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莫凭栏》冬小猫

34、私会

　　第三十三章：
　　玉帝的心海越发的深沉，他看向杨戬的目光中也多了几许思量和考究。今日的杨戬与往日不同，言语犀利，锋芒尽展，字字铿锵，难道说他自幽冥地宫中的奇遇真的让他变化如此之大，亦或者他在掩饰心中的不安与恐慌。自己并不怀疑李靖与薛敬宗所言的真实性，但是，太一教魁首尚未铲除，一场恶战恐难避免，若是现在就坐实了杨戬的罪名，此刻非但无法将他除掉，恐怕还会将他逼反，直接投奔了太一教。到那时，对我天庭只会越发的不利。更何况自己的娘娘对杨戬也甚是看重，若是就此将他拿下，娘娘的面上也无光啊。不过，这杨戬纵然不治其罪，也得给他点警示才行，免得以后不知天高地厚，真的肆意妄为起来。
　　“好啦！尔等不必再说了，朕心中已有决断。李靖，你此次率兵剿贼，却损兵折将，但念在你忠心耿耿，且屡立战功的份上，暂不予追究。且命你重整旗鼓，整肃三军，务必将反贼铲除殆尽，戴罪立功。”
　　“臣……”李靖有些犹豫，看样子陛下没有要治杨戬罪的意思，自己怎能甘心，可是不领旨，就是抗旨不尊，自己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啊！“遵旨！”
　　玉帝又看了看跪在地上颤抖不止的薛敬宗，或许他是在害怕，或许他是在愤怒，或许他是在伤心。自从他卷进了这场政治斗争的漩涡，就变成了最大的牺牲，所有人在利用完他之后，都将他无情的抛弃，或许这就是背叛的代价。只是他真的不甘心！
　　“薛敬宗，你身为太一教叛逆，曾刺王杀驾，虽有悔过之心，本欲戴罪立功，却无功而返，其心可表，其罪难恕。现将你压入天牢，不日问斩，以儆效尤。来人啊，将薛敬宗压入天牢！”
　　殿前力士上前将薛敬宗拉起，就要往外拖拽。薛敬宗双臂一抖，震开了两名力士，噗通一声再度跪倒在地。“陛下，罪民身犯天条，死不足惜，但罪民的夫人和女儿是无辜，请陛下开恩，放了她们。”
　　玉帝轻轻的点点头，一对妇孺，能干什么，放了她们就是了。
　　薛敬宗咬着牙关，站起身来，拿自己的一条命，换她们母女的两条命，值了！
　　玉帝看了看阶下垂首侍立，漠然不语的杨戬，嘴角不由得浮起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但见他略略侧身，对着身边的王母娘娘低声道“娘娘，朕的处置可还算公平？”
　　王母娘娘微微一愣，随即陪笑道“陛下英明神武，公正无私。”
　　“哈哈……那娘娘可还满意？”
　　“陛下乾纲独断，臣妾并无异议。”
　　玉帝满意的点点头。“既然如此，朕就放心了。至于司法天神，就交给娘娘处置吧。事情的来龙去脉，你我都已清楚，至于如何判决，我想娘娘也应该不会让朕和诸位仙家失望。”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有人暗恨陛下和娘娘徇私，有人则是有苦难言。杨戬惊愕的抬头看向两位上位者，莫名的心跳加速。玉帝的这招委实阴险，他分明是要打压自己和娘娘两个人。自己的罪责，可大可小，可有可无，关键看如何判决。
　　王母娘娘的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若是判决杨戬无罪，陛下不满，百官不服，连自己都心有不甘。若是判他有罪，那无异于自折股肱，得不偿失，甚至还有可能将他逼反。这个度要如何把握呢。但见王母娘娘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言语间含着不容亵渎的威仪。
　　“杨戬，你可知罪。”
　　杨戬知道，纵然自己巧言善变，今日也难逃罪责，索性避重就轻，也好给所有人一个平息此事的理由。想到此处，杨戬上前一步，垂首施礼。“小神知罪。”
