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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全一话 ...


  •   山崎退匆匆的将刚从便利店买来的速食饭团三下两下的塞进嘴里,抬起头的时候,正好走到了万事屋的招牌下。

      万事屋的拉门紧闭着。

      一天前,因为取得了线人的可靠信息,真选组火速的展开了对高杉晋助的搜捕,并且险些就抓住了他,虽然最终还是让他逃跑了,但突袭重创了鬼兵队的实力。

      当时处于密谈状态而没有人手防备的高杉身边,只跟着河上万齐和来岛又子。真选组在突袭之后对现场进行了确认,两人已经死于突袭中。而被两人以生命庇护的高杉晋助虽在混乱中得以潜逃,但有着确实的证据证明他已受重伤。

      山崎退确实将那一幕映入了眼帘,土方副长以极度迅疾猛烈的速度,将刀劈砍向高杉的身体。暗红与深浓的夜色相混,自己的呼吸好像就这么停止了。

      看着炽烈的热血从胸口上喷溅而出,高杉晋助逼迫自己强撑住身体的战力,但却保持的嘲讽的从容笑容。山崎在土方身后好几步的地方举着刀,虽然无法看见副长的表情,但在那具保持高度精神紧张的背影上,还是能够想象出土方的表情。

      犹如嗜血的恶鬼,吧。

      之后由于部下的舍命掩护而得以脱逃,之后前去追踪的队员前来报告说高杉已经逃的不见踪影。

      得到这种答复的土方怒吼着搜索的队员“中了那么深的刀伤怎么可能只那么一点时间就逃远了”,同时身在搜索队的山崎也觉得奇怪。追踪时在沿路能看见不停断滴在路面上的血液,时值冬夜,那些原本新鲜的血液在干净的路面上迅速的凝结成鲜红的血块。

      那些血迹延伸到一处河堤就不见了。看来高杉是用河水掩去了自己的去向。河堤的另一边是一些民宅,再过去就是山林了。听了搜索队员的报告之后土方立刻命令他们对河堤对面的民宅和山林进行搜索,在不排除高杉沿着河流一直走下去的可能,也安排了几个人沿着河堤追击。

      但大面积的搜索毫无进展。

      土方显然陷入了不可名状的焦灼之中,原本已经确定能够抓捕的对象,却在关键的一刻功亏一篑,山崎可以理解土方那种极端失落与焦虑的心情中。现在的副长,恐怕眼里已经消失了其他东西了吧。

      “去万事屋,监视那个银发的家伙。”

      “诶?去监视老板吗?”

      被土方下达这样的命令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山崎还是在一瞬间中出现了脑内空白,

      “老板和这次的行动有关吗?”

      “没有,但这家伙和攘夷分子脱离不了关系,有好几次桂的行踪都是在那附近发现的,虽然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他和桂有什么联系,但桂和高杉曾经是激进派的同党。”

      土方虽然在和山崎说话,山崎却明确的知道副长并没有在看他,副长只是在空看着一个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遥远地方,眼中散发着深暗的色彩。

      “不要放开任何一个有可能的线索,去监视他。”

      山崎退坚定的说了一声“是”,脚下的地板,正在午后的阳光下散发着暗色的光辉。

      恐惧,与真正的美丽,正从前面这个人身上不断的辐射出魅惑的阴影。

      从得到命令起到现在正好过去了一天。山崎隐身于可以正面监视万事屋的一处对街的巷道里,深冬的夜晚降临的异常迅速,只过了六点,天空的颜色已经呈现出压抑的深黑色,街道上穿行的路人匆匆的穿过街面,山崎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将身体更深的推向巷道的暗处,抱住了双臂。不断从口鼻中出的白色气体迅捷的消散在清澈的夜空中。

