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海中》小白无厘头

9、第 9 章

　　颜宇飞接到了二姐颜宇婷的电话，她单刀直入的问：“听说小王八蛋得了肠癌，是真的吗？”

　　颜宇飞翻了个白眼，“都哪个长舌妇告诉你的啊？”

　　颜宇婷虽然每次见了南潮一准儿掐架，但确认了消息后并没有像颜宇飞想的那样幸灾乐祸，她叹了口气，“你这几天别到处乱跑，好好陪着宇辰，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就搭把手。”

　　她停顿了一下又说：“我这儿还有一些虫草，你问问医生，小王八蛋现在能不能吃补品，要能吃我就让保姆炖点汤。”

　　颜宇飞挂了电话，心情也十分不好。

　　这几年颜家虽然迫于无奈不得不在表面上接受了颜宇辰的性取向问题，但是却无论如何不能认同南潮这种出身低贱性情暴躁的小混混。父亲两年前去世，颜宇辰想带着南潮去墓地祭拜都遭到了母亲和姐姐的强烈反对。

　　颜宇飞因为从小和这个哥感情最好，倒是不甚以为意他的同性恋取向，但也觉得南潮这个小王八蛋实在是太不懂事儿太任性骄横了一点，不但嘴巴一点不饶人，还不管是谁，只要他急了，统统敢下手。。。

　　远嫁美国的大姐也是个火爆脾气，当初专门回国找到南潮要替颜家清理门户以正门风，结果两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三言两语就从文攻变成了武斗，正义的女奥特曼虽然气场十足力大无穷，到底不敌比她小十几岁打起架来只管尽兴不要命的小怪兽，战斗的结局就是大姐被南潮揪着头发骑在身上劈头盖脸的一顿猛削差点毁容，然后南潮肋骨骨裂在医院住了两三个星期。

　　颜宇飞记得清清楚楚，那次颜宇辰也急了，在病房里痛心疾首的质问他为什么会堕落到要打女人的份上，南潮的回答差点没把颜宇辰颜宇飞当场气死：“我管她是男是女，只要惹毛我，照打不误！”。。

　　那年南潮17岁，刚上大学没几个月，打架那天还正好是他的生日。

　　二姐颜宇婷是颜家四个孩子里涵养最好的一个，饶是这样，也是一见南潮就破功，唇枪舌剑火花四射。。。好在两人碰面机会不多，而且每次基本都有颜宇辰在场，倒是至今还没有从语言碰撞发展到肢体冲突。。。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颜宇飞有一点点懂得南潮为什么会那么嚣张乖戾。

　　这世上尽管人海茫茫，真心护着他的人在遇到颜宇辰之前，一个也没有；在遇到颜宇辰之后，也不过只有颜宇辰一个人。

　　南潮出人意料的拒绝了让专家会诊，不光颜宇辰赵医生等人不明白他到底想什么，连性格最温和的李可都忍不住责备他：“你不要这么任性好不好？怎么能拿着自己的健康不当回事儿呢？”

　　李可上研二的时候担任了南潮那班大一新生的辅导员，南潮既是他的学弟又算是他的学生。

　　因为南潮不住校，性格任性暴躁，加上开学不久就有小道消息说他是同性恋，他在学校受到了严重的排斥孤立，几乎没一个人跟他说话。有不少女生被他漫画男主角似的容貌吸引，但是一打听也都怫然变色纷纷远离。。。

　　李可一开始并没有特别关注南潮，直到有一次南潮腹痛发作晕倒在楼梯上没人管，正好李可赶上了，他把南潮送到医务室，两人的生活才算是有了第一次交集。

　　李可性格温良，为人极厚道沉稳，他从小一帆风顺平坦顺利，从来没见识过南潮这种孩子，完美精致的容貌，散漫恶劣的个性，一个人抡起椅子跟十几个男生打得头破血流也不吭一声，看见平时经常喂食的流浪猫被汽车轧死他倒满眼雾气泪汪汪的。。。

　　这样矛盾复杂的南潮，让李可惊讶，也让他不知不觉的走的更近一点想看清楚这个特别的小孩。

　　硕士毕业后李可参加工作，很快成了一名崭露头角的优秀年轻设计师。他离校后见到南潮的次数也少了许多，但是始终关心着他。南潮虽然表面上一直对他无所谓，但是隔一段时间就有事没事的跑来找他，有时一起吃个饭，有时就是纯来调侃他，有时情绪不好就只是沉默发呆。

　　几个月前，南潮坐着一辆搬家公司的货车出现在他门口，车上几个大纸箱子。李可看着南潮故意装作轻松若无其事的脸，知道必然是出大事了。

　　果然，把东西搬进李可的房子后，他有些疲倦的简短宣布了两件事。
　　和颜宇辰分手了。。。李可怀疑自己耳朵有问题。。。
　　得癌了。。。。。。。李可持续石化中。。。。。。。

　　颜宇辰把所有人都请出病房，只剩自己和南潮两个。

　　南潮略带嘲弄的看着他，一声不出。

　　颜宇辰坐在床沿上伸手把他抱在怀里，亲了下他的头发，“算我求你，南潮，你也替我想想没有你我怎么活下去行吗？”

　　南潮身体僵直，他没想到第一次听到颜宇辰的真情大告白会是在这种情形之下。

　　想想这些年的相处，也确实让人无语。以他的个性，绝对不会对颜宇辰说什么肉麻兮兮的情话，颜宇辰再疼他宠他溺爱他，也几乎没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颜宇辰呼吸急促沉重，在他耳边的气息滚烫，“你知道我有能力给你找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只要配合治疗，你的病一定会治好的，为什么不让医生会诊？你一定要做的这么绝吗？你想拿自己的命来惩罚谁？”

　　南潮烦躁的用力想挣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你骗人！那些混蛋医生也一样！什么狗屁专家，都是骗子！”

　　颜宇辰抚摩着他的后背尽量安抚他，“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病了我比你还着急上火，当然会找最好的方法来治好你。赵伟涵说了，现在病灶没有转移，不管是中药还是化疗都有很好的效果----”

　　南潮冷笑一声，“然后呢？你问过他没有？有多少像我这样的能活过去两三年？”

　　颜宇辰吃了一惊，他探询的看着南潮，“是谁告诉你这些的？专家说过，你的病痊愈的几率非常大，五年之内不复发就再也不会有事了。”

　　南潮根本不相信，“你听他们的才是个傻子呢！不过就是看着你有几个钱，故意骗着你拿钱打水漂。”

　　颜宇辰头大无比，完全不知道怎么才能把南潮拉回到自己的频道上来。。。

　　南潮沉默了半天才说：“我爸就是得了这病死的。”

　　他极轻的笑了一下，“我还记得那时我妈为了给我爸治病把房子都卖了，他受了很多罪，先是化疗，后来开刀，最后折腾了两年多还是死了。”

　　颜宇辰这是第一次听他提及父亲，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