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的移动城堡》夏特爱尔

13、第十三章

　　身为潘龙家的长男，有对苏菲和豪尔这样的父母，摩根的经历委实富有传奇色彩。由于当年赫斯陆尔要偷豪尔城堡的关系，豪尔为了保护苏菲，将她变形成猫。恰逢苏菲临盆在即，结果导致摩根打从一出生就是只小猫。可怜的猫妈妈苏菲在金斯别利北方山区一带流浪，靠老鼠和鸟果腹，像对待一般的小猫那样应付他，喂他，然后常常舔洗他，直到遇到被赫斯陆尔彻头彻尾变成战败国士兵的贾斯汀王子——现在是贾斯汀国王。据说摩根那时是只相当可爱的小黑猫，又傲慢又调皮，而且爱玩肥皂泡泡。（出现在姊妹篇《castle in the air》）

　　等到他两岁的时候呢，苏菲又被北高地的希尔德公主请去寻找精灵秘宝。而摩根那个时候既任性又固执，豪尔只好带着他离家去找妈妈——自然又是有惊无险、喜剧收场。摩根本人却不喜欢这个故事，他总觉得那些情节显得他太不可爱了。（出现在续篇《house of many ways》）

　　类似这样的事情在他二十三年生命中发生了不少，前前后后可以写小说好几部。但他始终认为，他人生最大的传奇就是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威尔士橄榄球的球队助理。

　　“夏尔，这次校级赛事中我又发现了一个人，虽然是替补球员，但是将来一定大有前途！不管是力量还是体重都很不错，不过最重要的是那股冲劲，哇，真是杀气十足！”摩根说的时候不忘比划两下，“联盟正需要这样的人才！再过几场比赛，我一定要让他和我们签约！”

　　不过，对于橄榄球这项运动，他的宝贝小妹却嗤之以鼻——夏尔自从六岁看了一场橄榄球比赛后，就对这“撞来撞去、一点也不优雅”的竞技表示了完全的抵制。虽然她现在还可以平心静气地听他讲述，并且时不时附和两声，不过这只是出于对家人的体谅而已。

　　“下次带我去看吧，带我去！”卡西法对此却很热衷，“我好久没有去威尔斯那边看看了！别管豪尔那个禁令了，整天带麻烦的孩子我也有压力要排解啊！”

　　“我才没有那么麻烦哩！如果不是上次卡西法你得意忘形差点被普通人发现，爸爸又怎么会不让你去威尔斯？”夏尔反驳卡西法，“是你太没有自制力了。”

　　她在说话间悄悄用了个召唤咒，背着手把英格威•伪•虾蟆抓住，试图把他变回原形。可惜，这次摩根用的是个很复杂的人体变形术，只改变了英格威的外表，同时保持了他的神志。这种变形是相当具有惩罚性的，不仅咒术本身麻烦还容易惹麻烦，一般很少有人会这样做。

　　“啊，对了对了，顺带一提，你哥哥我现在是伯爵了。”

　　夏尔点着头，却被这句话吓到了，手一抖，变形失败将英格威变成了一只小狐狸。摩根看着她哂笑，夏尔顾不得那么多，干脆把狐狸•真•英格威抱到膝盖上，吃惊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摩根伸手戳了戳英格威，英格威张嘴就咬，被摩根敏捷地避了开。本来绕在摩根脚边的斯利沃见状，吠叫了起来，摩根就也把他抱到了膝盖上。就见两只小东西互相瞪着对方，互相发出杀必死光线。

　　然后摩根咳了一声：“前段时间，我被斯诺顿伯爵收为养子。他已经将爵位传给了我，自己则跑到孤岛上疗养去了。”

　　“那是谁？”

　　“某个喜欢橄榄球的老人。”

　　“怎么勾搭上的？”

　　“哪儿的话！明明是人家看上我了。”

