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爱》冰竹雪

77、第七十七章

　　骏马蹄飞，飘起了地上的层层枯梅，梅林中似乎烟硝四起，马上马下都是躁动不堪。欧阳寒清的突然出现，再次激起了玉萱心中那份脆弱的情感。上官凡晰被逼走了，玉萱无法忍受欧阳寒清犯下的过错，因为无法忍受，她选择了推开他，然后毅然地跳下了马，摔倒在一片落梅中。

　　马上的他与马下的她，心碎的对望着。他为她的绝情而感到心痛，她为他的无情感到伤悲。梅林中，风吹过，梅花散落一地，就此，梅树上仅有的梅花，都被无情的风吹落了。剩下的，只有那些假的梅花树，还在招摇着。

　　此时，欧阳寒清再次跃马而下，他一手扶住玉萱的肩膀，一手去抚摸玉萱那梨花带雨的脸庞。这时，玉萱躲开了他，眼里充满着怨恨，她未说半句，但她的眼神，却已道明了她所有要说的话。

　　欧阳寒清缩回手，无奈地把手搭在了一条腿上，而另一条腿则单跪着，“玉萱，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可以吗？”他深情地问道。

　　玉萱看了一眼欧阳寒清，没有应和。

　　“你没有回答，我当你是默认了！”

　　玉萱依旧没有做声。

　　“我自认为我欧阳寒清算不上什么君子，但是，我也不是一个小人。先前，我是有想过拿名单去对付上官洛，但是，那是我得知上官洛害死了司徒伯父以后的想法。我是不想你认贼作父啊！”欧阳寒清叹了口气，又道：“后来，上官洛得知欧阳家要对付上官家以后，他便带着细软家眷连夜离开了桐城，那时，我便没了要对付上官家的念头。可是，我哥哥硬要为晴雨报仇，所以，他便趁我不备，从我身上偷走了名单，我想抢回来，可是，恰巧，这时候你进来了……”

　　玉萱半信半疑，她不知道她应不应该相信欧阳寒清的话。

　　这时，欧阳寒清又接着说道：“我知道这张名单是你送过来的！倘若我真的要对付上官家，当初我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更何况，现在，上官凡晰已经走了，我没有必要再去祸害上官家，让你对我失去信心，不是吗？”

　　恍惚间，玉萱发现自己又冤枉了欧阳寒清，此时，愧疚之情已经掩埋了她的伤痛，她抬起她那张娇人的面孔，问道：“寒清！我是不是很傻？”

　　“不！你不是傻，你只是忍受不了上官凡晰就这样一声不响的离开了桐城。”

　　“那我是不是很不孝？”

　　“也不是！你虽然放过了你的仇人，但是，那是因为你的善良，因为你懂得冤冤相报何时了的道理。那是大义，并非不孝。”

　　“那我是不是很无情？”

　　“……嗯……不是！你的无情是因为我太多情了，如果我不多情，即使你再对我无情，我也不会感到心痛。”

　　此时，玉萱再次被欧阳寒清那双多情的双眸所感动，“寒清，我……我不值得你这样付出！”

　　“值不值得不是你说的算，是我的心说的算！”欧阳寒清把玉萱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回道，“好了！跟我回府吧！”说着说着，欧阳寒清便搀扶着玉萱起身上马。

　　大概是因为刚才玉萱的情绪比较激动，她连自己跳下马，扭伤了腿，都浑然不知。就在玉萱起身的一刹那，疼痛伴随着体乏，致使玉萱扭倒在了欧阳寒清的怀里。欧阳寒清见状，连忙把玉萱扶坐在地上，并为她揉了揉脚踝。之后，他见玉萱并无大碍，便又抱起玉萱，上了马。

　　欧阳寒清跳上马背，欲要驾马回府，却突然被玉萱拉住了缰绳，“等等，寒清！”

　　“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让我最后再看一眼梅林吧！”

　　玉萱转头望去，看到一片枯景。霎时，玉萱的脑海中涌出了许许多多的画面，欢喜的，悲伤的，都有。从第一次来到梅林，她与上官凡晰开始爱情之旅为开端，到后来的各种是是非非的经历，梅林为她见证了她的悲欢离合。时至今日，梅林从一片繁华到苍凉败落，也见注了玉萱的感情生涯，从爱的刻骨铭心到渐渐淡然。

　　梅林，最初的开始，是属于玉萱和上官凡晰的；然而，其最后的结束，却留下了玉萱和欧阳寒清相依的身影。若问苍天何意，且道乱世不由人！

　　回府的路上，玉萱侧脸向欧阳寒清问道：“如果我不跳下马，你打算带我去哪里？”

　　“去城外找上官凡晰！”

　　“你知道他在哪里？”

　　“不知道！”

　　“那为什么……”

　　“因为我想让你明白，我对你的爱到底疯狂到什么程度！当你一记耳光打下来的时候，我彻底的明白了，不管我怎样对你，你的心始终是上官凡晰的，我想，与其霸占着你的人，倒不如换回你的心！”

　　“那你，想不想知道我现在的心是属于谁的？”

　　“你肯告诉我？”

　　“嗯……是上官凡晰的！”玉萱感觉到欧阳寒清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便又笑着回道：“这是我的真心话！但是，现在我的心里已经……有了你一个很重要的位置了！”

　　欧阳寒清听到玉萱这样说，心里不由得乐开了花。他拥抱着玉萱，驾着马驰骋在绿树溪流之边，好不快活。

　　伴着急促的风，欧阳寒清大声地问道：“玉萱，你是因为上官凡晰的离开，才决定给我一个机会吗？”

　　“不是！其实，你没来梅林之前，我有想过去冷月庵修行。但是，你的出现，让我明白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我发现我一直在自私的伤害你！我想，凡晰让我体会到了爱的滋味，而你让我体会到了被爱的滋味。我和凡晰命中注定是有缘无分，只因为我先前不信命，才会与凡晰苦苦地纠缠至今。但是，我现在对命运有了另一种看法。”

　　“什么看法？”

　　“若心悟实相，则头头处处，无非般若妙禅。若执着闲悠清净，则已相隔万重山了。”

　　“什么意思啊？”

　　“顺其自然！”

　　“哦，我明白了！或许，之前，我得不到你的心，也是因为我太执着了，是不是呀？”

　　玉萱没有回答，只是用心的体会着现在这一刻的豁达。马上的她，疾奔穿梭，那种感觉，像是在用风洗礼着自己。上官凡晰的离去，固然使她心痛不已，但是，这未尝不是她的一种解脱。更何况，玉萱相信，人走了，记忆不会丢，她和上官凡晰的那段美好的回忆始终会在她的心底常留。

　　至于欧阳寒清，玉萱欠他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希望她可以弥补欧阳寒清过往所受到的伤害。毕竟，这也是她欠下的一份情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