      从今天凌晨开始直到现在,山崎除了在清晨时看见万事屋的老板,监视对象坂田银时一脸疲态的打开拉门在走廊上晃了一圈之后又走回去关上了拉门,万事屋的大门就都一直处于紧闭的状态,没看见什么人出来过,也没有人进去。就算到了现在这种晚间时分,那个房间却连一点灯光都没看见。

      ——————————————————

      万事屋一片昏暗,平常总是被主人开着的电视机黑暗的静立在墙角。通过听楼下街面上的声音,坂田银时推测着时间。他显得很疲惫的转过身体看着对面的那张沙发上正在酣睡的中华妹妹,似乎因为梦到了醋昆布而动着小巧的嘴巴。

      “小银………给我买醋昆布阿鲁……”

      听见对方的梦话,银时顿时苦笑起来。昏暗中他冲着对方无力的笑了笑。

      “对不起呐神乐。”

      冰箱里的东西昨天晚上不幸的吃完了,早上告诉新八这两天不要来万事屋,看来今天要稍微绕道去买点吃的东西回来储备。想到这里的银时估算着时间,用手支撑着沙发的靠背站立起来。

      昨天完全没睡好,几乎是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下。其实到底有没有“半睡”连他自己也说不准,大部分的时间是眼睛已经很疲惫的合上了,大脑却在高速的空转。大概自己现在的脸色异常难看。

      昨晚在路边摊喝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太冷而控制不住多喝了比平时酒量更多的酒,当银时被那个已经喘的连话都说不出来的男人抓住肩膀时,他所想做的事唯有跑到一边的房子角落边去吐个够。

      “别……别摇我……”

      银时一边捂着嘴巴一边满脸阴线的抬起头,一个不认识的、三十代左右的男人一脸痛苦的喘着气,就算这样他还是极其拼命地说起起了话。

      “你是……是坂田先生吧!你应该不认识在下,……在下是桂先生的……手下……”

      银时皱起眉头看着依然在大口呼气的男人,的确在腰间配着日本刀。

      “在下……在下找了坂田先生很久……”

      “假发?他有什么事吗?”

      男人用极端小声却充满了力度的声音靠近了银时的耳边,“高杉晋助就在刚才遇刺了,不过已经脱逃了,是真选组下的手。桂先生念及以前的情谊让我们去帮助他,我们发现他受重伤倒在河坝内,将他转移到了这里……”

      说话间男人塞给银时一张折叠的纸张,

      “什么东西?”

      “这张纸上画着高杉晋助目前藏身的位置,高杉遇刺桂先生和我们不能过多行动,不然连我们的地点都会暴露,桂先生想请坂田先生去看顾一下高杉,这几天真选组的搜索高峰过去,我们会来帮助你…………”

      我拒绝。

      下意识的,当然也是本能的,银时知道只要把手上的纸条塞回男人的手上,再转过身去挥挥手说“我才不想被卷进麻烦里”,别管这种事情是最好的。

      但就像很多事一样,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没法顺利的做到,真是让人懊悔”吧。

      “我知道了。”

      银时在说过这句话之后,也的的确确在内心中升起了一些懊悔的感情。

      “那就拜托坂田先生了,请多注意安全。我要回去向桂先生报告,先失礼了。”

      看着银时把纸条握在手里,男人则在不让街上其他人注视到的情况下朝银时微微鞠了一躬,然后警惕的观察了一下前后两遍的状况,小跑着离开了他的身边。

      银时站在原地稍稍发了一会呆,突然感到胃部一阵绞痛,刚才的呕吐感席卷了整个胸腔和腹部。靠着墙角凄惨的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之后,全身马上感到了比刚才更加凌厉的寒冷。头晕脑胀的叹了口气,银时小心的凑着街旁边的路灯展开了纸条。

      纸条上画着浅显易懂的简易地图,地方并不近,银时把纸条重新握回手里。经过自己现在身处的街道,还要再通过两条街,街的尽头是以高级料理亭和高级游馆为主的另一条街,银时曾经受了一个舞伎寻找小猫的委托而来过一次。走到这条街上远远的就能看见一间料亭前停着很多警用车辆,当然之中也有他熟悉的真选组警用车。

