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凌航心》聊我

22、回家

　　休养加上处理事务，在中东又呆了半个多月，月轻凌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也没再出去，呆在分部里上网，玩游戏，更多时间趁着伊悟愿忙时，呆在一旁以颇纯熟的笔法描绘出他男性的脸庞，可惜目前为止，没一张令她满意，倒是伊悟愿替她留下素描以兹纪念。偶尔，她也会钻到分部某处令他寻不着人，待她良心发现回来看他这做苦工的丈夫。手臂的伤已痊愈，留下不太明显的伤痕，每每令她看得心疼，让他得到心疼的亲吻。日子在浓情蜜意中过着，事务也快处理完了。他痛恨没完没了的事务占去二人相处的时间，可是快忙完时，又巴不得多些。一旦完事，他们可能又要分开了……
　　独自一人呆在办公室中的伊悟愿在忙完后，惆怅地望着渐落的夕阳。心中一阵抽痛。终于解决了……他问自己究竟能否忍受她的离开，没信心再次大方地放开她。没有人知道他放她高飞时那种矛盾得令他揪心的彻骨，苦不堪言的痛。他比谁都不想失去她！每天晚上，他宁可呆在有她踪迹的家里，反复读她的“E-mail”，欣赏她所拍的录影带，也不愿与他人共处。像着了魔一样，连工作也填不平心底那份苦涩的痛苦。午夜梦回，他几番幻想她就在他身边，与他一起，结果醒来是一室的冷清。品尝着那种滋味，他常讥问自己是否与深闺怨妇相同？好苦，却不甘放手！见到有人为她疯狂，在自己紧密的保护下仍受到伤害，他也无胆放手。该死！他猛槌桌子一下，满心的无奈，他也不愿见她因失去自由而不开心到底，他该如何是好？唉——
　　“叩——”传来扣门声，门外是堂主。“伊老大，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他快速调整好心情，回复那副棺材脸，静待堂主进门。来到办公桌前坐下。堂主坐定，便开口：“我得到一些关于疯王子的消息……”他有些吞吐。受月轻凌影响，分部上下一致称那人为疯王子。也知主人受伤因疯王子，帮说话常小心翼翼地避开了近来关于疯王子的许多消息，可是……现在这种情形不说不行了！
　　“又有什么事？”月轻凌因疯王子伤他一事仍有余波，一提疯王子她便气得牙直咬。因此，他也不知疯王子的近况。
　　“是这样的。”见他无愠色，堂主才放胆说起来，“自从他那日射杀自己妃子便没回过皇宫，终日沉浸于PUB里面，不是喝酒便是吸烟，也常常跟女人……，嗯，总之他似瘾君子一样漫无目的，荒诞度日，街头巷尾都流传着他跟谁的风流韵事，也有不入耳的下流传闻。前些天，他突然昏死在PUB，这才被国王安排的探子接回宫。在医生疹断下，已经证实他患了肺癌，酒精中毒，而这都是因为……”堂主不怎自在地放低声音呢喃出三个字，才又提高音调，“而引起的，据闻他活不过今年了。”
　　静静地听完，伊悟愿的脸色未变过，仿佛一切理所当然。是的，由于月轻凌连日输藻的：“像疯王子那种流连花丛的痞子死于艾滋病是正常的，不值同情。”的观念，令他平心以待。基本上他们与疯王子的交集也没了。对于陌生人他无同情可言，可不懂——“为什么说这些？”
　　“因为……”堂主的脸色十分难看，冷汗直冒，十分无奈地告知真相，“疯王子闹上分部，夫人也出去见他了。”
　　“什么！？”他的表情有了诧异，二话不说地起身往分部大门箭步如飞而去。堂主拭了把汗后，赶紧追上去。
　　大门口此时陷入一片混乱中。守护忙着抵御憔悴而疯狂的疯王子。月轻凌原本听说疯王子有求于她，想出来还个恩情，不料他的要求令人震惊。揍敌客乍见疯王子之时，突然呕吐连连，类似不久前的状况。一切都显得不合理。
　　“轻凌，答应我！我求你，你当完成我最后的心愿。求求你！”疯王子当了个名副其实，连所谓的心愿也为疯狂。
