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活着 ...
-
“第十三道题，单向选择题，请问下列关于竞争与合作的观点正确的是（）
①竞争中，要尊重对手，向竞争对手学习。
②取长补短，携手共进是我们在合作中竞争的目标。
③在合作中竞争，不以成败论英雄。
A、①② B、②③ C、①③ D、①②③
请作答。”
清冽的女声悦耳动听，可是放在这种分秒必争的时刻就没什么人有那种闲得蛋酸蛋疼蛋抽筋的心情去欣赏了。面对四道门后藏的不知是什么的我轻蔑地笑了笑，这四道门中，有三道的后面藏着名为“寇多芬”的魔物，要是选错了，不光掉血，还得浪费时间。不过这种题还难不倒我，举起手中的“英雄”，在答题处潇洒地写下D。然后门开了，空荡荡的通道里没有任何魔物窜出来。我以个、十、百、千、万、百米冲刺的速度奔跑通道里，时间已经不多，刚才开头的那几题浪费了不少时间呢，可恶，在这样下去说不定会再次死掉一回呢。嘛嘛，虽然我对分数不在意，因为那货全是浮云，可是咱总不能被浮云给遮了不是么？
辛辛苦苦地与那些名为“减答啼”的魔物们奋斗了半天，令人手酸腰痛疼脸抽筋不已。终于，那声期盼已久的不亚于催命钟的悦耳女声响彻了第290号考场：“考试时间到，请各位考生交卷，然后离开考场。”“啊啊啊啊啊啊——不要啊！”我隐隐约约听到几声惨叫声响起伴随着淡淡的腥味和刺鼻的不知名气味，真是不愧是闻着伤胃听着流泪。不过这又与我何干？
“恭喜你们，这次合格的考生一共247人，A级17人，B级101人，C级79人D级50人，D级的同学们要加油哟，我可是很希望死亡名单上看到你们的名字，请准备好下一次的考试，拼死也要考好哟。”教务主任考斯倪的声调无论听了多久始终令人虎躯一震脊背发凉正所谓毛骨悚然不已，纵使我听了三个学期也是如此。
望四周望了望，没看到卦乐，看来这次又挂在里面了吧。“哟，雪升，这次人品不错嘛居然没挂。”调侃的声音伴随着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绝对不用回头我就知道是浩穴，外号浩子的这个熊孩子，直接回了一句：“我还没有没落到要靠人品考通关的地步，虽然我知道哥的人品一向□□。”
“去你的，我比你大你在我面前还敢自称哥？你小子不想活了是不是！”一双手掐住了我的脖子，一瞬间呼吸停滞了，“还不是低空过线，才D级啊你小子是不是打算挂在数学里么。D级的可是要比A级的难上不少啊。”
“呜呜……咳咳，耗子你这混球，山上没了猫就你这只老鼠也敢称大王啊，吃了啥你给我老实交代。熊心还是豹子胆？当真想掐死劳资啊。我知道我是D级的差生，比不上您老人家A级特优生的，我的自知之明可多了去了。”脖子刚被放开我就一个劲地喘气，娘的这小子越来越没分寸了，我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啊，虽然还能复活但是娘的今年好不容易挺进第四场考试怎么说也不能挥一挥手啥也不带走，人要衣装佛要金装，至少得考得光鲜亮丽点。
“都是批发的你要不要来一个？”猥琐笑。
“去你的……那种东西鬼也不要吧。”噢噢，收到了，鄙夷的卫生球一对。
“难得哥哥我大发善心的说。”继续不甘心的推销。
“……”浩子阴着脸干脆利落的一脚踹过来，把我踹到了地上，“你小子给我自棕点，多吃点自棕啊。”
“很抱歉，哥一直都很有自棕的，要不要……”哇，直接踹我脸上了，都是兄弟用不着这么狠吧。
“卦乐这回又挂了？”浩子推着不知道加厚了多少的眼镜问道，虽然是疑问句却是肯定句的语调。
“是的，这回他居然挂在第三场考试里也真是难为他了。这次一反常态的复习得可认真了，我记得他考=前还在拼命读啊背啊的，都通宵了这货。没想到最终还是跟他的名字一样挂了，只差了一分啊混球，只要再多一分就安全上垒了这么关键的时候居然掉了链子真是混球。”我说完后两个人从一片死蠢欢乐的半死中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
“这次复活的时间我没记错的话是一个星期后的家长会对吧。”浩子推了推鼻梁上下滑的眼镜。
“如果你的记忆力会出问题的话劳资的就直接挂了算了。”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言语之间还是透着化不开的担忧，对卦乐的。
“估计卦乐又得吃上一顿竹笋炒肉片，来上一盘男女混合双打了吧。”耗子也是一副担心的模样，“喂，雪升，还记得去年的卦乐么？”