      穿着肃杀的黑色制服的真选组队士正不断地从料亭正门中抬出一具具的尸体,把那些尸体排在路边。银时恍惚中似乎看见了那里面也躺着常跟在高杉身边的那个擅长用枪的女性,血污凄烈的沾满了她的全身,原本该是鲜红色的血,早已凝结变成了暗红。

      明天他们的首级就会被砍下来,放在河滩上示众。

      想到高杉的身体差点就要被丢弃在这冰冷的冬夜中,永远的闭上眼睛,银时的心脏就尖利的刺痛起来。要去的地方并不用经过那间料亭,银时快速的离开那条街,跑向不远处的木桥。

      真选组在这附近安排了很多人手,银时一路上不断地被那些充满的警惕和狩猎眼神的真选组队士盯着,为了不暴露自己的去向,银时只有不停的绕着远路,直到已经看不见那些穿着黑色制服的家伙之后,他几乎是跑着进入到河对岸。

      慢慢的呼出一口气,银时一边走一边仰头看着自己呼出的白气消失在漆黑色的夜空中。深冬时节的树林中深烈的寒气穿透了银时过于单薄的衣服,银时在脑子回想着在路灯下看过的地图,周边的环境已经黑到几乎没有光源,只有天空中隐约的灰白色的月光散射着冰霜般的光芒。

      银时睁大眼睛在黑暗的树林中快速奔跑着,不时有横落在地面上的树枝绊的他踉跄。一边在心里咒骂着假发是怎么找到这种鬼地方的,四周极寒的温度也让银时焦灼起来。

      风刮着脸部的皮肤生痛,银时找到那间位于树林深处的荒废的民居时双手已经完全被冻的麻木了,感觉嘴巴里干燥疼痛,肺部也因为肆意的大口吸入寒冷的空气而剧痛不已。他扶着废屋廊下的地板缓和着自己的呼吸,地板上尖锐的寒意让银时马上缩回了手。

      推开破的没法挡风的拉门,银时走进废屋时看见脸色异常糟糕的高杉晋助紧闭着眼以靠坐的姿势倚在正对拉门的墙边,边上点着一盏灯于是还能看清屋内的环境,银时一眼就看见了高杉左胸上严严实实的缠着绷带,绷带上渗出的血迹很扎眼。上半身为了包扎方便而除去了衣物,代替的是肩膀上披着的一件衣服,腰带以下的衣服没有动过,上面斑驳的染着深黑色的污渍,看来因为时间紧迫只做了最低程度的处理。

      感觉到有人进来,高杉很是疲惫的睁开眼睛。看见进来的是出乎意料的人,高杉并没有显现任何的动摇,但银时还是在一瞬之中看见高杉眼中透出的讶异和只有一秒钟的呆滞。

      “真没想到是你过来,怎么了,开始做假发的下手了?”

      银时堂堂正正的无视了高杉的调侃,他来到高杉的身边检查他的伤情。虽然被纱布和绷带遮盖没有办法看到刀伤,但从绷带的面积和缠绕的紧度来判断应该是很深刻很严重的刀伤。刚才在外面看见尸体的一幕闪电般的划过脑海,银时下意识的说,

      “这伤是谁砍的?”

      “幕府的狂犬而已。”

      高杉无所谓的笑着,然而银时将手很轻的按在高杉缠着绷带的附近,再一次问道,

      “谁砍的?”

      “什么啊,心痛我吗?”

