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弃》云不走

9、第九章

　　换了男装的司空天坐在前往青城的马车上，据说赫连若被她爹卖给了青城里一户姓张的人家。上车前司空燕青还在询问司空天是不是真的决定跟着去，司空天只说了句“不敢去面对，还怎么去承担”就匆匆的上了马车。马车专程路过赫连若的家，司空天痴痴的望着那个和赫连若生情、定情的小院，心里犹如打翻的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什么都有。司空燕青问女儿要不要去祭拜一下老太太，司空天只是摇头，孙女都让她害得下落不明，还让她有什么脸去面对赫连若的奶奶。
　　司空燕青看着眼前若隐若现的青城，再看向一旁消弭的如同一具空壳的女儿，心中也只能感慨天意弄人。“天儿，青城快到了”
　　“嗯”司空天的脸上看不出激动与紧张，显得那么平静，“爹，如果找不到若儿怎么办？”
　　司空燕青觉得此时的司空天距自己好远，好像不紧紧的抓住就会永远从自己身边消失。这样的司空天让经历了人生起起伏伏的司空燕青感到前所未有的无措，“天儿，不会的”司空燕青紧紧的抓住司空天的手，已过不惑之年的他眼中也泛起了泪水，“天儿，若儿不会有事的，一定可以寻到”
　　被司空燕青握着的手已经泛白，可司空天的脸上竟没有一丝涟漪。马车还在向青城前行，进城后到底会发生什么司空燕青连想都不敢想。
　　颠簸的马车停在张府门前，从门楼看出张府也是一个大户人家，司空天随司空燕青下车，叩响张府的大门，此时司空天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表情。开门的是个个头不高的年轻男子，此男子先将来人打量一番，然后跋扈的道，“你们找谁？”
　　司空燕青听着此人口气，心中虽有怒气但也忍下，客气的道，“这位小哥，我们找赫连若，不知可否通传一声。”
　　男子略有警惕的道，“你们是谁，找她做什么？”
　　司空燕青心道看来若儿果真在此，无论如何都要先见上一面， “我们是若儿的邻居，前日若儿的奶奶过世，我与我儿特来通知若儿让她回去尽孝。”
　　男子语气有些轻蔑，“原来是邻居。此人现在不在张府，这位老哥看着也面善，我就实话说了吧，像她那种女子尽不尽孝都无所谓”
　　司空天听到男子如此说赫连若，已经没有刚才的平静，语气冰冷道，“那她现在在哪里？”
　　男子看着眼前冷若冰霜的司空天，强忍下心中的畏惧道，“我不清楚。”
　　男子的话彻底将司空天激怒，她一路上都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她不想在找到赫连若以前自己先崩溃。上前抓住男子的衣襟，将他狠狠的抵在门上，怒吼道，“知道便是知道，不知道便是不知道，什么叫‘不清楚’”
　　男子也被司空天的行为激怒，推开钳制住自己双手的司空天，“小爷我就算知道也不告诉你！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敢在此撒野，胆子不小”说着就要上前教训司空天，但被司空燕青拦下，赶忙陪笑道，“小哥息怒，我儿也是着急若儿。”司空燕青顺手就将一定银子塞进男子手中，“若小哥知道就请告诉我，家里可还都等着若儿回去给老太太处理后事，真的不能拖。”
　　男子掂掂手里的银子，这世上谁会跟银子过意不去，语气缓和些，“老哥，你家公子的脾气可不小，回去可要好好管教，如此下去以后是要吃亏的。”
　　“是，我回家一定好好管教”
　　司空天看着亲爹为自己对别人卑躬屈膝的样子，心理特别不是滋味，也忙弯下腰对男子赔不是，“小哥，在下刚才一时情急，恕在下冒犯了”
　　男子看差不多了，“老哥，你要找的人真的不在张府。前几日我家少爷新纳了一房姨太太，那女子长的花容月貌，少爷喜欢的紧，可谁知竟被人破了身。你说谁这么缺德，要么娶人家，要么就别动人家”男子看司空父女没有接他的话，悻悻的道，“后来我家少爷想把赫连若的爹找出来，让他把银子交出来，我们把人还回去，此事就算了了。可谁知她爹竟跑的无影无踪，于是少爷一气之下便把她买到城里的‘怡红楼’”
　　‘怡红楼’司空天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那是个纸醉金迷，女人出卖□□，男人享受快乐的地方。司空天强忍住泪水，嘴唇不停颤抖，“卖…卖给…‘怡…红楼’，你们也…忍得下心”泪水终于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了下来。
　　司空燕青拉过司空天的手，“天儿，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对！对！爹，咱们快去找若儿。”司空天擦干脸上的泪水，与司空燕青一同上了马车。