　　王母娘娘微微颔首，她对杨戬的回答甚是满意，看来自己手下的这个权臣深知本宫心思啊。“你罪在何处？”
　　这司法天神当得久了，罗织罪名的本事也是手到擒来，哪怕是给自己。“小神之罪有三，第一，不该羁押无辜，损害天庭声誉；第二，不该隐瞒自己的真实境遇；第三，无论出于任何理由都不该对抗天兵。”杨戬的声音平静无波，好似在说别人的事情。
　　娘娘心中一阵恼恨，虽然你嘴上认罪，可是哪里有半点认罪的样子，你真当本宫不敢处置与你吗。“大胆杨戬，你既已认罪，难道这就是你认罪的态度吗！”
　　杨戬豁然抬头，不解的向上看去，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都已经认罪了，你只管定罪就是了。这点罪责杨戬尚还担得起。
　　娘娘整肃仪容，沉声道“无规矩不成方圆，天庭自然也有天庭的规矩，纵然你们兄妹来自凡间，不知礼仪，也不能避免。既然你们不知，本宫不介意拿出更多的时间来亲自教导。”说着，娘娘看向身后的杨婵。“三圣母，你说这样可好？”
　　“我……”杨婵被王母娘娘突如其来的这句话给问住了，她正在担心自己的二哥，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杨戬的心忽的一颤，心知王母娘娘这是在拿三妹来要挟自己。平静的心海波澜四起，急促的呼吸出卖了他刻意的伪装，他的心在挣扎，在犹豫，在无声的抗争。三千年，有一种东西他至始至终都不曾放弃，那就是尊严，可是今日，为了三妹，他恐怕将真的别无选择。如果这一次真的可以换回所有人的平安，纵然折损了尊严，也值了。
　　但见杨戬缓缓的矮下身去，双腿的膝盖处开始弯曲，一条腿的膝盖无声的落在地上，但却好像砸在了杨婵的心坎上，另一条腿也随之跪了下去。男儿膝下有黄金，除了父母，师傅，他没有跪过任何人，但是今日，他却是再给自己的仇人下跪。伤势未愈的膝盖承受着全身重量，强烈的剧痛压迫着敏锐的神经，让他的面色越发的苍白，可是他所能做的就只有咬紧牙关，□□。可是，腿上再疼，也不及心里的伤痛与屈辱。
　　杨婵的心里犹如针扎一般的刺痛，可是却什么都做了，反而成了二哥的拖累，她痛恨自己的无能，无力，在深深的自责中默默的逼回了自己的泪水。
　　一旁的薛敬宗忽然放声大笑，挣开力士的钳制，几步冲上前去，一脚踢在了杨戬的后心。杨戬至始至终都保持着清醒，理智，还有克制，只是强烈的屈辱让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毫无防备的杨戬上身猛然前倾，若非有双臂及时撑住，他恐怕已经扑倒在地。
　　“二哥……”杨婵失声惊呼，泪水夺眶而出。
　　但见杨戬抬起手，抹去了嘴角一抹细细的红色痕迹，他竟然吐血了，不知是那一脚的缘故，还是旧伤未愈，亦或是心伤。杨戬再度挺直了身子，岿然不动，望向远处的杨婵，唇边浮起一丝欣慰的弧度，不着痕迹的摇摇头，告诉她，自己没事。
　　杨婵这才明白，二哥为什么极力反对自己上天，原来二哥在天庭是如此的艰难。
　　重新被力士控制住的薛敬宗大呼痛快，好像打了一场胜仗一般的畅快淋漓。
　　“杨戬，本宫念在你出任司法天神以来，兢兢业业，尽职尽责的份上，也不重罚与你，就让你在这瑶池之内，跪上三个时辰，静思己过。”
　　“小神——遵旨。”
　　娘娘满面含笑的回过头来看向玉帝“陛下，您看这样处置可好？”
　　玉帝满意的点点头“就按娘娘的意思办吧。”说完这句话，玉帝便起身离开了。
　　王母娘娘朝着阶下摆摆手，群臣躬身退下，薛敬宗也被押了下去。
　　娘娘缓步走下台阶，来到杨戬的身侧，也不看他，只是冷声道。“杨戬，你应该明白本宫为什么会这么做，不要把所有人都当做傻子，除非你想自掘坟墓。好好的在这里静思己过吧！”说完这句话，王母娘娘也离开了。
