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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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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姐。”
闻声,双手环胸倚在树干上闭目养神的雅琉睁开双眼,看到黄佩环朝她跑来。
“有事?”
“我……我想请求学姐答应我一件事。”不知是畏惧雅琉的冷漠,还是有什么事情难以启齿,黄佩环的声音有一点颤抖。她等待着雅琉的应话,却发现雅琉只是看着她,并没有开口的打算。她深呼吸一口气,决定自力更生。“恩……那个……学姐,明天是永昶的生日,我想和他一起过。”
“那就去跟他说。”雅琉冷眼看着黄佩环,觉得眼前的状况很可笑。
“我跟他说了,”黄佩环瞄了雅琉一眼,可怜兮兮地说,“可是他说他已经跟您约好了,我不想为难他,但是这是我们在一起后,他的第一个生日,我真的很想跟他一起过。”
“我说了,这话你该去跟他说,而不是我。是他约我的,没有理由由我来取消。”
“可是他说他怕您失望,他是不想失约,而不是不想和我一起过,所以,如果可以由学姐来取消的话,他也就不用左右为难了。学姐,您不是像对弟弟一样地疼爱着他吗?”
雅琉双眼微眯,冷笑道:“你说这话算什么?是要逼我吗?”
“不,我……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黄佩环急着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她紧咬着下唇,眼泪快要夺眶而出,“对不起,学姐。”最后,她转身跑开了。
雅琉看着黄佩环奔跑的背影,眼中像是在沉淀些什么。
“你和她很熟?”雅琉的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一点也不。”雅琉知道自己对黄佩环有一点反感,因为不懂永昶的人不配当他的女朋友,只不过这是永昶的选择,她不会加以干涉。
“那就别太接近她。”
雅琉转过身,用眼神询问。
“她哥哥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雅琉瞟了她一眼,“你不是?”
“我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对你不一样。”屈珍凡深深地看着雅琉,眼中有着一直没有说出口却用行动表现得淋漓尽致的爱意。雅琉抬眸与她四目相对,但是最先移开视线的人也是雅琉,屈珍凡的爱太沉重了,压得她喘不过气。
“你今天特地约我来有什么事?”雅琉知道她的行踪一直以来都被屈珍凡牢牢掌握,她要找她根本就是易如反掌,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地约她。
屈珍凡笑了,却还是掩饰不了她眼中的失落,“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想跟你聊聊天,好好地看看你,毕竟以后可不能再每天都跟你见面了。”
雅琉挑眉看向屈珍凡,屈珍凡双手环胸,慢慢地向后倾,跟雅琉同倚在一棵大树上,她云淡风轻地说:“我父亲死了,帮里一片混乱,我要退学回去帮我哥的忙。”
雅琉下意识地皱眉,“想清楚了?”
屈珍凡朝她笑了笑,说:“不用想,早就定好的,只不过是时间提前了而已。”
雅琉转头看向前方,没有再说什么。
“雅琉,你……不讨厌我吧?”
雅琉奇怪地看着屈珍凡,她不懂为什么一向自信满满的屈珍凡会突然之间变得这么没信心。
“应该不讨厌,”屈珍凡自问自答地说,“要不然的话,以你的性格一定早就用尽办法逃开我了,怎么还可能让我这样待在你的身边呢!只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吗?是对朋友的喜欢也好。”
看着凝视着自己的屈珍凡,本来不想回答的雅琉还是开了口:“有,以朋友的身份。”她知道她永远也无法讨厌真心爱她的人,无论那人对自己是哪一种感情。
屈珍凡笑了,“真不愧是我喜欢的人,对一般人来说一定受不了。不过你应该会很感谢我替你赶跑那么多蠢蠢欲动的男生。”
雅琉睇了她一眼,平淡地说:“是少了很多麻烦,但你也是一个大麻烦。”
屈珍凡闻言哈哈大笑,“真是冷血无情,既然有一点点喜欢我就别那么伤人啊!”
雅琉斜睨了她一眼,“那是事实。”
屈珍凡轻笑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雅琉的这种性格一直都让她又爱又恨。
“为什么?”雅琉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转头看向她,“为什么你不对付永昶?”雅琉知道屈珍凡一定知道永昶的存在,但她不明白既然她知道了永昶的存在,那么以她一贯的作风,她应该会用更加强硬的手段让永昶远离自己的身边才对,为什么她迟迟没有动手呢?
“他对你而言是特别的不是吗?我可不想让你恨我。”屈珍凡抬起头,嘴角微抿,像是在微笑,又像是在强忍些什么。其实她去找过薛永昶了。不久前的一天,她的手下通知她,薛永昶到公园去了,于是她就亲自去公园,看到了一个与手下交给她的照片里的人一模一样的少年,她走过去直截了当地说:“离雅琉远一点。”
薛永昶抬起头,先是楞了一楞,然后居然笑了,他说:“我以为我离她够远了。放心吧,我从一开始就不敢对她存在任何幻想。”
她皱着眉头看着薛永昶,他的笑容告诉她,他与自己是处于同一处境的人。于是她转身离开了,或许这就是薛永昶的魅力吧!总是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信任他。
雅琉望着飘浮着朵朵白云的蓝天,心中缠绕着一个念头:这女人爱惨自己了。
11月1号的晚上,雅琉依约来到公园,她站在门口处,看到黄佩环小鸟依人地依偎在永昶的怀中,那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世界,没有她可以介入的空间,尽管她有十分充足的理由。雅琉毅然地转过身往回走,她抬起头看了看有点阴沉的天,心中掠过一丝黯然,“今晚,会下雨吧?”
公园内,相偎的两人已经分开了,黄佩环低着头,夜色遮去了她的表情。同样看不清表情的永昶开口打破了沉默,“满意了吗?”
黄佩环微微颤抖了一下,依然低着头,没有应话。第一次,永昶用这么冷漠的语气跟她说话。
“你可以走了,以后别再来找我,一切到此为止。”永昶云淡风轻似的话语终于让黄佩环有所反应。她抬起头,看着置身于灯光营造出来的朦胧中的永昶,她的双眼在这黑夜里涌出点点闪光。借着灯光,她把永昶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然后站起身,像是怕自己退却似的握紧拳头,说:“我会的,只不过你也最好记住你答应过我的事情,永远不再见裴雅琉。”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永昶闭上眼睛,笑了。不远处的光线投射在他的脸上,有点什么东西在他的脸上闪闪发光。
“我怎么能不记住……可我又怎么能记住?”
脆弱的人害怕黑夜,害怕脆弱的人喜欢黑夜。在这样一个毫无生气的黑夜,有三个人各自黯然神伤。天像是体会到他们因谁也接近不了谁而苦涩不已的心情,急急地为他们泪如雨下。
天下雨了,倾盆的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