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一与二 ...
-
他所不知道的，他的那些阴暗，默默滋生疯长的癫狂。
将他杀死，将血液舔舐干净，骨与肉吞吃入腹。
厨房里两人安静着，带着餐桌上的尴尬气氛，沉闷的空气中只听得到水流冲刷过瓷器的声音和碗盘碰撞而产生的脆响。
土方倚在半开阖的窗边吸烟，薄薄的烟雾弥散开来，搅乱视线。银发的男子穿着印有幼稚图案的围裙在水槽边清洗着碗碟，抬手或弯腰的动作轻易地带起衣角，露出白皙的皮肤和柔韧的腰肢。
如果，没有这个男人闯入他的生活，现在的他会怎样？
在忙碌一天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家，迎接他的是冷清空旷的房间，被按下关闭键的灯，不会有沉稳柔和的嗓子说出“你回来了”的话语，也不会有无论何时都在等待着他的单薄身影，没有温度适中的牛奶让他好眠，也没有带着暖意的的躯体温顺的躺在他的臂弯让他安心。
………………只是这样想象而已，就已经无法忍受。
“抱歉。”银发的男子出声打破沉默，语调轻而柔和，“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把桂带了回来。”
“没什么，你不是打了电话的么。”心不在焉的应着。
“虽然那么说，但总觉得很抱歉………….”
“…………………..”
“毕竟没有和你商量……………..”
“行了。”不耐的制止住对方还想说下去的话，对方这种有意无意的疏离感让他很是反感，“不用什么事都和我商量，罗里啰嗦什么，你又不是女人。”
“我知道了。”男人点了点头，复又沉默下来，侧对着土方的脸被逆光打上暗影，看不清表情，分不出喜怒。
气氛又一次冷却下来，春天伊始的夜风还是带着凉意的，在窗边站得久了，夹着烟的手便僵住般伸不直了，索性又取了烟出来，打火机这时却好似作对般的，只零星的打出几不可见的蓝色焰火，本就不悦的情绪被激的想把这该死的火机摔烂成渣，好让心中郁结的烦躁找到一个可以宣泄的借口。
被水浸过的双手带着潮湿的凉意，从一旁伸了过来，取走了烟和被捏到有些变形的打火机，“别抽了。”
“呵。”傲慢的男人甚是不屑的从喉咙中溢出几丝冷笑，“什么时候我的事也由得你来管了。”
即使嘴巴坏到让银时觉得和他说话就是自虐，但看到男人虽是一副厌恶嘲讽的样子，却也听话的没再拿出另外的烟，只狠狠地关上了原本打开来透气的窗户时还是忍不住想笑，不可避免地招来男人惯常的冷眼，完全没有威慑力。
其实说到底，也只是一个二十三岁的大孩子，在鱼龙混杂的娱乐圈里摸爬滚打，不甘示弱的攀登着属于自己的顶峰，用傲慢和冷酷拒绝着不怀好意的打量者，用嘲讽和不屑驱除着围拢上来的乌合之众。
虽说是表面完全强势的人，却会自己身边睡着时露出微带稚气的安静睡颜，偶尔的梦呓也是孩子般含混不清的咕咕哝哝，不论何时搂着他的手都不曾松开半分。
这样的一个坏脾气的孩子，就算是对自己冷嘲热讽，冷言冷语，都让他狠不下心来发怒，没有任何挣扎的只想要去包容他，拥抱他，亲吻他。
环抱住男人精瘦的腰，亲吻他紧抿的唇角，将脸贴在男人颈侧温顺的笑着，“今天登势给了剧本。”
“………………………..”
男人没有应答，只伸手将他揽得更紧，呼吸温温的拂过卷曲的发梢。
“和我们猜的差不多，是《吉原炎》的续篇，只不过不是那么明亮的基调，有些阴暗。”
“……………………….”
“《夜之蜘蛛》，连名字都起得阴森森的。”
“……………………….”
“很喜欢里面的人物，就算是反派也觉得憎恨不起来，只觉得可怜。”
“……………………….”
“将一个人打造成心中最完美的样子，却又可以毫不留情的摧毁，这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
“可以那么轻易地从她的世界消失，只为让她成长为自己想象的那般，用着爱这样的字眼……………….”
“土方，你能明白吗？”
声音隐隐的带着颤抖，睫毛拂过男人颈间皮肤时微微的潮湿着，呼吸也变得不稳，紧咬下唇压抑着翻涌而至的情绪，明明上一刻还在笑着，为眼前男人口是心非的举动而笑着，这一刻却因忆起剧本里的内容而悲伤着，在一起亲历过那段岁月的老友面前都可以笑谈着这个阴暗晦涩的剧本，玩笑般的对比自己的生活，感叹命运弄人。
在偎进男人沾染凉意的胸膛时却好似无法忍耐，被男人揽进怀里，用揉碎骨骼般的力道拥抱时觉得委屈，伤心。
第一次在他的面前哭泣吧，懦弱的被眼前的人抱着却为了记忆中的那个人哭泣，这样的自己是不是太任性？这样的自己是不是太不知好歹？这样的自己是否让这个高傲的男人觉得厌烦？
想要抓住眼前这个人的愿望如此强烈，想要逃避的感觉也强烈到让他不知所措，未来一片空茫，有什么是他可以牢牢抓住的，可以让他抓紧一辈子的，有什么又可以，愿意让他抓紧，与他纠缠一世？
安慰是最难的学科，骄傲的土方十四郎可以随意说出不屑的话语，却不知如何安慰怀中哭泣的男子，笨拙的拍抚男子消瘦的后背，从垂眼的角度看去，突出的肩胛骨向两翼残败的蝶翅，颤抖着。
无言的拥抱，想用自己的身体给予脆弱的男人支撑，让他可以尽情发泄积郁的悲伤。
不能否认的，不能忽视的，他深爱着这个男人，无关性别，无关年龄，只是单纯的爱着这个名叫坂田银时的男人。
同时，他也嫉恨着，那个名叫高杉晋助的男人。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一与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