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五 人间英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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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少年站在池边的水仙花旁。
银色的长衣，仿佛青春如歌。绝世的容颜，恰如风花雪月。
有着太阳一般温暖和煦的笑容，有着月亮一般犹豫又充满希望的眼神，有着星辉一般洒脱而灵气四溢的身影。
少年说，我叫龙剑飞。
龙剑飞？龙剑飞？狡木蛟喃喃念动这个名字，白如死灰的脸颊上慢慢流出一道腥红的鲜血。
你的眼睛！虚日鼠恐怖得大叫一声。
狡木蛟说，瞎了。
一道金色的剑光正插在狡木蛟右眼的眼眶中，闪烁不停。
狡木蛟说，仙界中并没有龙剑飞这个的名字。
龙剑飞说，我只是凡间的一介武夫。
狡木蛟无比惊讶地说，可是你却能洞察到我所有法力的源泉，来自这只右眼。
因为刚才取剑时，你举掌劈开池水的动作不过是掩饰，你真正的用意是用你的眼睛召唤出这只死星之剑。
胜者王侯，败者为寇。
狡木蛟长叹一声说，自古英雄出少年，仙界需要英雄辈出，星日马，我们随你处置。
星日马说，留下天书，你们走。
狡木蛟一挥手，一道七彩光华就落在星日马的面前。
星日马说，如果你们可以留下，我只会记得今日什么也没有发生。
兄弟的情谊已绝，纵然留下又有何面目去见众星宿。狡木蛟一跺脚，白云顿生。
虚日鼠尚在犹豫，狡木蛟一声大喝，你走不走？
虚日鼠这才纵身入云。白云冉冉升起，去似流星。
你是一个凡人？你救了我。星日马说，嗓音中竟不代有任何情感的音色。
我是一个凡人，是一个仙界的过客。龙剑飞说。
我不会领你的情。星日马面沉似水，他将玉熙天书紧紧地握在手中说，我知道人类最会利用感情，人类常言，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仿佛不太公平。
可是人类也曾说过，施恩不图报，见利不忘义。龙剑飞说。
我这样说人类，你不生气？
不生气，因为神仙亦不过如此。
我不谢一字就走，你不吃惊？
不吃惊，有人曾经对我说过，仙界最不可逾动的就是感情。
就此别过。星日马说。
保重。
一双硕大而颀长的翅膀轻击水花，气旋如流托着星日马宽阔威武的身躯，缓缓升起。
龙剑飞转身走向岸边的水仙。
水仙的微笑可掬，似乎水仙法界内，才是风景万千，温暖如春的归宿。
龙剑飞叩了叩水仙的叶子，一扇温馨的魔法门延展至脚下。
就在此刻。星日马忽然从飘渺的云层里一头栽进洗星池里，池水乍起惊澜。
龙剑飞转身而飞，似疾风掠过青涟。
龙剑飞一伸手，已抓住星日马的手，星日马的身躯有如一块巨石般沉重。
行空天马，此刻竟欲飞不能，如一叶扁舟半浮在池水中滴溜溜乱转。
龙剑飞喝了一声，起。
星日马诺大的身躯竟如婴孩般，被他托在掌心，一起一纵，已落在岸边。
星日马的脸色依然是坚硬如铁，可是他的双目已似落日般萧索。
龙剑飞说，原来你受了重伤，怎么不早说。
星日马说，因为，我不能连累朋友。
龙剑飞的双眸里突然翻涌着快乐的光泽，你这也叫连累，不过是一种麻烦，我龙剑飞只怕没有朋友，却从不怕麻烦，你的麻烦越多，我与你做朋友的兴趣就越大。
龙剑飞随手一指，一道金色而纯正的剑光飞出。
剑光细如游丝，轻轻地缝合星日马臂膀上的伤口。
你不过是凡夫俗子，如何学得这般高明的法力？
这不是法，是力，是一种来自人间的力量。
星日马忍不住用手指轻轻碰触剑光的边缘，剑光竟然亲昵地缠绕在在他的指上，团成一夺盈盈可鉴的金莲花。
有风拂过，金莲随风而解，仿佛飘去远方的是一种无尽的思念。
感觉如何？龙剑飞问。
