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岚有语》水杀

5、第四章 我没迟到，而你又缺席了

　　次日，凌羽岚果然冲去临江苑蹲点了！
　　不过别误会，她当然不会蹲什么“千金公子”的点，而是为了她那一别数月至今未得一见的十三同志。
　　临江苑是外院、管院两个文科学院的学生生活区，由于它们也是学校最拔尖最财雄势大的两个院，所以地理位置最佳、软硬件设施配备最精良的临江苑便理所应当地成了管外学生历史悠久的老巢，小区内青石铺路，绿树成荫，小桥流水，花香袅袅，俨然江南风情婉转怡人，对比下来，凌羽岚她们数计学院同生工、物信几个工科院组合成的谈风苑，却是水泥地面，植被稀疏，格局单调，沙尘飞舞，整一黄土高坡，也难怪被扔在临江苑后方阵地，而由此产生的工科学生对临江苑的眼红和敌意自不用多说。不过凌羽岚倒是喜欢临江苑得很，话说她家十三呀，就住在这里风水巨好的五号公寓，门前是临江苑唯一的小莲池，夏天清风送荷香，而阳台又能在冬天里得到最充足的日照，可真是享了大福啦！
　　（咳……扯远了，扯远了……）
　　中午十一点整，凌羽岚已经端端正正坐在第一餐厅二楼以龟速开始扒饭了，眼睛则不错珠地盯住餐厅入口，她在等，等那个身影能有百分之二十的概率走进她的视线……
　　一年前球场上偶然的邂逅，让凌羽岚投入地看完了人生里遇到的第一次惊心动魄的球赛，如果说那时外院MVP——中锋13号给她留下的感觉还只是一眼惊艳的话，那么在以后的日子里，随着明察暗访如火如荼地展开，他的点点滴滴便开始如初夏洒不完的雨水般丝丝渗入了她的生活……
　　鞠远。外院日语系大三学生，全民公认的校草，身高一米□□，体型修长健朗，性格温和内敛，球技超棒，是校联赛上叱咤风云的人物，在校园网论坛稍做搜寻就可看见与他相关的帖子泛滥成灾，从男生称王的体育版到女生称霸的八卦版，他的名字就像一颗重量级□□，扔哪里都能炸得轰轰烈烈。
　　第一眼见到他时，凌羽岚有过这样的想法：他太过锋芒毕露，桀骜不羁，他理应风流多情，游戏花丛。如果是那样的话，她估计也会把他当成存在于每个少女梦中完美的王子花瓶，仅就他的外表而单纯地花痴一阵子，等哪天长江后浪赶来接替这一前浪时，保不定她自己就是那个最没骨气的“爬墙派”。可是十三，竟然从未辜负她心中固执坚持的那份对“淡定内敛，谦逊自怡”八个字的膜拜，于是她用将近一年的时间站在他身后，看到了一个即使被无数人当成偶像也依然我行我素的十三，一个隐约与人疏离却从不端任何架子的十三，一个除了上课以外只醉心篮球的十三，一个独自走在喧哗人群中脸上仍会带着落寞的十三，一个并不经常微笑可是笑容却能暖到人心底里的十三……
　　他明星般的光彩是别人吹捧出来的，唯有他真实自然的气质，才是真正贴合在生活里的。
　　对于这一切，凌羽岚是骄傲的，也许她了解他还不算最多，可她心甘情愿为他着魔，于是她站在人群里，看他打一场又一场球赛；上学放学路，她一遍遍找着他的身影；偶然发现他吃午饭的规律后，她便把中午十一点的餐厅当作一个意义重大的存在，偌大的食堂，她在这头，他在那头，中间隔着熙熙攘攘的人流，杯盘碗盏间，她未必就能时时看到他，但只要想到他和她就在这样一个空间中存在着，她心里就溢满了喜悦。记得曾在书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最远地看着他”。每每想起，凌羽岚总是笑，以前不觉得怎样，现在看来，这话竟还真像是为她而说的。
　　不去理会朋友们对她的诧异，在凌羽岚看来，不是喜欢的东西就一定要拥有，她不知道为什么向来敢作敢为的自己却从未打过十三的主意，但世事也不是每样都能被掰扯得清楚明了、非要说出个所以然来的，也许能看到他，抑或应该说是看到他过得幸福快乐，才是自己最大的满足和最强烈的愿望吧！
　　低头看表，十一点半，该来的人似乎不会来了，压抑下隐隐的失落，凌羽岚起身收拾了餐具，以前，鞠远十一点钟总会雷打不动地来吃午饭，凌羽岚在这儿蹲点的命中率高达百分之九十，所以她才会每天如履行仪式般对待这对她而言不可忽略的生活插曲。不过，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就不再来了呢？算算应该也有几个月了，可笑的是她依然等待，只是那个被等的人已久不出现。
　　从二楼下来，正好遇到姚尧在阶梯口停自行车准备去吃饭，一抬头看见她，立刻笑了起来：“早就知道你是把明惠的话当耳旁风了，要说临江苑，除了这餐厅和五号楼，还有什么能入你的眼呐！怎样，他今天来了没？”
　　凌羽岚指指自己的脸，“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姚尧“扑哧”一笑，“别在那儿瞎等了，又不是一天两天没来了，他去别的餐厅换口味也说不定，你赶紧重新开发一下吧。不过其实也没事，反正校联赛快开始了，到时候守住篮球场，总跑不了你的MVP！”
　　凌羽岚本还有些意兴阑珊，听姚尧突然提到联赛，立刻像被注入高强兴奋剂般，精神大振！“是呀，此处不见人，自有见人处！”说着挥别姚尧，笑盈盈地跑向糕饼房，甜甜喊了一声：“大叔~我要一袋牛奶！”
　　姚尧眼看服务生那张年轻带笑的脸被凌羽岚一语砸成了黑柿子，忍笑忍得岔气，这个家伙，心情澎湃时总是口不择言，她这么一喊，那小伙子跟她的梁子恐怕也是要结下了，不定哪天把她饭卡上的钱下个十块八块泄愤，她还懵懂一无所知呢。
　　凌羽岚哪想到这么多，拿过牛奶正准备动工，忽然陶明惠不知从哪里一头钻了出来，气喘呼呼奔到她跟前，半天说不出句完整话，听语气却像异常着急。“岚……岚岚，不好了……听……听……”她忽又弯下腰，双手撑膝咳了几声。凌羽岚一脸莫名其妙地静等她说话，但也没闲着，把包装袋的一角叼在嘴里，双手“吡哩吧啦”剥起吸管纸来。
　　“你还有心情喝！”陶明惠终于把气理顺了，直起腰劈头砸话过来：“我刚刚吃饭时，听旁边几个校体育部的人在说，这次篮球联赛，十□□出了！
　　咬紧的牙关忽然一松，整袋牛奶直直坠落到地上，“哗——”，纸袋破裂，白色液体猛然飞溅开来，脚边四散的水流，顺着地面的纹路蜿蜒，泼开一片惨淡的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