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鼬佐）》王时维

1、全文

　　[佐助篇]
　　幸福，又是什么呢？
　　脑海深处的记忆，牵起的两只手，还是，父亲的夸赞呢？
　　或许，对于佐助来说，会是有哥哥存在的每一天吧。

　　小时候，哥哥是他的天，他的一切，是他唯一也是永远的目标、
　　但那样的哥哥，会带着他走遍夕阳下的村子，会给他买好吃的木鱼饭团，会给他包扎训练而受伤的手臂，会背着他一步步的走回家。
　　那便是哥哥，全世界对他最好的哥哥。
　　哥哥，如天边的星辰，遥远而不可企及。

　　直到有一天，沙漏突然倒置。
　　哥哥杀了全家，血流成河。当初那些或好或坏的人们统统变作一具具冷冰冰的尸体，哥哥站在中央，像是一个俯视一切的王者。不再是温柔中夹带宠溺的笑容，反倒冷漠的令他战栗。
　　不，那不是哥哥，不是他的哥哥。
　　哥哥说，是他杀了他们。
　　是他毁了整个宇智波一族。

　　他不再叫他哥哥，不再想着他牵着自己的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不再想着哥哥唇角的笑容，不再依恋哥哥手心的温度，他和那些喳喳不停的队友说，“那个男人，要亲手杀了那个男人。”
　　谁叫他辜负了他的期望，这天地间，谁的背叛他都可以视而不见，唯独他的——他永远也无法饶恕！
　　他站在林间，王者暗夜一般的天空。
　　苍穹如血，一如那夜。

　　医院的长廊，他被哥哥的手卡住脖子，狠狠的砸在墙上。
　　哥哥的指尖冰凉，失去了幼年记忆中的温度，望着如此陌生残忍的哥哥，他余下的，只剩超脱理智之外的愤怒。
　　他下定决心，要亲手杀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因为他早已不再是他的哥哥。
　　才不是哥哥。
　　哥哥永远是那个温暖的，疼爱他的，宠着他的，优秀的，被视为全族荣耀的俊朗少年。
　　于是，转过身。
　　带着恨投入另一片空洞的黑暗之中，没有伙伴，没有朋友，没有可以诉说的对象，静静的在角落窥视别人的欢愉，才终于明白在这乱世中——人若鸿毛，命若草荐。

　　金发少年始终在他眼前跳来跳去，像个幼稚的小鬼，大嚷着要和他一起回木叶。
　　他勾起嘴角，笑容七分嘲讽三分苦涩，又怎么，回得去？
　　像裂开的缝隙，无论怎样努力填补，却依旧会留下伤痕一样，那是他与他们见的鸿沟——浅浅的，却又遥远的隔着千万里。
　　他又想起曾经拉着他走过长长回廊的那双大手，和卡住他脖颈的那双手；他又想起曾经如清水般安静的眸子，和如今勾玉随时存在的眸子；他又想起曾经热闹的家庭小聚，和只剩晚风的豪宅。
　　破裂的是什么，带着苦涩流进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那场争斗的最后，处于优势的哥哥只是用指尖点了点他的额头，然后轰然倒下。
　　依旧冰冷的指尖，却灼热的让他窒息。
　　在大雨中，他看见腼腆飞扬而起的尘埃。
　　星辰陨落 。
　　哥哥的放弃，哥哥的牺牲，使他的忍术一步登天。
　　他却再也不会有机会回报，这一片苦心。

　　当那些往事被外人一点点道出的时候，他恍若又见到那个盘着腿与他分时桂花酥的少年，他望的见少年手上的伤痕，却窥不见他内心的哀楚。
　　哥哥，终究是穷其一生而最疼爱他的人，终究是因为过爱而伤的最深的人。

　　他站在一片漫天飞舞的黄沙中，微微咬住，下唇。
　　对不起，请原谅我的懦弱。
　　在你面前，我永远是一个长不大的，天真的弟弟。

　　[鼬篇]
　　弟弟出生的时候，他难得得到了一个长达一天的假期。
　　族人都围在母亲大人的房间门口，不停的向父亲大人说着什么。止水也挤在门外的人群中央凑热闹，他从家中溜了出来，无所事事的在大街上闲逛。
　　“如果有了弟弟，说不以后的练习会减少一些吧。”他这样想，却又不免好奇弟弟的模样。听止水说，刚出生的小孩子——都很丑。

　　他正式的第一次见到弟弟时，弟弟还被母亲大人消息的裹在抱被里，浅浅的粉色皮肤。一双大眼睛中漆黑的眼珠像是稀有的黑曜石，左右的看着，好奇的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他伸出手去戳弟弟肉嘟嘟的脸蛋，弟弟清澈无辜的目光盯着他。突然，弟弟“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木器大人忙抱着弟弟在房间中来回的转着，父亲大人难得露出一个略带慈祥的微笑，“别闹，佐助还小。”
　　他背过身子，冲着父亲大人的背影悄悄吐了吐舌头。

　　弟弟渐渐长大，模样也越发的俊秀，常常有女孩子偷偷给他塞粉色信件。
　　弟弟不好意思拒绝，只能如数拿回家来，又怕爸爸看见训斥，拜托他扔到一个任何人也找不到的地方。
　　他背着弟弟吧那些情书统统放进一个小木箱中，打算给弟弟未来的妻子做礼物。不过似乎，是不会再有这个机会了。

　　家族高层说，让他做宇智波族在木叶的“卧底”。
　　木叶高层说，让他做木叶在宇智波族的“卧底”。
　　他走进一个闻所未闻的路口，向北，或向南。
　　家人与信仰，从未有过的巨大冲突。

　　而弟弟依旧无忧，眼神明媚，喜欢黏在他的身后，喜欢拖着长长的尾音喊他“哥哥”，未脱稚气的谈谈童音，是他一心想要守住的东西。

　　他选择毁灭，自己的家族，与自己的信仰。
　　从此，再无相关。

　　他却惟独舍不得弟弟，那个会像他撒娇，会很喜欢，很依赖他的弟弟。
　　弟弟是这个冰冷家族中唯一的例外，只属于他的，例外。

　　他把弟弟留在木叶，独自离开村庄。
　　他在外面流离，总是时常想起弟弟软软的手，想起弟弟漆黑的瞳，想起弟弟偷偷塞给自己的半块桂花糕。
　　那天是他的生日，他却因临时任务而无法庆祝。
　　昨晚任务回来，已经是深夜，家门口却来给你这一簇小小的火光，弟弟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手里抱着一个纸包裹，可怜兮兮的模样，不停的打着哈欠。
　　他惊异的问弟弟怎么在那里。
　　弟弟睡眼松懈的看着他，“诺，给你留的。”
　　接过来，打开，里面是一堆碎掉的糕点，带着淡淡的甜腻。弟弟撇着嘴满脸的不乐意，“我刚才明明很小心的。”
　　他捧着碎成粉末状的桂花糕，看着还在奇怪的桂花糕为什么无故碎掉的弟弟，轻轻的笑起来。
　　你是我温暖的所在。

　　几多时光磨砺，弟弟的改变很多，却依旧显得懦弱。
　　但无妨，弟弟以后的时光还很长，总会变得勇敢。

　　倒下去的瞬间，空中的大雁正缓缓地向天边飞去。
　　一年又一年，握不住的，是流光。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错，点点滴滴。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