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鬼》sud

6、第5章

　　尸鬼和吸血鬼是不同的，夏野在这个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做不了的空间里反复思考这个对他而言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的问题。

　　夏野原本正在全力抵御某种不明原因的痛苦，紧接着爱德华把某种混合了自己毒液的血浆灌进了夏野的嘴里。血液里面有着爱德华的气息，夏野只要稍微想想就明白了。爱德华大概是想要学着辰已那样来用饱含着足以将人类转变成吸血鬼的毒液来保存夏野的性命，可是吸血鬼的体内没有血液，他们只有毒液，所以爱德华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来试一试，所以他给出的毒液的量绝对可以转变人类。

　　但是，夏野不是吸血鬼也不是人类，他甚至不算是尸鬼。夏野是人狼，他有体温，肌肤脆弱，而且最为重要的是，人狼的身体里和人类一样有着血液循环，他们的心脏频率即便与人类不同但也是在不断供血的。虽然普通的有毒物质和不涉及大脑、心脏、大动脉的创伤对他们而言并不会危机生命，但是吸血鬼的毒液这种从未试验过的东西并非不会对他产生什么意料之外的影响。

　　吸血鬼将人类转变需要在人类完全死亡之前让毒液流遍全身，尤其是心脏，这样才能将人类完整地转变成自己的同类。在这个过程当中，人类本身的血液将会成为这种毒素的养分，被分解转化为同样的毒液。这种毒素让人类的皮肤变得坚硬，体能也被改造，即使受到重伤，比如手脚断裂，伤口也不会再流出血液。

　　可是尸鬼是不同的，或者说人狼是不同的。人狼可以称之为尸鬼的完全进化体，虽然辰已先后的说辞并不一样，但人狼优于尸鬼的地方实在是太多。尸鬼更像是夏野以前读过的那些小说中所描写的那些害怕阳光，惧怕十字架，到了白天就会找个可以隐藏自己的地方睡觉的吸血鬼。人狼和他们不同，至少人狼不会像尸鬼那样被太阳一晒就燃着了，人狼的体能和恢复能力也比尸鬼强上许多，而且人狼对圣物之类的玩意也不像尸鬼那样恐惧。

　　但即使尸鬼、人狼和吸血鬼都属于不死一族，人狼也有着可以抵抗对身体伤害的方法和血液，那吸血鬼的毒液对于人狼而言理应是不会存在太大影响的。但是，尸鬼和人狼再怎么说都脱胎于人类，他们继承了更多的人类特质，他们的血液也极有可能被吸血鬼的毒液侵蚀，就如同夏野现在的情况。

　　可在这之前，夏野到底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接触到吸血鬼毒液的呢？这又牵涉到了吸血鬼和尸鬼的另一个巨大区别——毒液。尸鬼和人狼是不会分泌毒素的，他们只会在咬住了猎物之后通过吸食对方的血液来控制对方的思想与行为。但是吸血鬼不一样，吸血鬼的牙齿里面富含着他们的毒液，就像有毒物种在捕杀猎物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一样，在狠狠咬住猎物的同时将牙齿里的毒液注射进猎物的体内。这种毒液可以改造人类，同时它也可以毒死任何一个生物，但这取决于毒液的用量。爱德华在杀死那只猴子的时候用的毒液量是足以至猴子于死地的，那么猴子脖子的伤口处也多多少少会残留一定量的毒素，而夏野正是在这个时候喝下了一口含有爱德华的吸血鬼毒素的猴子的血。

　　那种含有少量毒素的血液很快就对夏野的身体产生了意想不到的作用，就像是在对人类的身体进行成为吸血鬼的改造一样，爱德华的毒素也在这一刻对夏野的身体开始了改造。但是，真的会那么容易吗？尸鬼和人狼的血液因为本身具有的极强的修复和再生能力，毒素在破坏夏野身体的同时，人狼的血也在不停地将它恢复过来，所以夏野的身体表面才会排出那些粉末状的荧光颗粒，这些可以脱离皮肤的颗粒姑且可以当做是吸血鬼的毒素。