　　夏尔露出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自家哥哥。当然摩根的硬件软件条件绝不差，可是突然冒出这么一说，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豪尔和苏菲还在，你是怎么跟人家介绍的？”卡西法问，“难道收为养子不需要经过他们同意？”

　　“噢，关于这一点，”摩根望天，“我说了实话，你知道，‘在另一个世界’。”

　　对他人而言，这是多么具有歧义的一句话啊。

　　“那你怎么解释我的呢？”夏尔交叉双手，食指敲着上臂：“也是实话？”

　　摩根摇了摇手指：“我的小妹当然是四海游荡中的天才少女啦。”

　　“虽然你这样说我是很高兴••••••”

　　夏尔嘴上这么说，实际却是整个人容光焕发，左眼写着地位，右眼写着金钱，赤裸裸地表达出自己的态度立场是多么的见利忘义。豪尔苏菲算什么，又不是不承认他们的存在，子女如此灵活变通当是值得称赞的嘛！更何况摩根要继承的爵位是伯爵，伯爵唉！其背后的大片产业和跻身上流阶层的机会让多少人趋之若鹜啊。

　　此时的狐狸英格威被大家极有默契地选择性遗忘了，他只好乖乖呆在夏尔的腿上，用那双灵活的黑眼睛打量四周，观察适应变大了的新环境。夏尔把拯救动物事业抛在脑后，兴奋地同哥哥谈着近段时间发生的事件，而卡西法时不时穿插进谈话，不断打岔，三个人聊得不亦乐乎，默契地隔绝某些不合群生物，对他们执行严格的视若无睹。

　　经过一番努力，无计可施之后，英格威瞧了一眼地面，笨拙地跳下地。他东倒西歪走了几步，还得学着用尾巴保持平衡，必然摇摇晃晃如同芭蕾初学者。斯利沃见状也从摩根腿上跳下来，欢快地吠叫一声，然后就围着英格威打转转，想来是把他当成了另一只狗。英格威气哼哼地抬腿蹬他，然后在屋子里被斯利沃追的满屋子乱跑，惹来一阵大笑。

　　这真是太没有人权啦！

　　英格威刚想用爪子表达抗议，就听到城堡门外有人敲门。

　　“血肉之躯，马克奇平镇的门，”卡西法报告。

　　夏尔就站起来，弯腰把英格威捞起，然后去开门。门外站着艾利，他困惑地挠了挠头，手里拿着一张黑色的字条：“摩根大哥回来了啊？是他叫我过来的。”

　　与此同时，那张黑色的字条就在他手里化为灰烬，飘散在风中。艾利习以为常地拍了拍手，抖掉沾上的沙尘。

　　“进来坐，我有事找你帮忙呢，”摩根探个头过来，笑嘻嘻地招呼。

　　夏尔把艾利让进门，让他也坐到沙发上。艾利的目光转向狐狸•真•英格威，伸出手摸他的头：

　　“这是夏尔你新的宠物吗？”

　　听完这句话，英格威毫不留情地上口，而艾利明显没有摩根那么动作迅速，直接中招了。小狐狸尖尖的牙齿嵌入他的皮肤，血腥味飘散出来后还不肯撒口，小小的身子使足了劲。艾利吃痛，但他没有立刻甩手挣脱，而是忍住保持不动，用另一只手轻轻挠小狐狸的下巴：“乖啦，别害怕。”

　　这岂不是把他当收了惊吓的小动物么！这下英格威不好意思了，放开他的手指，尾巴一甩扭过头。夏尔立马着手给艾利治疗，蓝色治愈光芒闪过，伤口用可以看得见的速度消失。摩根见状乐了，当即眉开眼笑：“这是那个英格威啦。”

　　而接下来艾利的反应就剧烈多了：“唉唉？！是英格威？！这，这是变形么？可是英格威不是说他不会魔法么？”