　　月轻凌脸色惨白，恐慌地后退几步，一不小心踉跄一下，受惊使她全身无力地瘫下去——还好伊悟愿及时出现扶住了她。怒对眼前的情况，对于她害怕如前的表情十分不满。
　　“阿悟！”她下意识地躲进安全的港湾，希望他的气息能平息自己的战栗。疯王子的要求令她害怕。若是以前，她不会有反应，可现在，感觉很疯狂，非一般的恐怖。
　　“没事吧？”他不懂发生何事，令她突然变回战战兢兢的胆小鬼。现场情形看来，疯王子不可能靠近她。难道言语之中打击了她？
　　“他好可怕！”抱紧伊悟愿，在他怀中，月轻凌有了开口的勇气，“他要我……”却无法整地描述。
　　他要她！？伊悟愿不由地有了杀意，半眯起眼显得冷酷无情。镇乱的守卫见此，一人腾出空来解释。月轻凌无法阐述完整的话，守卫面无表情地转述出来：“疯王子说要见夫人，要夫人还他一份情。夫人出来之后，他突然要求夫人杀了他。夫人被吓坏了！”
　　闻言，伊悟愿不由一愣，原来这世上活得不耐烦的人还真不少。望着决裂坚定的疯王子，他仿佛见到了以前的月轻凌。求死至此的人有多少？他应连着碰上两个。只不过月轻凌是情有可原，而疯王子会弄致求死是自己的风流造成的。唉，又是一团乱。
　　“轻凌，我不要求你爱我，至少帮我解除痛苦！”谁料得到一个健康之人会刹时身染恶疾，生不如死。他不想就此病死于床上，在白色的世界，纷杂的医疗仪器声伴随他渡过最后——不要！他宁可死于此生最爱的手上，是宠妃临死前的微笑教会他那也是一种幸福！所以他从皇宫医院中逃出来这里找她。
　　月轻凌再度颤抖。此时她现在失去求生意志的人很可怕，一心求死的人更为人恐惧。而她，曾经是这种人。好战栗着，怕他，也怕自己，怕现在幸福的生活与她擦肩而过。身体仿佛残留着游荡于地狱的感觉，疯王子令她有股错觉她处身于冰冷的地狱，失去了亲人，失去了丈夫，没有遇上揍敌客——现在的幸福曾经差点失去，令她涌上一波又一波的恐惧——她不要那样！不要。不要，不要……
　　“轻凌，轻凌，你怎么了？……别吓我，轻凌！”感到怀中的人儿突然狂乱的摇头，他有些担心，将她拉离，真切地看到她的恐惧，他整个人慌乱了。她心死无神的样见过，心疼怜惜却不此时的万分之一，只能无助地遥晃着她。
　　溃散的心神在急切声中凝聚，她看到了他的关切，他的彷徨，他的焦虑，还有不知名的光芒及痛苦。忽然间，她意识到自己是幸福的，真实的幸福！眼前的这个男人带给她的。她酸涩了双眼，充红了俏鼻，伸出手抚慰他焦急的脸庞，轻颤的樱唇呢喃着：“还好……我没有错过……还好！”
　　“轻凌？”仿佛间她又成长了许多，令他不解。
　　她没立即回答，倒是转身正对停止挣扯，一脸哀求，神情落魄的疯王子，忽然轻笑出声，慢慢地说起来：“曾经我跟你一样过，恨不得脱离人世，现在回想起来很愚蠢！我不管何因令你至此，只想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不值得。生活本来就是这样。有苦的，令人难以忍受的磨难，相对的也有甜的。苦很易尝到，甜实际也不难，有时平凡便是一种甜，只是人们被苦所引发的恨蒙蔽，闻不到。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失去了，便什么都没了。错过了往后的幸福才是最苦的事。现在，我懂了，所以我出来增长见识，希望找到那甜，找回以往的心。也许不可能找到，可是我的尽力令我活得充实，那便足够。我该做的是以我往后有限的生命来报答那些为我而伤心的人。疯王子，阿悟他放我独行，其实是我的任性。你说他不爱我，有何关系，他是世上最宠我的人，因为他我才可以活得幸福。宠妃那么爱你，我母亲那么爱我父亲，最终，她们全因爱而死。爱不爱有何关系，往往因理解而分开。我和阿悟这样便好了。其实，你该冷静下来，那之后，你会发现生命是很宝贵的。生命的主宰权在你自己，你可以自杀，但你不应要求我来结束你的生命，没人能有剥夺他人生命的权利。你懂吗？我明白了，这都是要谢谢你，是你令我旁观者清，谢谢！”