好暖和。星日马满头大汗地苦笑说，你的剑气冲开我体内即将冰封的奇脉，狡木蛟是至阴至寒的水中精魂，以寒御寒或许有救，可是水火交融，只怕我大限已至。
龙剑飞的笑容霎时僵硬无比，忙问,你会怎样？
星神之死，都会变成石头。
对不起。
没关系。星日马说，神仙做久了，纵然死上千百次又有何妨。
天宇茫然而无至尽，白云绵软而无波澜。
你可以看见一个人，不可思议地飞奔在云雾里，跑得和他的剑光一样快。
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的身上居然驮着一匹马。
马骑着人.这个人就是龙剑飞。
盘踞胸口的燥热已经荡然无存，唯有速度与穿过胸膛的风。
龙剑不但要用最快的速度追赶上狡木蛟，他还要不停地分散星日马的心神，减缓石化的进程。
背上不停地加重，似有千均。
在风中扯得笔直的银色剑衣，已微微如下沉的弦月。
龙剑飞说，老马，你知道人间有多少种麻烦？
星日马说，有多少种？
龙剑飞说，有九千七百七十四种。
既然有那么多的麻烦，不如做神仙好，神仙的麻烦最多只有三四百种。
神仙还会有麻烦？
当然。比如说错误，神仙不可以犯错，一旦犯错，你就不再是神仙，甚至会变成世人发指的妖精。
龙剑飞叹谓一声，还是做人的麻烦有意思得多，比如朋友的麻烦，成长的麻烦，江湖的麻烦，名气如日中天的麻烦，最最令人头痛的是女人的麻烦。
你好象吃过女人的麻烦？
是经常。龙剑飞说，有很多漂亮女人来找我，她们还送我很多礼物，价值连城的宝剑，绝世惊天的剑谱，九洲四海的奇珍。
她们是一些什么样的女子？
崆峒女侠，青城四艳，凤灵七剑，峨嵋十三莺。
你是不是吹牛？
如假包换。不过我并不喜欢她们，我喜欢一个叫林蝎儿的女子。
她又是什么来头？
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只会浣沙织补的小丫头。
你为什么喜欢她？
不为什么，她总是说我自以为是，说我的剑法狗屁不通。
星日马忍不住哈哈大笑，只是他的笑声未落，嗓中已被塞进一个干冷的雪球。
龙剑飞循着老马突然噎止的笑声，看见一堆奇怪的白云。
不会随风漂移，像一个闪闪发光的雪人。
龙剑飞顿住身形，走上前去细看，云絮已结起厚厚冰层。
可以看见透明的冰絮下面，狡木蛟阴柔而甜美的笑容。他虽然刚刚死去，可是他的身体却没有僵化成一块青色的石头。
有种强大的法力，把他的身体变成一块冰雕，他的独眼已然形成了一个白色透明的雪球。
是什么人做的？星日马的语气中呵出一丝苍白。
还不知道。龙剑飞说，不过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虚日鼠在哪里？
天上。龙剑飞说。
一阵清寒澈骨的芳香忽然从天空落下。芳香中撒落无数的鲜红的花瓣。
龙剑飞接了一把鲜红的花瓣，轻嗅。
龙剑飞的表情在花瓣的枯萎里，慢慢凝固。
龙剑飞说，这不是花。
是什么？
是一个人的仙衣。
龙剑飞不再说话，星日马也已不再说话。
一角大红的仙衣，在龙剑飞的掌心燃烧成一团灰烬。
空气中芳香越来越浓烈，令人窒息。
星日马紧握着拳头说，我们冲出去！
不行。龙剑飞严肃地说，我的力量在渐渐消失，香气醉人。
好厉害的花香！芳香轻抚过星日马的手背，他竟然忍不住松开一双在千锤万凿中练就的铁拳。
不是花香。龙剑飞说，是女人香，香不醉人人自醉的女人香。
好一个闻香识女人的龙剑飞。芳香中传来黄莺般的声音。寂寥的天空上飘下三朵漂亮而熏染着香脂的彩云。
云朵上亭亭玉立着三位绝代风华的仙姑。
她们的美丽容颜如同这芳香一般令人窒息。
粉红的道袍里面，粉红的花瓣若隐若现，仿佛她们的身体是一朵白嫩而娇艳的花蕊。
第一位仙姑，凤眼含冰，手执紫水晶法螺。
第二位仙姑，盈如秋水，怀抱玉面琵琶。
最小的仙姑藏在她们的身后，桃腮泛春，黑黑的眸子宛然剑锋般明亮。她似乎没有任何法器，只在两片一点嫣红的嘴角上衔着一枝带雨梨花。