      高杉有些讶异的看着银时的脸,但对方似乎一点都没有回应他调侃的意愿,只是将眼神全部汇聚在自己受到刀伤的左胸上。

      “鬼副长”

      “………………”

      对方在听到这三个字之后似乎没什么情绪起伏,依然定定的看着自己胸口。

      为了不暴露踪迹而不能在房间里引火取暖,银时在帮高杉做了伤口的进一步处理之后,决定明天多带一点衣服过来,天气再这样冷下去,明天会下雪也不奇怪。

      “明天我再过来,你忍耐住好好的休息一下,还有不要动,没有缝合的伤口会裂开。”

      估算的起码已经过了十一点,银时朝高杉丢下这些话起身离开。

      “银时。”

      听见对方在叫自己,银时侧过身看着对方。

      “算了,没什么。”

      高杉低下头闪过了银时注视自己的视线,“我要睡一下。”

      银时转过身拉开纸门,快速的离开了废屋。

      刚才那一瞬间,看着倚靠在墙边已经疲乏不堪的高杉眼中似乎夹杂着一丝落寞的色彩,只是短短的一刹那,让银时觉得如果再不快的离开这里,他将会不舍得离开这里。

      回到万事屋之后神乐早就已经先睡了,看见自己家中熟悉的景物,刚才发生的一切犹如梦境。懒得铺被子而在沙发上熬了一夜的银时,早上起来之后就发现自己被真选组盯上了。

      果然还是被怀疑了。

      银时抱着手在拉门前的走廊上站主,对方虽然快速的隐藏了身影,但银时还是发现了。真选组中那个叫做山崎退的家伙。

      恶质似的歪着嘴角笑笑,银时走回了房内。

      时间回到当下,第二天的夜幕已经开始降临。银时尽量不发出声音走进自己的房间里把薄毯抱出来,轻轻的给神乐盖上。

      半蹲着在昏暗中看着神乐的睡颜,银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暖暖的柔滑手感的头发,带着天真表情的小孩的睡颜。而对方似乎没有深睡,在银时抽走手的一瞬,看见了对方睁开的眼睛。

      “小银?”

      神乐揉着眼睛半坐起身子,看见身上的毯子之后又看着抱歉的笑着的银时。

      “对不起呢,吵醒你了,我要出去一下要拜托你看家了,待会可以开灯哦,如果有人来找就和他说我生病了,硬要进来就把他打到四分之三死。”

      “嗯我知道了,小银都说过了阿鲁。”

      “对不起呐,神乐。”

      银时再次拍拍神乐的头,转身走到客室的窗前打开窗户,纵身跳了下去。

      看着银时的身影消失在窗口,楼下的地面上传来并不响亮的落地声,神乐才拉开毯子走下地板。深冬的时节光脚走在地板上每一步都是煎熬,走到窗前去关窗的神乐将身子探出窗外。已经变为蓝黑色的巷道里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有刻骨的寒风不断的在其间穿行。神乐突然觉得眼眶发酸,赶紧关上窗户,自己身处的世界迅速变得寂静下来。

      好冷,会不会下雪呢。一边想着神乐走到门边去开亮电灯,然后重新爬回毛毯中,用毯子遮住刺目的灯光。

      好冷,好冷啊。

      ————————————————————————

      “冷。”

      “哪来这么多抱怨!快把手抬起来!”

      “那你就用体温来帮我取暖吧。”

      内心瞬间涌起一股想揍眼前这个人一拳的想法,但对方胸前那一大片包裹着绷带的部分又让这个想法作罢。

      高杉半眯着眼盯着银时麻利的把被血污弄脏的绷带解下来,然后快速的换上干净的绷带。“你脸色很差啊。”

      “你以为是拜谁所赐啊。”

      丝毫没时间去顾及高杉到底是关心还是调侃自己,银时只是将注意力集中在手上。绷带拆开以后银时才第一次看见了那个伤口。一般人看见几乎会晕过去的惨烈伤口,因为对手砍劈的时候用了极快的速度和极大的力量,刀伤十分深刻,两遍的皮肉因为肿胀而翻开,靠着绷带去紧缠反而起了反作用。

      看来不缝合还是太勉强了。

      一看这种刀伤就能明白,砍人者是抱着一刀毙命的心理砍下这一刀的。银时心中不禁泛上一种怪诞的情愫,他加快速度为高杉换绷带。

      “这个伤再不去找医生来治疗就麻烦了。”

      “不过是这种程度的伤,稍微休养就会好的。”

      “你觉得这是稍微休养就能好的伤吗?”