　　司空家的马车在街上飞驰，很快就到了‘怡红楼’。司空天看着眼前的怡红楼，外观和这条街上的其他铺面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更加破旧，但远远的就可以闻见刺鼻的脂粉味。司空天和司空燕青还未进门，便有穿着花哨，妆容艳丽的中年女人迎上来，她贴着司空燕青的身子，无比谄媚的道，“二位爷，今儿来的这么早。”看着站在一旁的司空天，马上上前环着司空天的胳膊，道“这位公子长的可真俊俏，脸蛋比我们这里的姑娘还水嫩。”司空天不着痕迹的避开她，那女人倒也识趣，“二位爷快请进，不知二位爷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司空燕青道，“不知这里有没有位名叫赫连若的姑娘？”
　　“这位爷若找良家姑娘我们这里可没有，若要找风尘女子这里可多的是。”中年女子的表情瞬间由谄媚变成了警惕。
　　“我看您是误会了。我们是找前几天张家少爷卖到这里的姑娘，她原名叫赫连若”
　　“原来是找冬梅姑娘，”中年女子又恢复了谄媚的表情，“不知道冬梅姑娘要伺候哪位爷？”
　　“这个不急，先带我们看看那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剩下的咱们再说”司空燕青说着递给女子一定银子。女子拿到银子顺手放进兜里，“二位爷，这边请，冬梅小姐在楼上。”
　　司空天走在三人的最后面，那楼梯很窄很破旧，走在上面可以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上了楼是一条很长的走廊，左边是房间，右边是被木板封的死死的窗户，整条走廊很暗，空气也很污浊。中年女子忽然停下，指着眼前的房间对司空父女俩说，“二位爷，这就是冬梅小姐的屋。”
　　司空燕青转头看着从进来就一直沉默的司空天，“天儿，咱们…”
　　“爹，您先下去，我想一个人进去。”司空天有一种预感，赫连若正在里面等她
　　“也好，该面对的时候就要去面对，谁都替代不了你”说完司空燕青便随中年女子一同走了
　　缓缓的将门推开，这件屋子很小，窗户同样被木板封死，所以很暗。赫连若坐在窗旁的椅子上，娇艳的红衣衬得赫连若脸色越发惨白，妖娆的妆容让赫连若看起来像活在世间的一缕冤魂，床第间的气味如洋葱般刺激着司空天，勉强从脸上扯出一抹笑容，但沙哑的声音出卖了司空天，“若儿”
　　赫连若起身，走到司空天面前，微微施礼，“这位公子，这里没有若儿，只有冬梅”
　　司空天如没有听到赫连若的话一般，揽赫连若入怀，“这个怀抱的温度是若儿的”，抬手扶上赫连若的五官“眼、耳、口、鼻也是若儿的”，最后吻上赫连若的红唇，离开后泪水终是落下，“连这吻的味道都是若儿的，你…你若不是，还有谁是。”
　　赫连若微微皱起了眉，将司空天从身上推开，故作轻佻的道，“公子，请您先去把门关上，然后您想怎样都随您。”
　　赫连若刻意的疏离和故作轻佻的语气让司空天的心都快碎了，她赶忙拉住距自己越来越远的赫连若，“若儿，我跟爹一起来接你，跟我走吧”
　　赫连若的脸上显出了些许的烦躁，口气也变得有些生硬，“公子，你若想来寻开心那便留下，若不是那便请您离开。”
　　听到赫连若的话，司空天强行将赫连抱住，怀里的赫连若越挣扎司空天报的越紧，直到赫连若停止挣扎，司空天才柔声到，“若儿，我们别再相互折磨了好吗？跟我走吧，若儿，我爱你”
　　“哈哈哈……”听到赫连若轻蔑的笑声，司空天只觉得心里越痛，她放开怀里的赫连若，“若儿，别笑了，”拉起赫连若的手，“若儿，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就用手打我，来，打我”
　　赫连若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身边的司空天，可她还一直在笑，笑得流出眼泪，“你太有趣了，在这风月场里谈感情”
　　等赫连若笑够了，司空天才走到赫连若身边，捧起赫连若的脸细细的擦去泪痕，“若儿，跟我回去吧。”司空天紧抿着颤抖的嘴唇，“奶…”随着那个字的出口泪水还是留下，声音开始哽咽，“奶奶，她…她在家等你。”
　　司空天的话让赫连若觉得和她相依为命的奶奶出事了，抓住司空天的手急忙道，“奶奶出事了，是吗？”
　　“若儿，跟我回去吧，回去就知道了”
　　司空天顾左右而言他的话让赫连若可以肯定奶奶真的出事了，她松开司空天，整个人变得异常安静，眼神也变得空洞，声音也如寒冰般，“她是不是走了？司空天，不要骗我。”
　　司空天不想骗赫连若，但也不忍心将事实说出，只能沉默着。
　　对赫连若来说，沉默已经等于答案。“好！”只一个字泪水便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死了好，死了就不必在这世间受苦。”用手强行抹去泪水，自言自语道，“不哭！我不哭！这是好事！不仅不能哭，我还要笑。”随后这间小屋中出现了如同鬼魅般的笑声，“我不仅要笑，我还要跳”赫连若如同醉酒般在屋中跌跌撞撞，一旁司空天痛哭的声音是这舞蹈最适合的伴奏。
　　随着撞击地板的声音，筋疲力竭、心力交瘁的赫连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大概明日结文，在此忠心感谢冰火之吟大人，感谢您对本文一直以来的支持。也忠心的感谢点击过本文的大人，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