　　给自己变形可不是唯一改变外在的方法——夏尔、英格威和卡西法就同时用眼神指认犯人，齐刷刷看向摩根。摩根淡定地喝了一口茶，将茶杯端在唇边，斜视英格威，慢悠悠地问：“说起来，这个英格威，你们对他的了解有多少？”

　　听摩根这么一说，几个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英格威不能说话，只是冷冷地用视线表达严肃的心情。对于英格威，他们了解的的确不多，但也不是毫无了解。夏尔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觉得有点不妥，将话堵在喉咙里。

　　艾利叹了口气：“我是不是要回避比较好？”

　　毕竟接下来要说的，很可能是关于英格威的私事，也极有可能涉及潘龙家的家事。

　　“不必，”摩根却抬手阻止了他，“你一直是个好孩子，比夏尔可靠多了。”

　　“明明我比较厉害！”夏尔瞪大了眼睛，大声反驳。

　　“就是因为这样盲目自大，才会变得这么迟钝。”摩根放下茶杯，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他就奇怪了，明明当初跟夏尔讲睡前故事的时候一点夸大都没有，怎么夏尔还是长歪，歪成了豪尔年轻时那冒冒失失的样子呢？

　　听了这话，夏尔的脸腾得一下红了，待要争辩，被艾利闭着眼轻轻拍了一下后脑勺。

　　这件事，说到底夏尔自己做的太不着调。随便放陌生人进屋，报喜不报忧，太让人费心了。万一有什么意外怎么办？说到底夏尔自己只是十四岁的孩子，不管多厉害都无法让人放着不管。夏尔看了艾利一眼，自知理亏，只好低下头玩英格威的爪子。从小到大，虽然夏尔被称赞的很多，但是大人们真正赏识的还是相对懂事的艾利。每次闯了祸也都是艾利在帮她收拾，所以当事情变得严肃的时候，夏尔还是很听艾利的话的。

　　更何况，哥哥如此直白地否定她，这还是第一次。虽然摩根表情没变化，但她可以看出来，他生气了。

　　所以夏尔首先要做的，就是道歉。

　　然后她歉意地看了英格威一眼，不等摩根接话，就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重新梳理了一遍，利害关系自己做了检讨。潜灵中发生的事也事无巨细地告诉了摩根和艾利，剧情跌宕起伏。英格威把自己团成一个球不去看她，只气呼呼地听她说，而卡西法心虚把自己藏进了壁炉，缩成小小的一朵火焰，尽量减少存在感。

　　“我很庆幸我把他变了形，”听完之后，摩根扶额，“这个家伙居然是个特务战技兵——他们可是根据不同的需要而使用不同武器的专家唉，在必要的情况下，玻璃的碎片，甚至是薄纸一张都能成为致命的凶器。对付巫师，完全可以在念出咒语前做到一击必杀。”

　　特务战技兵们进行的暗杀训练可以使他们能对应各类状况：比如在非武装状态怎样快速获得武器，在不能获得武器的情况下怎么空手压制对方──这些都是基本素养。夏尔之前根本不理解特务战技兵是干嘛的，只是看了英格威的记忆觉得英格威很厉害，现在听哥哥一说，不禁有点后怕。

　　“而且还是个王子。”夏尔补充。

　　“王子算什么，我们见得还少？”摩根表示不屑。

　　摩根说的就是薇乐莉雅公主的弟弟、贾斯汀国王的侄子、现役王储克里斯王子。克里斯王子和摩根同龄，是青梅竹马的朋友，摩根有段时间还做过他的随侍，不过他们私下里从来没有过尊卑。克里斯王子和他叔叔贾斯汀国王一样，提到政务就头痛，这两人实在是印格利王国两大奇葩。

　　——可以说，比起英格威的世界，这个世界的环境要单纯的多。

　　倒是艾利在一旁后知后觉地感叹：“啊啊，怪不得英格威给人的感觉很违合，不管是能力还是态度。”