      银时略带怒意的看着高杉那长似乎总是带着戏谑意味笑容的脸,对方用没有受伤的右手捏住了银时的下巴。

      “然后是什么,就算是很严重的伤也不用你这么操心吧,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扯下高杉没用多少力的手,银时把绷带缠好,把衣服披回到高杉裸露的肩膀上,垂着头呆看了地板几秒钟之后,银时把脑袋埋进了高杉的胸口,双臂缠着高杉的脖颈。

      高杉感觉到自己脖颈边湿热的触觉,偶尔从对方口中溢出的抽泣的微音,让还想说点什么的他,闭上了嘴巴,只能轻轻地抚摸着对方柔软的银发,无奈的笑了。

      一定是心脏沉重的鼓动牵扯到了胸口的伤,胸口感到一阵难忍而苦闷的悸痛。

      “不要死……”

      哭泣着的男人带着哭腔说道。

      银时曾经做过很多关于高杉的梦。

      每次都是和眼前的这个狂烈而魅惑的男人厮杀,而梦境的最后,总是银时被他所杀。

      无论如何狠心,银时永远无法幻想自己将刀刺入高杉胸口的场景。

      醒来的时候,也一直是这样莫名其妙的状态。

      脑中闪现的出模糊的记忆,那个带着自然而然魅惑与强劲气息的男人高杉晋助,以及幼少时代用那双温暖柔软的手心握住自己的手,素直的说着,

      “我喜欢你。”

      大概自己是爱着那个时代的高杉,因为过于耀眼,喜欢到不能自拔。而这份喜欢磨砺了太久之后,反而变成了执念。想到他要破坏自己现在珍视的东西,就怒不可遏的拔刀相向,然而真的去想象了对方的死状之后,却又变得莫名的恐慌。

      只要去想象着名为“高杉晋助”的男人某天会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心就会剧烈的动荡疼痛,随之而来的则是巨大的空虚感。

      所以如果真的迎来了两人刀剑相向的一天。银时自暴自弃的笑了。

      被杀的一定是我。

      连这种灰暗的想法都包含了甜蜜的意味,银时每次都会陷落到这种狂乱的想法中去。

      心脏悸痛。

      高杉看着在自己怀中睡着的银时脸上流下了眼泪,随着眼泪的落下,对方的双眼也像被召唤一样睁开了。

      从浅眠中突然醒来而头脑一时空白的银时,睁开眼时视线正好和正注视着他的高杉的视线相对。当弄清楚状况之后他已经呆然的注视了对方的脸部很久。

      “不小心睡着了……有没有压到你的伤?”

      银时一脸难堪的从高杉身上起身,感觉脸上胧湿一片,下意识的抬起袖子不顾形象的擦了擦脸。

      “刚才就觉得你脸色不好,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只是昨晚没怎么睡好而已。”

      一边说着,银时为了确认自己有没有压到高杉的伤口,把手伸向他胸口刀伤附近的绷带轻轻地抚摸着,感觉到对方的视线毫无遮掩的落在自己的脸上,银时刻意的不去看高杉的脸努力的让自己的视线集中到他胸口的绷带上。

      “好像没有压到,你刚才干嘛不叫醒我?万一压到伤口了………”

      感觉到脸上突然传来了抚摸的触觉,银时受到惊吓般的抬起头,果然如同自己所预料的那样,高杉的眼神直直的落在他的脸上。

      感觉到高杉冰冷的手掌和指尖在自己的脸部皮肤上游移,大拇指慢慢的按住他内眼角的下部,再移动到鼻梁的侧边,稍稍停滞了几秒钟之后,那些冰冷的手指又游走到脸颊的附近,穿过了他的耳垂边,伸进了松软的头发中,宽大的手掌抱住了他的后颈。

