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黎明》热夏煮云

3、Chapter3 酒吧

　　晃动的男男女女，迷狂的贴面舞，鸣叫不止的赌博机，阴影中的瘾君子。
　　纽约无数地下酒吧常见的场景。
　　那么多奇异陌生的面孔齐聚一堂，不同口音播散穿梭在这狭窄的空间。偷渡客们幽灵一样出现和消失。犯罪者们公然坐在桌子上谈论他们的罪行，好似谈论他们的荣耀。这里是麻烦的源头，斗争的开端。
　　“万世巨星。”埃德加好奇地环顾四周。一对男女在角落里舌吻，身体几乎揉成一体。
　　“你说什么？”亚伦回过头看着他的弟弟。
　　“《万世巨星》，百老汇歌剧，绝妙的场景重现，人类堕落的缩影。”埃德加解释。
　　“哈，你可以来一段基督的唱词，如果想被扫地出门。”亚伦说。
　　“你说什么？”吵杂的音乐干扰着两人的交流。
　　亚伦指了指吧台的空位，用手势示意埃德加坐在那里等他。
　　而他自己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挤到酒吧最里面，立刻找到他的目标。利落地从地上拽起一个醉汉，反手给了他一个巴掌。
　　“嗷！”醉汉尖叫起来：“哪个臭婊子，敢！”叫嚣声随即止于他看清亚伦脸的那一刻。
　　对方给了他一个阴森的微笑：“马丁，好久不见。”
　　“哦，上帝，亚伦.古斯塔夫，不行，我要吐了。”名为马丁的醉汉转身欲跑，却被亚伦死死拘禁在手臂里，抵在墙上。路过的男服务生抛给他们一个暧昧的眼神。
　　“我不会上同一个当，马丁，我们坐下谈谈，和我们较量后坐下谈谈，你选一种。”
　　马丁瞬间清醒。
　　“你要什么？你知道费尔.达拉斯早就怀疑我是线人了，我接触不到什么新信息。”
　　“我不关心地下赌场的老大有什么新动作，我不再是警察了。”
　　马丁像一只被雷劈了的田鼠一样张开嘴，呆呆的望着亚伦，好半天才缓过气来：“所以，你现在找我干什么？”
　　“我要你帮我在黑市买一把枪。”
　　“你说什么？！你要干嘛？！”马丁一口气呛到，咳嗽不止。
　　“深呼吸，马丁。5000美元，你知道我的爱好，大口径。明天早上我来拿。”亚伦友好得拍拍他的肩。说完后，把还在咳嗽的马丁抛在身后干脆利落的去找他的弟弟。
　　埃德加.古斯塔夫惬意的坐在吧台边上，手举着一杯马提尼向亚伦致意，他的目光几乎没有离开过他亲爱的哥哥：“一切顺利？”
　　“再顺利不过了。”亚伦夺过那杯酒送进自己口里。
　　“你确定这个人可靠？”
　　“埃德加.多愁善感.古斯塔夫，老马丁永远值得相信，他是曾经是我的战友，我们互相交托过生命。”
　　“完全看不出来，除了他是一个醉汉。”
　　“永远别只用眼睛看人。如果不是被冤枉受贿，他的政治前途会像佐治亚州的太阳一样明亮。如今却只能在地下赌场当一个保镖。然而我需要他时，他总在那儿。”
　　“唔，值得崇敬。”埃德加说。尽管他的表情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但说到底，你不必冒这个险，你要枪的话我也可以给你搞来。”
　　“你说你那把九毫米口径女用左轮M36，谢了，娘娘腔。”
　　“嘿，与其说是女用手枪，不如说这枪是美人儿！提到她的时候有点绅士风度。”
　　“巴拉巴拉巴拉，收起你的这一套。我不记得小时候我把你养成这样。话说回来，你一个大学戏剧专业的老师，莎士比亚的忠实簇拥到底哪里来的黑枪？”亚伦.古斯塔夫说。
　　“永远不要小瞧戏剧社，那是创造奇迹的地方。”埃德加得意洋洋地说：“想想当哈姆雷特决斗时换了时尚新装备带来的影响力。你知道BBC的手机夏洛克在女生中引起的风潮么？”
　　亚伦用看变种蜥蜴的目光看着埃德加，而后者毫无察觉。
　　“总而言之”亚伦试图把谈话扭转到正常的方向“我们需要枪，为的是防身。我们在查的那些东西不是常人能意识的。到底怎么对付他们，也只有理论而非实践。如果不想送命，威力强的枪支才是保障。”
　　“看我的手，亚伦，”埃德加将手指伸到亚伦面前，那是一双艺术家的手，白皙修长、柔软灵活“M36是个暴躁的美人儿，对我而言已经是极限了。我的长处并不是暴力而是头脑。”
　　“还有你的自恋。”亚伦翻翻白眼。
　　“我的魅力，哥哥。那是事实，鲜少有人能拒绝我。”埃德加强调“口说无凭，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一个证明。”
　　埃德加从上衣西服口袋里掏出一张餐巾纸放到他的手里，上面用口红写着一串地址“圣芬德威5号，莉莉安。”
　　“这是什么？我离开两分钟你就有了艳遇？”亚伦无语地看着餐巾纸，上面散发着廉价香水味，惹得人想打喷嚏：“我想提醒你的是用这种香水的通常是妓女，她们找你不是为了你的魅力而是为了你的钱包。”
　　“如果她没提到免费。”埃德加说：“不管怎么样，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自称她是一个通灵者。自从你告诉我，你怀疑迪莉亚的死是灵异现象并且你要把下辈子全部投入堂吉诃德式的寻找与猎杀后我就甚为留意这些信息。”
　　“哦？”亚伦提起精神，严肃的望向埃德加：“试着告诉我这不是一个穷极无聊醉醺醺的女人的胡话。我相信我对迪莉亚死亡掌有真相，并不意味着我开始盲目迷信。”
　　“当然，我不是白痴，亚伦。如果你知道这位通灵女士的前男友曾今眼睛变成全黑色，在她面前自燃身亡呢？”
　　亚伦哑然无语，他的眼神阴霾起来，如同被乌云遮挡的太阳般。埃德加几乎能听见他哥哥风箱般的喘息声，即使在这样喧哗的地方。有那么一瞬间理智在亚伦脑中甩门而去，血液倒涌而来的情绪淹没了他。埃德加轻轻握住了他的手，他在模糊中感知。“我在这儿，亚伦。一切会好的。”耳语一样轻，却唤回了他的神智。
　　这让他有些羞愧，
　　他本应该更加理智的，愤怒毫无益处，只会将他拖离正确的目标。
　　他拍拍埃德加的肩，在弟弟眼中看见了理解的光芒，如同在大雾中迷失的行者看见远处的煤气灯隐约发亮，虽不足以温暖寒冷的身躯，却仍旧带来希望。
　　这让他能够振作起前行的气力。
　　埃德加用跑的追上他的哥哥。
　　两个人的身影在月色婉约的小道中模模糊糊地消失掉了，衣角的残影像蝙蝠寂寞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