　　一样的笑容，道谢的话语在她离开宫殿时说过。令她说出这些话，使她和颜悦色对他的皆因伊悟愿。他无法自欺下去，骗自己没看见伊悟愿眸中对她的深情，曲解伊悟愿对她的好。无法继续了——以道谢来结束二人的缘，未尝不可。疯王子骤然地退开，蓦地对上伊悟愿的眼，保有尊严地告结：“对她的爱我不愿输！”所以他退出她的生命，还她清静平凡幸福的生活，因爱而退让，因爱而牺牲。她不爱他无所谓了，至少让他做一件本当该做，唯一能做的事来证明他的爱！
　　同样身为爱她的男人，做出过牺牲，伊悟愿懂他的意识，真心地扯动嘴角，拼成一个微笑，以谢做告别：“谢谢！”
　　疯王子深情地睨多眼月轻凌几眼，苍凉凄惨地笑了，无声至有声，大声转哽咽，他真正走出了月轻凌的生命，永不回头。怀着对她的爱，渡完短暂的余生。
　　每个人都目送他远去，感受到他内心的苦楚，无言可叹。
　　“嘿，活该，谁叫他前阵子那么放荡。该死的凡人，害我长起这针眼。当花花公子乱与人上床，还夜夜换伴，该是用人间最苦的情来做报应。报应，报就，被你抛弃的人来报，你傻傻地应了月轻凌这个劫，该死了。人间又少一个夜夜笙歌的人渣，很好……哎哟喂——眼好痛！”乐极生悲，笨天使一边幸灾乐祸，眼又疼起来了。
　　揍敌客的耍宝没人理。月轻凌发呆一会后，收回心神。深呼几口气，扫除阴郁，回身投入丈夫怀中，巧笑倩兮地望着他一脸深思。被他盯得有些毛，迷惑地被他拥着进入分部，回到二人的房。可怕的静默令她浑身不舒服，赶紧开口打破：“怎么了？”
　　“如果有一天……一个比我还宠你的男人出现，像他一样要求你爱他，你会如何？”她完全伤人的自觉令他不安。
　　她搔搔头，考虑一会，才正色道：“或许你可以笑我古板。我认为如果我要懂爱，那教我的人只有你，因为你是我的丈夫，只有你才有资格。”
　　“这是你的执着吗？”有点好笑，也令人伤心。她爱他的话，因为他是她的丈夫。
　　“那倒不一定。那个假设的人不一定比你好，比你好又如何，我们无缘了。其实，这有点复杂，没有的好难回答。就好像你宠我又为什么？因为我可怜？为你妻？这种问题很难解答。只能说我固执于缘分，缘分让你成为我丈夫，你宠我，我会报以绝对的忠实。”一碰上这人生之事，她就烦恼得直想扯头发，小脸皱成一团。
　　“谢谢。”他满意她的答案，微笑地奖以一个吻。
　　她摇头，深深地凝视着他：“该说谢谢的人是我。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谢谢你包容我的任性，谢谢……”
　　“你又哭了！”他无可奈何地拥她入怀，吻去她的泪。她柔顺地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脸上显示出了些微苍桑，微叹道：“我累了！我们回家吧！”
　　他难以相信他的烦恼这么轻易地迎刃而解，有些不确定地问：“你不再继续旅行了？”
　　“嗯，船行再久，也要靠岸。嘻，现在我找到港口了当然要抓紧时机罗。我想家，想和你一起回家。”一想到家，她便如小孩子一样兴奋。
　　他望着她绝美的笑靥，迷失了心神，不由笑言：“好，我们回家！”
　　在四片唇合上之前……

　　翌日，留下故事的中国女子随传奇人物，即她丈夫飞回自己的国家。中东的分部开始经营石油的生意，十分红火的原因是买者皆对那中国夫妇感兴趣，极想打听一些内幕。
　　疯王子的继承权被剥夺，爱他的国王心痛地派个保镖随他游山玩水度过余生。疯王子离开中东后，他的风流韵事，与中国夫妇的纠缠成了美丽的传说，人们常以他来告诫子女不要像他一样放荡，免得落此下场。想不到疯王子对人也还有点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