　　杨婵跟在娘娘身后，恋恋不舍的回望着自己的二哥，默然的消失在瑶池的雾霭之中。
　　李靖洋洋得意的走出瑶池，心头一阵畅快。迎面就见哮天犬正踮着脚，朝瑶池内张望，或者直接向门卫 ，看样子很是着急。
　　见李靖朝自己大摇大摆的走来，哮天犬的心中一阵莫名的厌恶。为什么连他都出来了，我家主人还没出来。
　　李靖路过哮天犬身侧，冷冷一笑“你家主人现在正跪在里面受罚呢，哼哼，三个时辰，恐怕到时候他站都站不起来了，还不进去扶一把！呵哈哈……”说完，便大笑着扬长而去。
　　哮天犬一惊，顾不得李靖的冷嘲热讽，更顾不得什么天庭规矩，直接冲进了瑶池。但见杨戬直挺挺的跪在瑶池中央，身形是如此的淡薄而孤独，似乎还有隐隐的颤抖，似在强忍着什么。哮天犬心痛如绞，扑倒在杨戬的面前，看到自己的主人面色苍白，紧紧的闭着双眼，额头上布满了一层的密汗。“主人，主人您起来啊！”
　　杨戬听到熟悉的声音，不由得全身一震，豁然睁开了双眼。哮天犬？他怎么来了。也好，既然他来了，我确实也有事要交代与他。
　　“呜呜……主人，究竟是谁让你跪在这里的，我去杀了他……呜呜……”
　　杨戬不理会哮天犬呜呜的悲鸣，直接命令道。“哮天犬，你现在马上回去，告诉老大他们，所有计划一并取消，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另外，把那一对母女送回凡间去。”
　　“我不……”哮天犬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居然敢公然顶撞，违抗杨戬的命令。因为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丢下主人一个人在这里受罪。
　　“哮天犬！”杨戬一声怒喝，全身一震剧烈的抖动，不知是气得，亦或是膝盖处传来的让人难以忍受的剧痛。“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哮天犬痛苦的呜咽着，不住的甩着头。“主人，主人您起来啊……”
　　杨戬无奈的一声喟叹，冷斥道“哮天犬，你现在给我马上回去，再若啰嗦，以后就别再叫我主人！”
　　“不要啊……”哮天犬呜咽着紧紧的抱住杨戬。“哮天犬不能没有主人……主人，呜呜……主人不要生气，哮天犬马上回去。”哮天犬恋恋不舍的放开杨戬，抹干了眼角的泪痕，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瑶池，赶奔真君神殿。
　　看着哮天犬总算离开了，杨戬终于支撑不住，上身向前扑倒，勉强用手臂支撑，豆大的汗珠自额角滚落，支撑了好久才有艰难的直起了身子。
　　三个时辰，天庭的三个时辰太过漫长，而凡间就是三个月啊。三个月的时间足够重新组建一支强大的军队，足够攻城略地，侵吞山河。
　　九仙山，殷昶站在高高的点将台上，俯瞰着眼前弟子门徒山呼海啸般的朝奉，心中顿时豁然开朗，他享受这种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感觉，他享受被人顶礼膜拜，气吞山河的霸气。门徒们以一种异常崇敬的目光满含热泪的望着殷昶，在他们的心中，教主就是一个神话，一个传奇，一个信仰。
　　火红的衣袍随风摆动，猎猎作响，似一团熊熊烈火在燃烧。那里蕴含着凡人无法企及的力量。太一神教，从整齐鼓，尤胜从前，他的力量呼天哮地，势不可挡。
　　殷昶双臂高举，示意群下安静，霎时间，整齐的队列鸦雀无声。“今日誓师，将为我太一神教千秋大业揭开新的一页，剑之所指必将战无不克攻无不胜，天庭欺人太甚，毁我神教基业，杀我无辜门徒，本座早已立誓，必将让他们血债血偿。即日起兵，若有退却者，杀无赦！若有抗令者，杀无赦！若有通敌者，杀无赦！我太一神教，以道之名，重整山河！”
　　“太一神教，千秋霸业，重整山河……”
