随之一道破碎幻灭。
　　木辻几个，也随即被送回了现实世界，此时，夕阳已落，窗外，暮色深沉。
　　看也不看陆生，木辻俯身替家长加奈捡起了书包，“走吧，家长同学。”
　　他一把拉住家长加奈，掉头就朝教室外冲，“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好似旁边的陆生不过是团空气般，木辻径自越过了他，可还没跑出两步，他就再也移动不了半分。
　　因为陆生出了手，他伸掌按在了木辻肩头，只淡淡说道，“跟我回去！”
　　居高临下，以强凌弱——木辻偏头瞪眼，陆生却一脸理所当然，挑眉勾唇回望……
　　额头青筋崩起，木辻拄拐的手是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他深吸了一口气，放开了握着家长加奈的手，“抱歉呐，大概是不能送你回家了。”

　　木辻微笑着，将满脸忧色的家长加奈劝说了回去。
　　当那一步三回头的娇弱身影，渐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时，木辻敛尽了笑意……
　　他猛然抬手，提拐向后直刺陆生腰间，愤恼喝道，“混蛋！给我闪开！”
　　不知什么时候起，陆生就悄然移到了木辻身后，他探手紧紧握住了木辻的臂膀，将木辻半揽进怀里。
　　这样的姿势，使得木辻那全力一击给悉数落在了空处，木辻只一阵胸闷，手下的力道也不由松散了下来。
　　“跟我回去……”陆生声音清冷，语气却不容置疑，“老头子很担心你。”
　　木辻知道，凭自己现在的武力，是奈何不了陆生这个觉醒了的妖怪，他也就不再做无谓的反抗，任由自己靠在陆生的怀里。
　　“我很好，没什么可担心的！”木辻扭头撇了撇嘴，“代我向奴良老爷子问好，我还有要紧事，必须先回家。”

　　“回家？当然……”陆生嘴里应着，手下却微一使力，利落地取过了木辻握着的铜拐，随手别在了自己腰间，然后，他半弯着身子，拎起木辻的后腰带，微微侧身就将木辻扛在了肩头，“那么，一起回家吧。”
　　陆生这疾如迅雷的一连串动作，直叫木辻给惊愣当场，等到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被陆生扛着，在大街小巷的房顶上飞跃时，立刻就涨红了脸大力挣扎起来，“……可恶！喂！放我下来啊！你这个混蛋……”
　　木辻奋力的挣扎，根本就是徒劳无功，他完全没办法撼动陆生手臂的禁锢，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吵吵嚷嚷的声波攻击，“该死的混蛋瓜瓢脑袋！”
　　“你……打我……”脖子上忽传来一阵钝痛，木辻愕然抬头，他努力睁大了眼睛，望向正勾唇轻笑的陆生，费力抬手……他终究抵不过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晕眩感——视线，瞬间便黑了下去。
　　在陷入晕厥前，木辻唯一剩下的一个念头就是，“你等着你等着！臭小子，迟早让你变秃瓢！”

　　“武治，我刚给你买了件新浴衣……来试试！”
　　……不用，谨谢不敏了！
　　“武治，我刚给你买了件新浴衣……来试试！”
　　……先放着吧！待会儿再试！
　　“武治，我刚给你买了件新浴衣……来试试！”
　　……你出去吧！不用你帮忙！
　　“武治，我刚给你买了件新浴衣……来试试！”
　　“给我适可而止啊！混蛋！”木辻翻身坐起，气喘吁吁地吼道，“看你可怜，勉强迁就一二！你竟然还不知足，想要得寸进尺吗？”

　　这么乱喊了一通后，木辻就又仰头倒了下去，他现在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儿力气也没有，这是……脑部充血的后遗症吗？
　　木辻没有倒进厚实的被褥里，身后一双有力的胳膊接住了他，随即，一个温暖结实的胸膛贴上来，让他四肢无力的身体，有了一个可供借力的依靠。
　　“你失踪的这几天……去过什么地方？”陆生清冷的声音，从木辻头顶上方传来，他很清楚，倔强万分的木辻是不会轻易回答这个问题，所以，他也不打算再继续逼问，只淡淡说道，“被怨气缠身，你现在……很危险。”
　　“哼！”木辻扭头撇嘴，断然推辞了陆生的好意，“不用你费心，这些事，我自己会解决的！”
　　陆生不由轻笑，木辻立刻感受到了从他胸腔里传来的轻颤，“在真正成为妖怪之前，你是无法自行解决那个麻烦的。”
　　木辻几乎是瞬间就弹了起来，他半转过身，强势无比地扑压上去，一把揪住了陆生的衣襟，横眉竖目咬牙切齿，“什么意思？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呵……”陆生弯唇，笑得风轻云淡，可木辻瞧在眼里，只觉是满含讥诮！果不出然，陆生下一刻吐出的话，几乎气得木辻崩碎了一口银牙，“似妖非妖的软弱无力家伙……凭什么去解决一个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