　　这段时间以来，他和英格威的关系不可说不好，毕竟马克奇平镇就那么点大，英格威很多时候都要和他接触。

　　“能力超群还说的过去，至于态度么，据传特务战技兵是很擅长伪装的。”英格威在夏尔身边呆了快半年，这么多人的眼睛也不该是白长的——于是摩根就好奇了：“你怎么看？”

　　“傲慢啦，”艾利想了想，继续说，“从骨子里蔑视我们这些庶民哦。不过大家觉得只是觉得那是骄傲，都说是皇家巫师管家的原因。像夏尔也是很骄傲的人，自然注意不到啦。大概英格威自己也没注意到吧？对了对了，英格威，你下次拒绝去看丽塔的画展时多注意点手边小动作啦，丽塔观察力很好的，就算由我帮忙找借口也是有限度的啊。”

　　所有人忍不住瞪他，其中英格威尤其目光如炬。既然感觉到了还能时刻保持平常心和他有说有笑，真是个人才。

　　艾利就无辜地笑：“你们看我干嘛？”

　　“因为你长得帅。”夏尔敷衍地回答。

　　“是吗？”艾利挠了挠头。

　　还“是吗”，真是有够淡定。应该说，由于跟巫师一家混的近，他的神经已经被不时展现在眼前的法术锻炼得十分坚韧乃至如此大条。

　　英格威的事却就此揭过了，摩根和艾利开始担心起了那个诅咒来源。有谁会想诅咒潘龙呢？比起作为潜在危险的英格威，浮于表面的目所能见的威胁反倒令人更加不安。摩根认为遇到麻烦越多人帮忙越好——艾利是真心在担心夏尔，也只有像摩根这样的家人才会放心且毫不介意艾利卷进自家家务事。

　　“不要老是拖人家下水啦。”夏尔这样抱怨。

　　“巫师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有其特定意义，不要太小看命运，”对此，梅根总是头疼般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大声抱怨，“我的小妹，拜托你自己谨慎一点好不好！”

　　能把这样的信任给出来，足以证明艾利在摩根心中人品有多好——至于英格威，那就是默认一条船上的奴役。他既不怕艾利把事情捅出去造成不好的影响，又不怕艾利会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几乎是他当成家人。

　　不过这时候，真正的家人卡西法就躲在一边装高深了，他明显知道什么，又不愿意说明。

　　“我不能说，我答应过豪尔的，苏菲也同意！”卡西法在被问到的时候，一脸不情愿，“我发过誓！连给暗示都不成！”

　　“啊哈，”夏尔打了个个响指，“爸爸妈妈果然知道！”

　　“这种能够找上门的仇家，连我都心中有数，”摩根皱起眉头，“不过现在想来，仇家还蛮多的唉。”嚣张的行事风格，出奇的危险经历，潘龙身为皇家魔法师与各界人士均有往来，典型是树大招风。

　　艾利温和地指出来：“但是，既然让卡西法保密，就证明伯父伯母有应对的措施吧？”

　　摩根和夏尔一听此言，却是齐齐哼了一声。潘龙家定律之一，靠父母不如靠自己，因为他们不时会反过来拖累你。虽然艾利言之有理，但是潘龙家的孩子们从来口不对心。

　　摩根摸了摸鼻子，懒懒地摆出军姿：“诸君听令：总之，管他真相如何，不带卡西法去威尔斯的方案决定——”

　　“唉唉，怎么可以——”卡西法立马膨胀起来，木柴烧得劈啪作响，“我盼了好久的说——”

　　“唉，你们要去威尔斯呢？”艾利好奇地问，“听说那里很有趣唉。”

　　“不是你们，是我们，”摩根笑眯眯地说，“艾利你也要去。当然，英格威也可以去。”他扫一眼小狐狸，补充：“作为宠物。”

　　狐狸英格威当即炸毛，张牙舞爪可惜一点杀伤力都没有，不仅不显凶猛反而看上去十分可爱。夏尔笑着抱紧了他，温柔地用手顺他那火红的毛。

作者有话说

　　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