　　殷昶正自感受着家国天下宏图霸业带给自己的满足，忽觉心间一阵莫名的刺痛。自己的法力全然恢复，神功已成，身体并无半点损伤，为何会莫名的心痛呢？难道是杨戬出事了……事到如今，自己怎么还会想到他，一个必将与自己争锋对抗之人。戬，我该拿你怎么办……
　　看到殷昶精神一阵恍惚，一旁的巽风不安的询问道“师傅，您怎么啦？”
　　“没事！”殷昶收敛心绪，高声下令道“即日起兵，兵发幽州！”
　　真君神殿的卧房内，惜晴正将自己埋在被子里呜呜的抽泣，口中还在不住的埋怨着。“这么长时间不见人，回来就无缘无故骂人，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呜呜……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什么杨叔叔，简直就是坏蛋，不可理喻……”
　　康越石知道二爷的话说得重了，担心这个小丫头心里憋屈，便想要来看看她，见她哭得伤心，犹记得说过的那句话‘不想死就给我老实呆着’，不由得心中也埋怨起了二爷。不就是一个小丫头吗，二爷何必把话说得那么重。“丫头，别哭了，你杨叔叔不是有意要为难与你，他是担心你，怕那个天奴对你不利。”
　　惜晴猛然从床上坐起，一双大眼睛早已哭红了，肿得像核桃，撅起的小嘴委屈的可以挂上油瓶，语气还是那样恶狠狠的刁蛮而不讲理。“我不需要你来这里充好人，天奴，一个奴才，他能把我怎么样！那个长了三只眼睛的就是看我不顺眼。”
　　“惜晴！”相处许久，梅山老大早已了解这个丫头的脾气，有的时候乖巧伶俐，有的时候蛮不讲理，有的时候刁蛮任性，有的时候捣蛋调皮。每个人拿她都没有办法，讲道理更是无济于事，但有的话，康老大不能不说。“你还太小，有些事你还不明白。”
　　惜晴双手捂着，拼命的摇着头。“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有什么不明白的，我什么都明白，那个天奴不就是喜欢我吗，在下界的时候，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我连正眼都不看他们一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想得美！”
　　康越石觉得很是头疼，自己摊上的不是个小丫头，而是个小祖宗。“哎，收拾收拾吧，说不定过会，我就得带你离开了。”
　　惜晴忽然直起了身子，直直的逼视过去。“怎么，那长了三只眼睛要捻我走了吗？”
　　“不是，只是天庭忽然间出了点变故。”
　　惜晴委屈的咬了咬自己的双唇。“骗人！”说完，便又将自己蒙到了被子里。还从里面发出来闷闷的声音。“我爹呢，我爹说过回来接我的，看不到我爹，我不走。”
　　康越石当即被顶了个无可奈何。之后，他又接到了哮天犬传来的二爷的命令，原计划取消，但是她们母女一定要被平安送回。
　　康越石对着床上的小祖宗连哄带骗，只说她的父亲在下界等着她们，才终于哄得小丫头同意跟着他离开天庭，返回下界。只可惜尚未走出南天门，便又出了变故。
　　瑶池之内，除了站班的力士和宫女便只剩下杨戬一人，宫女们或窃窃私议，或指指点点，或掩口而笑，杨戬没有精力去理会这些身边的纷乱，因为他的双腿疼的几乎已经麻木，失去了知觉，好像已经脱离了本身而存在，在这样下去，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
　　就在杨戬的精神持续萎顿，越发无力时，忽觉自己的上身被人死死的圈住，力道之大几乎要被揉进对方的怀里。猛然回头，却没有发现任何人，来人的法力甚是高强，竟是隐了身形，躲过了重重关卡，来到了瑶池，暗惊之中本欲挣扎，却感觉到身后传来的是那熟悉的气息和温度，整个人便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下来，因为他真的觉得很累。来人将自己的下巴搁在杨戬的肩头，双唇微启，吐出湿热的气息，轻轻的含住了对方圆润的耳珠。