“怎么可能忘了，那印象相当深刻啊。”
我们都忘不了那时候的卦乐，整个人虽然还是嘻嘻哈哈地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是却跟玩命似的读书，每天都读到午夜人家都熄灯了还打上手电筒继续。就是那么玩命的想把成绩读上去的卦乐，却连第二场都没能通过就挂在了里面。我们都记得清清楚楚，卦乐他曾经说够他的梦想是当开家小店，专门制作出售小饰品，小挂件，他也很擅长这个，做出来的东西拿去讨好女生是再好不过的利器。说着他的梦想时的卦乐笑得非常开心，那不是我们第一次看见他笑，却是最灿烂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做着这样的梦的卦乐却在面对父母的时候结结实实的碰了个硬钉子，他的父亲是个普通公司的小职工，母亲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下岗家庭主妇，他们都一心希望儿子能够考好点争气点，争取考个好学校，出人头地。那是卦乐的梦想与现实发生的最严重的一次冲突，在这次冲突里，卦乐做出了一个有可能改变他一生的决定。他决定放弃自己的梦想，努力学习，只为了那一纸文凭和父母的开心。可他的笑，再也没有过了。
“还记的吧，卦乐花费了多少努力，甚至于牺牲了自己的梦想，换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浩子叹息着。
“去你的，你这个好学生在这里说这种话是想来刺激我这个D级的差生么。”你好歹是浓妆艳抹了我还素面朝天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为这个光鲜亮丽的A级特优生虚名付出了多少！所有的课余时间都被练习所侵占的恐怖你小子怎么会知道！那种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背书，下课扎根在椅子上写练习，睡觉去还是背书，连做梦都梦到我被数不尽的练习课本淹没的日子到底是有多么难受！雪升，你也知道吧，那个地方。”浩子先是激动地朝我吼了一阵，然后一顿，话锋一转，绕到了奇怪的地方上。
“怎么可能不知道，在这个全封闭式的学校里，就像是个无法逃脱的囚笼，无论怎么死都会复活过来。唯一能使人解脱，离开这个堪比地狱，不，是比地狱还恐怖的地方。传说中的楼顶，从那上面一跃而下，然后眼睛一闭不睁，开出一朵绚烂的红花，人生就此了结不是么？”自杀，也许是唯一可以逃脱这个囚笼的地方。当然还有另一种方法，不过要痛苦得多了。
“说真的，雪升，你有那个勇气么？”
“什么勇气？”
“从那上面跳下来的勇气。”
“……”我很想吼一句：有，谁不敢谁是孬种。但是这句话终究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哈哈哈，我就知道。雪升，有句话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活着需要毅力，去死需要勇气，半死不活需要人民币。’咱们一没有勇气，二没有money，只能凭着小强般打不死拍不烂，头可断血可流考试绝对不挂科的毅力活下去。”浩子惨笑着，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
我说：“耗子，选择题的第十三题记得么？”
“当然记得。”
“TMD全都是屁话，那种人还有什么好学习的还不是考死读书读出来的，要是说有人会脑溢血第一批绝对是他们，读书读得连自己都丢了的人TMD学个屁啊。携手共进，呵呵，携手共进。有哪个脑子烧坏了的会携手共进啊哈？每一个都生怕被别人给超了哪有可能帮别人啊帮自己都来不及了。不以成败论英雄，说得好听，这个社会还不都是只看成绩不看过程，赢了你就是王，败了你就是孬种。一锤定音，不能反驳。你说是不是？耗子。耗子？”我回过头，浩子的人已经不见了。
考试结束，我很顺利地低空过线没有挂掉。家长会后我迎接到的是嘴里不断喃喃着读书读书像是傻了一样的卦乐，以及浩子从教学楼顶一跃而下的英姿，他早就想这么干了，我知道的。
活着需要毅力，去死需要勇气，半死不活需要人民币。我没有耗子的勇气，也没有足以支撑放浪生活的人民币，所以我只能凭着小强般的毅力在这个绝望的世界里——活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