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之旅》淡紫色的茶杯

119、第一百一十八章 魔族的爱情

　　看着席薇那张皱的跟苦瓜似的小脸，菲莉雅有些好笑。不过既然问题已经说出了口，她是一定要得到答案的。
　　“深渊之主的承诺总不至于那么不值钱吧？”菲莉雅倚着窗棂，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只是一个名词解释而已，至于这么为难么？”
　　席薇绞着衣袖，恨恨地看了她一眼。
　　“好吧，既然吾作出了承诺……”她叹了口气，“那么，希望汝不会后悔——不论是对于汝的问题还是汝曾经做的事。”
　　菲莉雅点了点头。
　　席薇看了她一眼，然后移开了视线。
　　“所谓奉献契约，实际上是魔族对于自身天性的一种残酷的约束方式。如你所知，魔族是以力量和利益为目标的种族，这是我们的天性。然而曾因这种天性而获得强大的实力，并且居于高位的我们，却也同样因为这种天性，一度让魔族近乎灭绝。
　　“为了自身的力量与利益，每一个魔族都可以用尽任何手段，哪怕对方是与自己有着血缘的人。所幸，我们的智慧没有在相互争夺残杀的恐惧中被埋没。奉献契约，正是为了约束魔族自身而被创造出来的……无法解除的羁绊。另外，奉献契约的发起者只能是拥有魔族血脉的女性，契约的仪式……就是男女的交合。”
　　菲莉雅愣了一下，刚才席薇的声音突然弱了下去，让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了。
　　“你说……”
　　“不要让我重复啦！”席薇不满地打断她，“你没有想错，就是那个意思。这是唯一一种不需要契约符文就能生效的契约，而且非常霸道，没有任何破解的方法。魔族的女性在订立契约之后，就不会再爱上别的人，从此只会对与她签订契约的人产生爱的情感。同时，签订契约的男性会在契约完成之后获得一次巨大的力量，至于这种力量究竟有多强大，就取决于订立契约的双方灵魂的契合程度了。不过有一点必须强调的是，奉献契约的仪式，与女性本身的意志是无关的。”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只要拥有了某个魔族女子的□□，就相当于拥有了一次进阶的机会，并且这与女方的意愿无关？”菲莉雅忍不住打断了她，“并且在契约订立之后这个女人就只会爱上与自己签订契约的男人了？这太荒唐了吧！”
　　席薇看了她一眼，瞳仁里闪过悲哀的情绪。
　　“就像汝所说的那样，这是非常荒唐的规则——但也是最适合我深渊一族的规则。若没有这样毫无情理的规则，那么奉献契约最终只会沦为魔族手中新的工具。”席薇啜了一口瓷杯中的红茶，长长的睫毛交错在一起，“我的话并没有说完，要签订契约，男方所付出的代价也是非常巨大的。若契约成立后，男方做出背叛自己的契约签订者的事情，那么女方可以利用契约的力量，直接抹灭对方的存在。”
　　菲莉雅倒吸了一口冷气。她忽然想到，如果自己事先就知道奉献契约的力量，那么当罗伦斯用斗气贯穿她的身体时，她会不会用这可怕的力量直接将他拖入地狱呢？这样的念头一出现，立刻如同疯长的藤蔓般占据了她的思绪。菲莉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却发现那样徒劳无功。因为在她内心的某一处，一个小小的声音正在叫嚣着——“那时你就应该杀了他！”
　　菲莉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发现自己的背后的衣物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那个叫嚣着的声音，恐怕就是魔族的天性了吧——她这样想到。
　　“不要怀疑吾所说的话，菲莉雅。”席薇把她的沉默当做了不解，自顾自的接了下去，“吾曾经看过无数这样的例子，女人流着泪，却又疯狂地笑着，看着自己所爱的男人死在自己手里。深渊一族的爱情，也许被称之为‘占有欲’更为合适吧……吾甚至不能肯定，若是吾自身处于那样的情境，是否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呢。”