　　杨戬身形一僵，就与挣扎却被人圈得更紧，就听得耳边的声音突然威胁。“别动，你想让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这边吗。”
　　听到这话，杨戬果然不动了，只是苍白的脸颊上却泛出了异样的绯红。
　　身后的人又将自己贴近了几分，似戏谑又似郑重的暧昧的低语道“戬，我好想你，我真后悔当初放你离开，我们刚刚分开不久，你就将自己折腾成这样，看到你如此的不珍惜自己，你可知道我的心里有多疼，你说我该怎么罚你，嗯……”
　　说着这话，那隐了身的人竟然不知死活的将自己的手缓缓的探入杨戬的衣襟。杨戬不禁打了个冷战，面如火烧，心中着恼，抬起胳膊，一肘向后撞去，正击在身后人的肋骨之上。那人疼的一咧嘴，不禁一阵哀怨委屈的抱怨道“戬，你也太狠心了，难为我放下教廷的大事过来看你，你就这么对我。”
　　杨戬极力的压低声音，嗔怒道“殷昶，你又疯了么，你知不知道天庭到处都在派人拿你，你还敢上天来。”
　　殷昶伏在杨戬的耳边，痴痴的低笑，心里美滋滋的。“戬，你还要嘴硬说你不在乎我么？”
　　杨戬没好气的丢过去一个白眼。“自作多情。”
　　殷昶故作感慨的一声轻叹。“哎，是啊，多情总被无情恼，我这辈子算是被你吃的死死的，如果，我真的还有来世，我倒宁愿自己不再有感情，这样，是不是会好过一点。”
　　“殷昶——”杨戬无不担忧的一声低呼，对方的自怨自艾让他觉得很心痛，是自己让他对情感失去了信心了吗，尽管你我今世无缘，但我仍然希望你能幸福。
　　殷昶痴笑着将怀中的人圈的更紧，唇边挂心幸福的弧度。自己怀中的人儿，明明冷傲的可以，可就是在感情上真的是单纯的可以，自己明明是逗他的一句话，他竟当真了么。“傻瓜，我是逗你玩的，我怎么舍得下你啊，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哪怕你烦我了，厌我了，我都不会放开你，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说着，自己的双唇已经贴在了怀中人的脸颊上。
　　杨戬先是有些迷醉，后来便是身体一僵，不自在的挣了挣，嗔怪道“别闹了，你怎么就能如此的肆无忌惮，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殷昶的眼底露出了狡黠的亮光，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哦？这么说，我们换个地方就行了？好，既然我的戬已经发话了，那咱们现在就走。”说着，一只手臂已经滑到了他的膝窝，就准备将他抱起。
　　“你，不行……”杨戬明显的开始挣动，如果自己这个时候离开，必然会授人以柄。
　　殷昶再度将自己的双唇凑到杨戬的耳边，低语道“戬，你还在担心什么，放心，我会变出一个假身在这里代替与你，只要你我隐身，不会有人发觉的。”
　　“可是……”杨戬还欲争辩。
　　可惜殷昶根本就给他这个机会，施展法术，幻化出一个假身，然后又将杨戬隐身，就好似灵魂出窍一般，径直将人抱起。双膝突然离开地面，失去了身体重量的压迫，却好似给双膝带来了新的创伤，疼得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殷昶一阵心疼，气恼，不由得的嗔怪道“你说你还可是什么……也不看看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乖，听话，你再跪下去，双腿就该废了。”殷昶像哄孩子一般，教训着这个被称之为三界战神的男人。