      自热而然的接吻。安静的废屋内除了清浅的呼吸声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和记忆中以往狂暴的行为不同,短暂的吻显得不像高杉作风一般,十分的轻缓。拉开距离之后高杉顺势抱住了银时。

      冰冷的废屋中呈现交错姿势相互依偎的两人都沉默着,银时先前在心中保有的执拗的心情不知何时也消散的无影无踪。向内枕在高杉肩上,银时闻到了从他身上传来的气温的气息,那种味道并不是香味但却让银时不由的流下眼泪。

      察觉到对方在自己的肩头哭泣,高杉俯下头看着对方低于自己的、容姿端丽的眉眼。

      “怎么了,刚才睡觉的时候也哭了吧。”

      诶?在心中小小叹息了一声的银时,只是像喃喃自语一般回了一句“没什么”而已。

      “一点都没变的家伙。”

      感觉到高杉似乎苦笑了,银时闭上眼睛让自己的世界处于黑暗之中。

      十分静寂的室外,不知道是否是错觉,银时感觉自己听见了什么东西碰撞和摩擦的声音。从高杉的身边起身,银时警惕的向废屋关闭着的纸门外看去。

      “怎么了?”

      “好像听到什么声音。”

      高杉默不作声的看向门边,“已经追过来来了吗?”

      “我去看一下情况。”

      银时握紧了腰边的洞爷湖,悄无声息的移动到了拉门边。高杉注视着银时的身姿,右手确认着那把一直藏在身后的日本刀的位置。

      推开移门后迅速的关上,银时这才发现外面早已下起雪来。名副其实的夜雪犹如星屑一般从暗黑的夜空中纷纷扬扬的撒下,零落的散射出晶莹的微光,地上已经积累了一些薄薄的积雪。

      怪不得刚才感觉如此安静。银时走下废屋的走廊,四周并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状况,刚才的声音听上去似乎也离开废屋有些距离。为了确保,银时向着废屋前延伸的树林奔去。

      在离开废屋三百米左右的地方,银时停下了脚步。

      倒在他脚边的,是一个并不陌生的男人的尸体。背部好几处深刻的刀伤正缓慢的溢着血液,流向潮湿积雪的肮脏地面,而男人的身体也正变得和这些白雪一样的寒冷。银时还记得昨天晚上拉住自己塞给自己纸条的那个的男人,现在他就穿着和昨晚一样的衣服躺在自己的脚边,日本刀拔出了刀鞘被丢在一边,上面似乎还没有沾上任何的血迹。

      男人是假发的下属,也许是来接应高杉而被什么人给杀了。对方连犹豫都没有。男人的腹部有一处横切的伤口,对方为了致命将切口打开的很大。

      银时捡起了男人甩开在一边的日本刀,转身跑向了废屋。

      在银时关上拉门离去之后只过了相当短暂的时间,高杉就看见拉门重新被打开了。

      进入房间的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制服站立在门边,手上握着一把沾染着血污的刀,如同和背景处的黑夜融为一体,对方溅染着新鲜血液的早已扭曲的脸上微微一笑,随即举刀向着高杉冲来。

      早已将刀抽出刀鞘的高杉用右手握刀挡住了对方死命砍来的一击,然而因为对方的突袭而来不及站起来的高杉处于被人从上而下压制的姿势,刀刃摩擦发出金属质地的绞磨声,突然用力的高杉感到胸口的伤口一阵尖锐的剧痛。对方察觉到了高杉脸上一闪而过的痛苦表情,旋即抬起左脚朝着高杉的伤处一踹。

      天旋地转的激烈疼痛让高杉脑内暂时出现了一片空白,他吃痛的微蜷起背部,却在不经意间撤去了握刀右手的注意力,等他感到不妙时,昨天受过土方一刀猛砍的左胸,现在又源源不断的涌出了血液。

