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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南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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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我提着大皮箱,跌跌撞撞的从北方一路南下,独自来到了西南大学。同行的是火车站认识的陌生校友。湿热的高温、温暖的雾气陪着我一不小心又走过了最后一个春夏秋冬。
一直以来,西南大学都是潮湿而闷热的,而今却突然生出些许暖意。我开始习惯每天掰着手指数离校的日子,同时开始处理那些没法带走却也无法留下的东西。这所骂了四年的大学,而今却有点舍不得离开了。想起某校长说的那句话,什么是母校,就是你一天骂他一百遍却舍不得别人骂它的地方。
傍晚的时候去超市买牛奶,打算给学校的超市作最后的贡献。路上遇到出来跑步的同学,问他怎么大晚上的出来跑步,他说,四年了,还没怎么在二运跑过步呢,我笑笑,突然想起那段在二运跑步减肥的日子,还有那些互相支持的跑友们,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好不好,是继续奋战在二运的跑道上还是撒遍了祖国的大江南北。远远望去,二运星星点点,和刚来时一样。
途经低年级的女生寝室,外面挤满了人。走近一看,是某男生在给心仪的女生表白,寝室外面排满了玫瑰和蜡烛,做成心的形状,中间写满了爱你之类的话语。每年都会上演的老把戏,却始终充满了新鲜感。朝人群里望了一眼,听到一群男生高喊着喜欢之类的话语,大学里的爱情依旧如此纯净清澈,清澈得有点好笑。
回到寝室,室友已经沉沉的睡去了。打开电脑继续敲毕业论文,毕业论文上的字,像极蚂蚁,各自回自己的家。我们或留下或离开,这座城市,我们呆了四年,尚未熟悉。散落在记忆中的,都是或完整或零碎的记忆。某个夏日夜晚,崇德湖旁小情侣的窃窃私语,以及藏在树丛里接吻的小青年和在食堂遇到然后不停打望的帅哥,都成了记忆中的点滴。寝室门外突然吵闹的声音,大概又是某些喝醉的“老男人”,要毕业了,他们是否还在犹豫不决,要不要对自己亲爱的女孩表白,抑或他们要在这个有点温热的夜晚吼上几嗓子,即便并没有人认真听。
参加了本年度社团的最后一次例会,依旧是惯常的程序,只是人换了一拨又一拨,记得每周的这个时候,一群人总在昏暗的灯光下一本正经的布置接下来一周的工作。例会之后,
社团的兄弟们相约聚餐,算是送别。饭桌上,大家喝了许多酒,或聒噪或沉默,找不到合适的话语,但却一直说着,大家心里清楚,这样的机会也许再也不会有。
没有谁是悲伤的,只是突然有点怀念。说起以前社团的故事,还有那些无厘头的绯闻,或笑或闹,那些一起奋战的日日夜夜若隐若现。第一次站上讲台竞聘社团干事时紧张人得差点不知道怎么说话,第一次信心满满的出去跑新闻结果写出来的却像散文,第一次给自己的干事开例会感觉到肩上满满的责任,还有第一次发稿的的时候拿着报纸在校园里狂奔的样子。学生社团成了许多人共同的记忆,开心的不开心的,到最后都只剩下沉默的笑。
骑了四年的自行车打算传给师弟师妹们,不知道他们是否能否听懂自行车上那些关于缘分的故事?那些用青春碾过的岁月,带我从北方来到南方,轮轴与地面轻碰的响铃,带着我从年轻走向成熟。从此,我的心里有了南方水露的声响,南方,印在心里,成为圣洁的记忆,让我想起,某年夏天,我独自,来到南方。
时间正值期末,学校到处都是积极备考的同学,通宵自习室的身影也越来越多,记得曾经我也是那群大军中的一员。那些平常会睡到中午的同学也早早的起了床去图书馆占位置,甚至出现学生挤坏图书馆门的情况。路过教学楼旁边的大树,那是我常常背书的地方,而今换成一个满脸稚嫩的小师妹,一动也不动的盯着她的复习资料。想走过去给她打个招呼,又怕打扰到她,于是静悄悄的走了。
傍晚的时候,学校的跳蚤市场又开始活跃起来了,各大园区都闪着明晃晃的烛光,还有各式各样的衣服、鞋子、饰品和生活用品。一两块钱就把陪伴了自己四年的物品处理掉了,要走了,想带走的东西太多,而能带走的却太少。路过一个跳蚤小摊,看到大四的学生叫住路过的不认识的师妹,说要送东西给他们。“这些东西你们看吧,有合适的就拿去。”大四的某位同学说到。小师妹疑惑却又如获至宝的开始淘东西,大四学生眼里全是说不清眼神,他们和旁边的同学互相打闹着,偶而看看身旁的小师妹,相视一笑。
西大的夏天,与它有关的记忆都是炎热而潮湿的。某个深夜,窗外的自行车倒了一大片,不知道是谁干的,只听见宿舍老师骂人的声音,说这些孩子怎么这么大了还那么不懂事呢,然后一起人叽叽喳喳的笑声响起。大一到大四,在宿舍老师那洗了无数桶衣服,每次都说收费太不合理;大一到大四,好多次忘了带寝室钥匙都被宿舍老师骂的狗血淋头。而如今,却想和他们合照一张,还有那些总在寝室关门之后才回来的同学,每天乐呵呵的被宿舍教师骂。
把能送的东西都送给了师弟师妹,养了四年的仙人球留给宿舍阿姨请她们长期看管,还有滞留在这片热土的深情,就让它们在心中慢慢沉淀。直到许多年之后,也许会突然想起某个温暖的瞬间,然后脸上不自觉的浮起灿烂的笑。因为,一直记得,那个南方城市的大学承载了我四年的美好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