　　这样的话听在杨戬的耳朵里，是如此的不伦不类，哭笑不得，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其实这种被人护在怀里的感觉挺好，只是，明明知道别人看不到，自己还是觉得别扭，脸上阵阵发烧，索性别过头去，闭上了双眼，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装作昏厥吧。
　　殷昶被杨戬的表情弄得苦笑连连，知道杨戬面薄，且为人别扭的很，也就不再逗他，径直将人抱进了真君神殿，去了密室。由于隐身，没有人知道杨戬已经回来了，而且是被人抱回来的，包括梅山兄弟。
　　两人进的密室，殷昶直接将人放置在了床上，扒掉了杨戬的朝靴，让他倚靠在床头的枕头上。从始至终，杨戬一直含笑不语，任他施为。眼前这个人有的时候任性的像个孩子，可是霸道起来简直像个魔王，自己怎么就招惹上了他，不对，应该说是被他黏上了，甩也甩不掉。
　　就在杨戬尚自胡思乱想之时，却听得‘呲啦’一声刺耳的声响，就觉得双腿微凉，低头看去，竟是殷昶直接将杨戬的的裤子自膝盖处撕开了，撕裂的口子直到大腿根处。杨戬顿时面如火烧，不由得恼羞成怒。“你，你干什么！”
　　说话间，杨戬就想将自己的腿抽回，谁知竟被他按住了大腿，动惮不得。
　　“别动，我看看你的伤。”殷昶说的郑重其事，完全不把杨戬的怒火放在心上。
　　只见杨戬的双膝红肿淤紫，细细抚掌探去，且已经明显的感觉到里面的骨头有些变形。尽管是轻轻的触碰，但还是让杨戬发出了一丝轻微的抽气声，可是骄傲的个性仍是让他改不了嘴硬的毛病。“哪有你这般看伤的，不劳殷教主费心，杨某没事。”
　　殷昶微微皱眉，不知是因为心疼他的伤势还是气恼他的个性。但见他缓缓的矮下身去，竟是渐渐的伏在了杨戬的身前，若是再近几分，两个人只怕要贴在一处。素来冷静的杨戬不知为何，竟然露初了略带惊恐的表情，瞪大的双眼写里写满了戒备。“你……”
　　话还未曾说出口，殷昶的双唇已经贴在了杨戬的柔嫩的双唇上，只是这一次他并未深入的攫取，只是轻柔的一个触碰好似蜻蜓点水。双唇分离，殷昶舔了舔仍然带有余香的双唇，好似在那甜美的滋味。之后便狡猾的一笑，轻声细语的威胁道“戬，你的老毛病又犯了，是不是在地宫的时候，吃得教训还不够啊，若不是看在你身上有伤的份上，我真想打你一顿，谁让你如此的不爱惜自己。不过……”殷昶嘴角勾起，付出一个危险的弧度。“不过，我不介意把你的裤子全部撕掉，让你再长点记性……”
　　“殷昶！”杨戬怒吼出声，他明白，眼前这个混蛋分明是在耍他，逗他，任自己平日如何巧言善变，现在竟也被气得浑身栗抖，说不出话来。
　　殷昶揶揄的笑着，直起身，转身奔密室的一角走去，只是转身之时仍不忘了出言逗他。“呵呵……又不是没有见过，反应这么激烈干什么……”
　　杨戬恨得咬牙切齿，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卑鄙下流的混蛋。气恼中，顺手抄起身后的一个枕头，朝着殷昶的后脑就丢了过去。看来真的是被气糊涂了。
　　可惜，如果殷昶被区区一个枕头砸中，那他可真就枉为一教之主了，而且没脸见人了，马上就得冲出密室回去闭关修炼。殷昶麻利的回身，顺手将枕头接在手中，嬉皮笑脸的调笑道“戬，你可真是越来越不乖了，真的要逼我动手么……”
　　杨戬咬紧双唇，恨恨的别过头去，气恼的神情里还隐含着丝丝委屈，与平时的战神完全不同。
　　殷昶苦笑着摇摇头，迈步走近，伸出手指按在了杨戬的双唇间，柔软的触感多少让他有点想入非非。杨戬抬手将他的手打掉，殷昶也不介意，将手中的枕头重新放回到杨戬的背后。“好啦，别气了，我是逗你玩的，我怎么舍得罚你啊，你要是气坏了身子，心疼的不还是我。”
　　听他这样说，杨戬的火气确实降了大半，只是心中别扭，仍然闭口不语，就是不愿理他。