　　吸血鬼的毒素和人狼的血液以夏野的身体作为战场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结果这种外来入侵的强悍毒素反而渐渐落败。如果爱德华就这样在沙发边上等待着，等到夏野的身体缓慢地排毒完毕之后，那他也就可以放心了。可由于爱德华过于担忧而将混合了足够改造人类身体的毒素的血液喂进了夏野的嘴里，一切似乎就变得有些微妙了。

　　爱德华是出于一种好意，他在看到夏野在喝了猴子的血之后以为夏野是因为不能吸食动物的血液才会出事，他完全没有想到这很有可能是因为夏野碰到了他的毒素的关系。爱德华的思想里存在了一个思维定势，当卡伦一家接受夏野成为他们的新成员的时候，他对夏野的认知也就囊括到了吸血鬼里面。而在吸血鬼受到了重大伤害的时候，另一个吸血鬼的毒素可以帮助受伤的吸血鬼抵抗创伤以及恢复，而足够的血液能够缓解他的痛苦。而且，考虑到夏野不能喝动物血的情况，爱德华甚至请求卡莱尔去医院的血库取两袋冷藏的人类血液。

　　然而，夏野对于爱德华的这一番好意虽有谢意，但介于目前的情况，他在短时间之内也没法向对方表达内心的怪异感觉。爱德华的考量是建立在夏野是和他一样的吸血鬼上面的，但是很可惜的是，爱德华的做法在理论上无异于给夏野雪上加霜。好在，爱德华给出毒素因为量的充足而意外地与夏野的血液在争战之中迅速地达到了一个平衡，一个虽然脆弱却完全可以缓解夏野的痛苦的平衡。

　　在那之后，夏野确实是舒服了许多，但他却不知怎么地来到了这里，他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出去。夏野在这个完全不知道时间和空间的地方慢慢地将之前发生的事情整理起来，试图找出原因。不仅仅是他现在为什么会成了这个样子的原因，还有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的原因，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但是，经过了夏野自己都不知有多久的时间，问题的答案似乎全然没有头绪。这个结论让夏野直想叹气，但是在这个未知的空间里，叹气对于夏野而言同样非常困难。

　　夏野意识到这里完全是一个意识构成的世界，他没法看到任何原有的景物，甚至看不到他自己。在这里，夏野只能思考，不断地思考着。思考到最后，夏野连自己在思考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不能感知到时间的流逝，夏野已经无聊到开始翻起自己的回忆，回忆着以前还没有到外场村之前的小时候的事情，回忆着初来外场村的那段抑郁的日子，回忆着每天夜里想方设法躲避清水惠偷窥的时候，回忆着和小彻在一起——

　　突然之间，小彻和律子并排躺在门板上的尸体的画面闪了过去。如果可以的话，夏野绝对已经整个人跳了起来。夏野突然觉得冷，他想起了最初那个主动帮助自己和不善交际的自己说话的小彻，想起了那个流着泪扑倒自己咬上脖子的小彻，想起了那个每夜每夜徘徊在已经死去的自己的窗户外面放上一朵野花的小彻……

　　“可是，小彻已经死了啊……”夏野突然觉得很想哭，他从小到大几乎没怎么哭过，即使小彻变成了尸鬼前来袭击他的时候他也没有哭。夏野只是突然感到了绝望，他甚至有些憎恨在那样的情况下救了自己的辰已，“其实，我也已经死了。”

　　一直没有任何变化的空间似乎像被无数水滴打乱了的湖面一样，夏野突然想到了什么，可事情的发生实在是太过迅捷，他因为在这个空间里待得太久而缓慢下来的思维速度还没来得及抓住那一闪即过的思绪，意识便已经回归了他的身体。

　　这一系列的冲击让夏野猛然间惊吓地睁开了眼，视线却直直地撞进了爱德华那双正在由深黑色转变成灿烂的金黄色的眼睛。

　　爱德华欣喜地对夏野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他就着这个姿势低了一下脸，用他的嘴唇轻轻地碰了一下夏野的。爱德华侧过了脸，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了夏野的肩膀上，他小声地说道：“我想我可能爱上你了。”

作者有话说

　　小修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