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凰图》锦言妙鱼

78、第三十一章 混战（一）

　　我没有如平日里亲切的喊她姐姐，也没有如旁人般生疏的叫贵嫔，而是直呼了她的名字，这让她有些不确定：“静妃娘娘想知道你的立场。”
　　“我的立场有什么重要？”
　　尽管我知道紫琦只是明智的尽早选了她的阵营，无论哪边都没有理由去指责，但心里还是难免觉得疏远，当初一同进宫的三人，纯笙选了皇后，已经成为了对立的那一边，紫琦选了静妃，未来想必也不会风平浪静。
　　“我以为你和纯笙依然是好姐妹，假象还是细作？”
　　“随你怎么说，”不期然的，紫琦有些黯然，甚至带一丝慌乱，强自撑着：“你并没有别的选择。”
　　“哦？”我笑笑，云淡风轻，“似乎那边人多势众些。”
　　“人多有什么用？一个草包就足以坏大事，何况还不止一个，”她很快恢复镇定，“静妃娘娘更喜欢聪明的自己人，宁缺勿滥。”
　　“俨然现在是我的荣幸了，”我挑眉，“但我真的没有选择么？”
　　“你要选什么？”紫琦笑了笑，“以你的心思，难道会不知道谁害了你一次又一次，是谁巴不得除掉你，认贼为亲与虎谋皮？你和瑾妃二人占着皇上的心，每每你又是关键，你觉得皇后会放心任你盘踞在她的地盘？”
　　“静妃娘娘就能放心么？”我淡哼一声，看向她，“我难道不能自立门户？”
　　“你当然能，”紫琦颇有深意的看我，似乎胸有成竹，“但你并没有坐那个位置的心思，我没说错吧？至于瑾妃，你觉得她就算坐上去了，能坐得稳么？到时候，你会有无尽的麻烦，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值得么？”
　　又是这个问题，我忽然就有些恼：“本宫累了，贵嫔回吧。”
　　“臣妾告退，”紫琦稳稳的面不改色，“昭仪别急，来日方长。”

　　我静静的坐了许久，斟酝着紫琦的话，有些话她说得不错，的确是我该审视局势的时候，我已经到达昭仪的位置，睿蓉更是妃位，现在再靠向静妃，似乎不大划算，但皇后当真不是好对付的，她打算除掉我的心也非一两日，单凭我一人，搅些麻烦尚可，要致命一击，就没那么简单。
　　紫琦的立场清晰后，我更加明白皇后的窘况，后宫主位里根本没有她的人，她煞费苦心才扶植上来的两位婕妤被我陷住，流言满天，太后震怒——
　　现在看来，太后那边，想必有静妃的功劳。
　　皇后那么精明，不会任由局势不可控，我要的便是她舍掉其一，最可能被舍弃的是怡婕妤，一来她是被指认犯罪的一方，办了她可以顺从众意，堵旁人的嘴，二来怡婕妤似乎也不是那么听话顺从，不若洛婕妤的马首是瞻。
　　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因为怡婕妤聪明沉稳，不张扬炫耀，有显而易见的弱点，施以适当的诱惑会更适合留在身边，从她能想出乌头茶碗的计策便可见一斑。而洛婕妤太过浅薄，就算被牺牲也不会有多大损害，因家族的原因，未来至少不会与皇后对立。
　　无论怎样，皇后都会伤些元气，这就是我要的。
　　然而事情却出现了第三种结局，就在皇后似乎做了决定的那日，洛婕妤身边的丫头忽然自尽死了，紧接着是怡婕妤派去寻灯笼的小宫女也溺水而亡，就连救洛婕妤上岸的几个内监也相继不见。这样一来，出事那晚的目击者就都消失了，只剩下明嫔，这让她明显的开始恐慌，一日内接连去见了皇后、洛婕妤和怡婕妤，说些什么，想也想得到。
　　谁会如此杀人灭口似乎显而易见，没人再敢谈论，所有传言戛然而止，最后洛婕妤落水的事不了了之，没有人因此获罪或受到牵连，似乎是最好的结果，但实际上对皇后来说，这却是最坏的结局。