　　殷昶故作可怜的一声喟叹，自叹自己命苦。“戬，你要是还不解气，不要跟自己过不去。我让你打好啦。”说着，抓起杨戬的手腕，控制着他的手就忘自己的身上招呼。“来，这里，我绝不还手。”
　　杨戬恨恨的抽回手，一个没忍住，就被他那可怜的表情都逗乐了。无奈的摇摇头，多少有点认命的感觉，佯装郑重的怒斥道“好啦，就没见过你这种皮厚之人。”
　　殷昶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刚刚把人哄好，却又出言相逗，且躬身一揖。“为夫多谢夫人夸赞！”
　　“殷昶！”杨戬怒吼。
　　还未及杨戬发作，那人已经逃到了三丈之外，一副得意到欠揍的表情。
　　“有本事你永远别过来！”杨戬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这算什么威胁，但话一出口就无从收回了。
　　“别别别……”殷昶连连讨饶。“我错了还不行吗……这回不闹了，真的不闹了。”
　　杨戬被自己刚才是失言弄得尴尬不已，竟然一时忘记了生气，整个人完全沉默了下来。
　　殷昶趁此机会，渐渐靠近，手中不知何时竟多了一方热手帕，趁着杨戬失神之际，便将手帕敷在了杨戬肿胀的膝盖上。
　　瞬间的刺痛让杨戬猛然回神，眉心拧成了疙瘩，汗珠也开始出现在额头。
　　“疼吗？”
　　杨戬故作轻松的笑着摇摇头，他只是不想让对方担心。
　　殷昶明了，他将掌心附在手帕之上，渐渐凝聚法力。“忍一忍，很快就好。”
　　杨戬的贝齿抵住下唇，满含信任的朝着殷昶点点头。这种信任，恐怕即使是作为他的兄弟的哪吒和梅山六怪，甚至是哮天犬都不曾体会过吧。殷昶满足的笑了，至少自己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席之地。
　　美妙的感觉滋润着心田，手上却不敢有丝毫大意，为暖的热流自掌心凝聚，慢慢的透过毛巾，钻入皮肤，融进了血液，渐渐的将淤血融开。这种感觉很是奇怪，不是尖锐的疼痛，而是一种暖暖的感觉，且让人难以忍受的刺痒，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骨缝和血脉之中蠕动，钻心挠肝一般痛痒，发胀。逼到他好生难受，双手死死的攥紧了身下的被褥。这种感觉倒不如实实在在的疼痛来的更加痛快，想要伸手去抓那伤处，却被殷昶的另一只手给攥住了。
　　双拳攥紧，却难以压制喉咙中发出的低低的呻吟。“呃……好难受……”
　　殷昶的额头也已布上了一层的密汗，这样动用法力加速伤处的复原自然要付出些代价，坏死的骨肉要生新肌，痛痒在所难免。“戬，再忍忍。”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殷昶才收功撤掌，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抹去了头上的汗珠。双腿痛痒的感觉也渐渐消失了，杨戬脱力的躺在床上，嘴角却挂起一缕玩味的笑意。因为他知道他的腿伤已经完全好了，他很感激殷昶，为了自己，他肯定又耗费了不少法力。
　　殷昶也看了看杨戬，然后傻傻的一笑，有些疲惫倦怠的伏下身去，躺在了杨戬的外侧，伸手扯过一旁的被子，替他盖好，然后将他抱紧在自己的怀里。杨戬的身体明显的一僵，温润的笑容也冻结在脸上。殷昶笑道“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做，因为你太累了，应该好好的歇一歇，我只想这样抱着你。”说着，殷昶朝着杨戬的面颊轻轻吹出一口气。