星日马伏在龙剑飞的耳边说，看来我们的麻烦来了。
龙剑飞说，我喜欢这样的麻烦，越多越好。
星日马说，我认得她们，她们是青帝麾下的青花，断肠，无崖三圣女。
你就是龙剑飞？青花说，她的脸色仿佛一块石中玉。
我就是。龙剑飞说。
你就是那个自命不凡，风流倜傥，江湖上所有的女人都会为之倾城一笑的龙剑飞？无崖问。
过誉，过誉。
龙剑飞，你说我美不美，都说女人一见到你就会为你心动，可是我的心却为什么没动呢？无崖说着，扬起一脸的纯真笑容。
因为你的心不会跳动。龙剑飞说。
你怎么知道？无崖吃惊地说。
一个女人要是邂逅她喜欢的人，她的心就会像一只小鹿一样。龙剑飞说，你不过是女娲补天后遗留下来的一块五彩石，岂会懂得人的感情。
飞扬的笑容顿时像岩石一般坚硬。
龙剑飞对无崖说，你的媚魂术虽然厉害，却还是棋还差一招，要迷倒一个人，并不一定要用你的眼神，有时候一言不发更是消魂，比如说这位断肠仙子。
怎么？无崖秋波流转，望着默默无语的断肠。
龙剑飞说，你的媚魂术用的是笑容和美艳，却怎比得上一颗两情相悦的心。
无崖忽然发现，断肠的心果然跳得很厉害，像一只雀跃的小鹿。
仿佛龙剑飞一出现的时候，她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他精致绝伦的脸孔。
龙剑飞对无崖说，你摸摸看，她的心跳是不是正在加速？
话音未落，断肠的眼里飞出两大朵害羞的桃花，人却已似燕子一般掠在空中，乘着一阵清风飞向云影深处。
转眼之间便渺然无踪。
她为什么要走？无崖说。
青花恨恨地说，她只恨自己的情愫未尽，慧根未断，恐怕不能位列仙班。
是情！星日马忽然大叫，如获至宝，这便是人世间的一见钟情。
龙剑飞说，山中无甲子，岁岁不知年，江山如画的逍遥闲致并不下于仙界的清修严厉，你们何必要来？
青花说，你不羡慕神仙，又要玉熙天书何用？
有玉熙天书就可以成仙么？龙剑飞问。
不错，玉熙天书正是册印封神的宝典。
说完，青花突然出手。
她吹起紫水晶法螺。
一阵大风席地卷起，四周的云朵纷纷碎裂，凝重得窒息的芳香瞬间缠绕住龙剑飞的全身。
天地瞬间一片漆黑。寒冷与虚弱慢慢地收缩。只有令人睁不开眼睛大风，在某个角落独自呜咽。
剑光一闪，亮如朝日的剑光寻着风中罅隙，在黑暗中一闪而没。
风突然在刹那静止。
被风刃箭碎的云絮，漫如大雪。
青花的表情和她手中的紫水晶法螺一样，被那道绚丽的金色剑光破成两半。
无崖摇动手中的琵琶，飘落的雪花已泛出刀锋的青冷。
龙剑飞叹息一声，双袖齐挥，如行云流水。
片刻之间，满天的雪刃被他尽收孤掌，随手一抖，却是一些破铜烂铁。
龙剑飞说，这些点指成兵的小术，不要拿来惑人，如果你们非要知难而进，我就把你等打回原形！
青花默默无语，脸色白如薄纸。
她说，我修行了一千五百载，自问已修却了十二重楼，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有何破绽，龙剑飞你能告诉我吗，你怎会一眼识破我们的根基？
无可奉告。
如果你说？我就告诉你，怎样救你的朋友。青花说，狡木蛟已经死了，你没有选择。
好吧。龙剑飞说，那是因为我身上有一样东西。
是什么？
龙剑飞手一伸，取出一面小小的铜镜。
星日马脱口而出，天王殿上，照妖宝镜。
龙剑飞说，对，这就是李天王的照妖镜。
云影一闪。两个漂亮的妖精风云簇拥，如飞而去。
龙剑飞闪身拦住青花与无崖的去路。
龙剑飞说，你们要信守承诺？
青花与无崖神色慌张地道，要救星马，唯有神农。
神农现在何处？
西南，紫云崖。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五 人间英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