　　“这么做未免欲盖弥彰了，也得不偿失呀，”睿蓉看来是动了心思关注，“我觉得不是皇后，她没有这么平庸。”
　　我欣赏睿蓉的用心，也不急着点透：“那你觉得会是谁？”
　　“自然是担心事情泄露的人，两位婕妤还有明嫔……会是谁呢？”说到这睿蓉却摇头了，“整件事都不对劲，到这会儿了，这样损兵折将实在不划算，难道目的不是想息事宁人？”
　　我笑了：“息事宁人也好，欲盖弥彰也罢，关键不是你怎样觉得，而是众人会怎样觉得，太后和皇上会怎样觉得。皇后当然不会这么平庸，但若是旁人，此招便十分上乘，回头你只看是谁从中受益，才不枉费她一番周折。”
　　“好了，别去想了，皇上不会乐见你研究这些的，”我心里有些不安，整件事情毕竟是我起的头，当时的一时激愤，没想到会闹出这些人命，“不知不觉就要了好几条性命，洛婕妤那的还是贴身丫头，这手段，实在是惨烈了些。”
　　睿蓉离开后，环佩在身边问我：“小姐，是静妃娘娘吧？”
　　“嗯，不见得是她下的手，但总与她拖不了干系，”我点头，赞赏环佩的聪明，“洛婕妤吃了哑巴亏，怡婕妤有口难辩，明嫔惶惶不安，皇后那边会一下子乱了阵脚，还不知道皇上会不会插手。”
　　“洛婕妤没了贴身的人，想必不会善罢甘休……”环佩有些欲言又止。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牺牲你们，”我看着她，“环佩，你想说什么？”
　　“小姐，”环佩摇头，“就是这个问题，奴婢想说，该牺牲的时候，你千万不要心软，有事交给我们去做，以后不要自己去了。”
　　“什么都瞒不过你，”我忽然就有些感动，拉着环佩的手，“你家小姐我既不是睿蓉，也不是皇后，不会太过善良，也不是冷血之人，你记得，这些话，再不要说了。”

　　入了夜，我正在廊边坐着，忽然环佩赶过来，也不多说，拉着我到了小后院，我一看有个黑影立在墙边，心下了然，打发环佩去守着，自己则快步凑过去：“大哥，你怎么才出现，等你好些日子了！”
　　大哥看了看周围，又仔细听了下，才道：“大哥在这边有些日子了，一直有别的事忙，好容易有空来瞧你，你却还忙着，只好拖到今日。”
　　“忙着？”
　　见我不解，大哥一副我明知故问的表情，低声道：“昭仪娘娘忙着推别人下水，草民哪敢打扰——”
　　我听了一惊，见大哥面上并没有苛责之意，眨眨眼，试探着开口：“原来真的不能做坏事，全天下都知道了么？”
　　“大哥知道就够了，你倒毫无愧疚之意，”大哥淡淡一笑，“也好，省得大哥替你动手，懂得保护自己就好。腿上好利索了？”
　　“痊愈得很彻底呢！卖了我也买不到的灵药，大哥这么慷慨，愉儿哪敢不利索！”
　　见大哥不怪我，我这才放下心来，离得近了，发现大哥手里是拿着一把剑，剑鞘精美。从小到大从没见过他拿兵刃，我伸手上去把玩：“大哥，你是用剑的么？”
　　“会用。”大哥的回答很模糊，在我看来就是说用剑也可以，刀也可以，无所谓。
　　见我喜欢那剑，大哥推给我：“喜欢你就留着，会用么？”
　　连忙推回去，我摆手：“我哪会用！这么大一柄，我拿都拿不动。”
　　我从来就没使过什么兵刃，毕竟早就知道要入宫，再向往，也没胆子学，那时候文川是知道规矩的，根本不让我碰这些：“在宫里藏一把剑，那愉儿可真的活不成了。”
　　大哥没说什么，把剑接了回去，我这才想起来正事：“大哥，上回叫人通知你的，陆家要与咱们家结亲的事，皇上给压下了，但我还是觉得不保险，应该让二哥尽快成亲才是。”
　　“嗯，”大哥也不再与我笑闹，“冠群有他自己的想法，一直没有跟家里说，这回我跟他说起这件事，他便去与爹娘提了，结果——你也猜得到。”
　　“爹娘一定不同意，”我叹口气，“可是大哥，二哥他既然坚持了这么久，就证明那个女子一定有过人之处，二哥也是有主见的，想必不会放弃。”
　　“是啊，”大哥苦笑一下，“跪了两日也不见爹娘松口，已经离家多日未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