　　杨戬察觉有异，想要躲避，可是已经不及，眼皮越来越沉，极度挣扎，最后还是不甘的阖到了一起。见杨戬已经睡去，殷昶也不再强撑，翻身搂着杨戬躺好，不一会也沉沉的睡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杨戬猛然从睡梦中惊醒，坐起，许是做了什么噩梦，刚刚醒来便是嘘嘘带喘，全身是汗。他梦到了自己的三尖两刃□□穿了殷昶的身体，他梦到了自己的双手沾满了那人温热的鲜血，他梦到了那人临死前那不甘，失望，怨怼的眼神，他梦到了那个火红而霸道的身影岿然到底……
　　似乎猛然间想起了什么，张皇无措的向四下看去，阴暗冷硬的密室，除了自己便空无一人了。难道那所有的美好都只是梦？豁然出手，探向自己的双腿，似在极力的确认着什么。不痛，腿已经完全好了，这不是梦，他真的来过，那么现在……他是已经走了，没有跟自己打声招呼便走了。
　　想到这里，杨戬忽然觉得心中一阵失落，空落落的，好像自己的心已经被挖走了。苦笑着放任着自己重新躺回到床上，紧紧的抱住了被子，那被子上依然残存着那人熟悉的气息和温度。幸福来的太快，也太不真实，快到还不曾抓住便已经从指缝间溜走了，仿佛一场梦。如果注定不该拥有，我更希望他从来不曾存在过。
　　就在杨戬精神恍惚，自怨自艾之时，密室的门突然开了。那个火红的身影再度出现在了杨戬的面前。杨戬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他甚至怀疑眼前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幻象，惊喜中带着迷茫，之后便失落的摇摇头，强迫着自己不去相信。
　　殷昶倒是被杨戬的态度给弄懵了。检查了自己的身上并无异样，才不解的问道“戬，你怎么了，干嘛这么看我？”
　　杨戬明显的一愣，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象，他是真实存在的，他没有走。自嘲的笑出了声，嘲笑起了自己的脆弱。“没什么，我以为……”你走了。
　　“你以为我走了？”殷昶几步走上前来，双手捧住了他的脸颊。“傻瓜，我怎么舍得下你呀，别忘了瑶池那边还有一个假扮你的假身，三个时辰已到，我得做到天衣无缝，免得那个不知道爱护自己的人又把我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再给折腾惨了。”
　　杨戬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腆然一笑“怎么会。”
　　殷昶显然不信任他。“应该说，怎么不会！”
　　杨戬推开了那人的手，有几分苍茫的沉重。“殷昶，你该走了，天庭太危险。”
　　殷昶也收敛起那份嬉笑的表情，整个人郑重的望着他。“你也知道天庭危险，难道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你知道，有些东西我放不下，就像你放不下身上的责任和使命一样。我不再劝你放弃，同样，我还是要守护我所在意的一切。”
　　“那我呢？你在意我吗？”殷昶的言语有些激动。
　　“我……在意，可是你不一样。”杨戬想要解释，却不知该如何去解释。
　　“我知道了，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天庭危机四伏，你……多珍重。”说完，殷昶毅然转身，他本来就不该有这样的奢望。
　　“殷昶！”杨戬叫住了他，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你……也多珍重。”
　　殷昶身形一顿，微微偏头，用眼角的余光留恋的看了看身后的人。“放心吧，我不会让任何一个伤害过你的人好过！”
　　说完，殷昶迈大步离开，密室的门豁然洞开，在杨戬的面前轰然关闭，将两个人再度分割在两个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