      对方那把带着明丽色泽的刀身,正插在他的胸口。

      他瞪着眼睛,胸口一阵痛闷之后随即就从嘴巴里呛出了血,已经纷乱的额发散乱的遮住了眼睛的视线。高杉在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之时,脸上迎面就被喷溅了滚烫的热血。

      展现在高杉视线中的,是对手因为惊恐和不解而睁大的眼睛,对手迷惑不解的看着自己的腹部,一把日本刀的刀尖正好贯穿而过。而随后那把刀就被抽离了对方的腹部,对方捂着自己不断流出鲜血的腹部因为疼痛和恐惧而尖叫的滚爬开来,高杉在那里看见了银时的身姿。

      “银时……”

      银时毫不理会高杉的呼唤,提着刀从上而下俯视着已经跌跌撞撞爬行到拉门边、捂着腹部显得凄惨无比的男人身边,地板上被拖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废屋的空气中充斥着大量的浓稠的血腥味。

      “山崎退。”

      银时没有感情的喊着男人的名字,就像看待虫蚁一般俯视着男人。

      男人惊恐的哭喊着爬向废屋的外面,连滚带爬的扑下了走廊,好不容易支持着站立起来,带着极端恐惧和求生的意念,他迈开腿向外跑去。

      冷笑了一声的银时看着对方七歪八扭的向前奔逃,提着刀准备追上去。

      “够了!”

      背后传来了高杉的声音,银时扭头看见高杉正跌坐在墙面浑身是血,刚才似乎蒙在头脑中的那一片朦胧的云雾迅疾的崩塌碎裂。银时丢下刀跑到高杉身边,

      “看来这次是真的糟糕了……”

      高杉半闭着眼睛懒散的靠在墙上,眼眶下显出了浓重的阴影,却还在无所谓的笑着。

      “为什么……”

      颤抖的扶助高杉的肩膀,原本雪白的绷带已经被染成了深红色。

      “好了你听我说,扶我到外面去,……之后把这件屋子烧掉,……”

      “我问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杀了他!”

      “吵死了,不要在人耳边叫……”

      耳畔边传来银时的怒吼声,高杉强睁开眼睛看见的却是对方一张已经哭出来的脸。

      “哈哈……你要是追出去杀了他……依我现在的状况……就没法和你……再说点什么了……”

      ————————————————————

      高杉倚靠在废屋前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刚才他和银时呆过的屋子已经燃起了壮丽华美的红色火光,想必再过不久幕府的那些番犬就会寻找到这里。像刚才一样拥抱住的银时,正在他怀里默不作声的发着呆。

      看着眼前犹如梦幻般美丽的大火,天空中飘零而下的雪花也被染上了瑰丽的橘色,以优雅淡漠的身姿,妆点着静寂的夜空与树林。

      犹如白雪般的美丽。

      高杉感到十分疲乏的低头看着依然双眼无光呆然被他抱在怀中一语不发的银时,自己似乎连抱住他的力气也快消失了。怀中的这片温暖的雪花,曾经装填了他很大一片的世界,从第一眼看到的时候起。

      到了明天,他大概早已沉眠在这些白雪之中,变得冰冷了吧。

      “是因为和你在一起吗……我一点也不冷啊…………”

      感觉到怀抱自己的双手失去了力量,银时抬起头看着男人。

      男人似乎像极度疲劳一般紧闭着双眼,苍白的脸庞上却还依稀留着自己最喜欢的笑颜。银时感到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眶不断滑落,滚烫的热泪烧灼着脸颊,而在落下的一刹那再次变为冰冷的水滴,无声的消失在土地中。