　　“所以你才……”菲莉雅接过了话，却在半途停了下来。她意识到，若是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对席薇而言回事多么大的伤害。
　　“所以菲莉雅，至少在这一点上，吾是羡慕汝的。”席薇笑了笑，替她解了围。“好了，汝还有一次机会，提问吧。”
　　菲莉雅叹了口气，不知是因为愧对于席薇的“羡慕”，还是因为不能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而感到遗憾。
　　然而既然席薇已经希望到此为止，菲莉雅是不可能再强迫她了。她用手指轻轻扣着桌面，组织着语言。
　　然而事情总是会向着意外的方向发展。席薇忽然间站了起来，略嫌累赘的衣角带起了一阵风。菲莉雅一愣，把视线投向了门口，刚好看见一个身穿黑色祭司长袍的身影出现在那里。她暗暗自嘲了一下自己那退化得可怕的感知力，也站了起来。
　　来者是个年约三十的女性，面容清冷，一头铅灰色的长发严谨地盘在脑后。纯黑银边的祭司袍上，找不到一点尘埃，仿佛这世上所有的污秽都无法沾染在她身上。不知道为什么，菲莉雅觉得这个女人有些眼熟。
　　不过她并没有多想这个问题，对方手中所持的长杖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暗金哑光的杖身、两座同色的蛇身女妖像盘于杖首，举托幽紫微蓝的迷雾晶石，三颗漂浮的幽魂水晶环绕四周。”
　　不管是典籍中的描述还是曾经的亲眼所见，都让菲莉雅一下子就认出了这把权杖的来历。
　　——“梦魇”。
　　与它的名字一样，长杖之中被刻入了众多精神系的阵法与咒语，要让人坠入噩梦的深渊简直易如翻掌。而梦魇，向来是魔族大祭司身份的象征。
　　然而魔族大祭司的另一个标志——祭司之名——“菲莉雅·科普森”，显然不是这个女人所拥有的，因为祭司之名的主人，正在与她对视着。
　　菲莉雅微微眯起双眼，唇角扬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
　　“初次见面，女士……哦抱歉，或许我应该称呼您为‘代理祭祀’多萝茜·帕萨科。”没有等席薇发话，菲莉雅率先开口。从之前一系列地事情她早已明白了失落神殿与深渊之主目前的关系，那么作为席薇的盟友，菲莉雅很清楚抢占先机的重要性。
　　席薇不易察觉地滞了一下，下一刻眼中却难得的出现了笑意。她轻轻摇了摇头，重新坐了下来。
　　这是一个很明显的暗示——战场就交给其余两人了。
　　多萝茜看到席薇的动作明显愣了一下，但她很快便将眼底的惊讶掩盖在那一片海蓝色之中。
　　这时，一名神官在她身后走进了房间。
　　“大祭司大人，您总算回来了……啊，深渊之主陛下！”不知是太过心急还是有意为之，神官直接无视了菲莉雅的存在，“大祭司大人，修伊神官他……”
　　“退下，”多萝茜微微蹙眉，打断了对方的话，她的视线掠过席薇，最后停在了菲莉雅身上。“女王陛下面前不得无礼。”
　　“这……是，我知道了，非常抱歉，深渊之主陛下，大祭司大人。”神官犹豫了一下，还是颇为不甘地退了出去。
　　从头到尾，菲莉雅都被当成了透明人。
　　房门被轻轻掩上，多萝茜朝席薇欠了欠身子。“让您见笑了，陛下……还有这位小姐。”
　　菲莉雅笑着摆了摆手，没有去深究这一刻意安排或是偶然发生的小插曲。
　　“不过，小姐对我身份的认识似乎有些误解呢？”灰发女人紧绷的脸上似乎出现了一抹笑意。
　　席薇瞄了她一眼，似乎突然来了兴致。多萝茜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对方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让她有些不快。而菲莉雅更是轻笑出声。
　　“是这样么？看来自我介绍这东西还是要放在最开头才不会出岔子呢。”菲莉雅捋了捋头发，抬起眼望进对方眼中，“那么就正式地说一遍吧——初次见面，‘代理祭祀’多萝茜·帕萨科小姐，我是菲莉雅·科普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