      雪花静寂的将一切都掩盖,似乎想要让这世界都在安然中死去。

      第二天的午后,银时在河堤边看见高杉被切下来示众的首级。他在众多争先恐后围观的人群中发了一会呆之后,消失在了人流中。

      ——————————————————————————————————————

      桂小太郎完全是下意识的抬起头。站在街上仰起头就能看见万事屋的拉门,拉门和往日一样紧紧地关闭着。

      桂曾经时常带着蛋糕甜食糖果零食的去按这扇拉门边的门铃,而十有八九在多次按过门铃之后屋子的主人会一边大声怒吼着“我都说了不订报纸了啊混蛋”一边以迅雷疾风之势拉开拉门。

      当然自己的结局也十有八九在对方看清自己的脸之后被华丽丽的踹飞出去。

      不过如果现在去按那个门铃的话,恐怕里面什么人都不会出来。

      仔细的看拉门的其中一扇上门上贴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休息”两个字。

      或许有一天那个银发天然卷的万事屋老板会回来,懒洋洋的揭下这张纸条,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打开这扇拉门。

      用微弱的声音叹了一口气,桂决定不再逗留,加快回家的脚步。

      最近因为局势的吃紧而更换了新的住处。桂尽量小心的绕过了几条街道,进入了作为临时居住处
      的出租长屋。

      桂显得有些不安的拉开纸门,当看见那个人正呆然的靠在墙边看着窗外时,他终于缓下一口气。

      “银时,我回来了。”

      对方毫无反应的保持的最开始的姿势,连动也没有动一下。桂叹了一口气,关上了纸门。

      比起一个星期前,一脸凄惨浑身沾满血污的来找自己的银时,现在的他情绪已经稳定了很多。银时将高杉的事情告诉了自己,并且怀疑是自己出门时就被前来监视他的真选组的人所盯上了。

      桂对于银时口中出现的山崎退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但就算是因为受伤,他也不敢想象高杉被山崎所杀。银时满怀着极端深刻的自责,在高杉的首级示众之后,这种情绪可能是到达了顶峰,突然间整个人沉默下来。

      就像是会呼吸的尸体一般,对任何事物都失去了反应,银时的眼神彻底失去了光彩。

      桂在离开银时一点距离的地方坐下来,试探性的朝他说话,

      “银时,会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对方依旧无言的看着窗外,脸上毫无表情。

      在心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桂低头把腰间的刀拿下来,“再怎么样也应该吃点………”

      不经意间听见衣料在榻榻米上摩擦的声音,随后桂感到眼前的亮度突然暗下来一点。就在他刚才说话的那一瞬间,银时站了起来走到桂的面前。

      “呐,假发,我们去狩猎吧。”

      慢慢跪下把腿跨开在桂的身前,银时将桂先前摘下的日本刀从他面前的榻榻米上拿了起来。像是享受刀刃摩擦过刀鞘那种特有的声音,银时慢慢的把刀抽了出来,握在手边。

      “我们去猎杀幕府的走狗们吧。”

      干净明丽的血红色夕阳从窗口中穿射进来,洒落在银时的身周,让他的全身染满了火枫般烈艳的颜色,那种红色和银时眼眸的暗红色柔和在一起,混沌而让人沉迷。

      狂烈而艳丽,带着桂深藏在心中的,某个时期尽管全身染满血污依然纯白的耀眼的身影。

      “好美啊,银时……”

      他不禁伸出手去把银时揽进自己的怀中。

      “呐,假发,我们去狩猎幕府的走狗们吧。”

      银时只是淡漠的俯下头看着桂。桂用手抚摸着银时没有表情的脸庞,苍白瑰丽的脸上,只有那双暗红色的眼眸散发出深烈的光辉。

      “啊,好啊,一起去吧。”

      这就意味着深渊。桂默默的沉吟着,有一些曾经一起欢笑的、想要守护的面孔划过脑海,但那也只在一瞬间之后完全灰飞烟灭。与之比起来,似乎什么都无足轻重。

      如果能让这片纯净的雪花只属于自己。

      THE END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全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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