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混事猫猫

2、2、威胁

　　20年来，陪母亲进出医院多少个日子，早习惯了消毒药水的气味。母亲是个开朗的小女人，却有着一颗懦弱的心脏。我和妹妹被领养的时候都已经不小了，被领养的第一天父亲就让我们就明白自己和别的孩子不同，我们不仅仅是被这个家庭照顾的孩子，我们还必须照顾母亲。可无论谁也没想到，今天倒下的是一直如山般屹立的父亲。
　　“手术的成功率只有45%，但是如果不做手术，也只能这样维持2个月的时间，家属决定吧！”看着已经成植物人的父亲，医生尽量小心翼翼的措辞，怕母亲承受不了，我紧张的扶着母亲，而母亲却只定定的看着父亲。
　　“我签字，手术！不过我要进手术室！”母亲的坚决反而让我们不知所措。
　　父亲的手术就在今天，因为情况的特殊，医院特别批准母亲也可以进手术室，为了预防万一我陪同母亲。
　　手术持续了10个小时，当我看着医生手中那些沾着父亲鲜血的手术刀、父亲被刨开的胸腔、鲜红的内脏，我开始眩晕，而母亲除了煞白的脸色，没有任何畏惧，仍然温柔的看着父亲。
　　“病人脉搏、心跳都开始下降！”仪器上开始出现不寻常的波动，每个人都高度紧张，这成功率只有45%的手术似乎进入了危机。
　　“打强心针，准备电击！”主刀医生强做镇定的安排着，可是声音里的颤抖瞒不过任何人。
　　“对不起，江太太，我们尽力了！”医生在所有的尝试都试过后，无奈的向母亲报告手术的结果。
　　“等一下”母亲忽然顺手从托盘中拿起了沾父亲鲜血的手术刀握在胸前，所有的人都紧张了，知道母亲是想不开，几个身手敏捷的医师准备上去夺下手术刀。
　　“你们别动！”母亲意外的镇定，勉强把视线离开了父亲，抬头看我们一眼又立刻回到父亲的脸上。“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约定！”
　　“龙，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我一定要比你先死，哪怕是1分钟！现在我就站在你身边，看着你，在你的最后一次心跳之前我会把这把刀插入我的心脏，你也知道的，以我的身体，即使是在医院，在手术室也没人能救的了我，我等你的答复！”母亲旁若无人的对早已失去知觉的父亲喃喃细语，伸手整理着父亲的卷发，似乎天地间就只剩下他们。
　　所有的人都不敢动作，怕惊动了母亲，任何人都知道，母亲的话是真的只要她手稍一用力，以她的身体，注定是又一个悲剧。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分钟？两分钟？……所有的人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偌大的手术室只剩下仪器的声音。
　　嘀```嘀```嘀````，“医生，病人心跳恢复了！”不知道哪个护士最先反应过来。
　　“快，继续手术！”一时间手术室的僵局被打破，所有人的注意力又回到了父亲的手术上。
　　“奇迹！奇迹！江太太，手术成功了！”医生在最后一个缝合工作完成后，兴奋的对母亲说。可是母亲却没能有任何回应，原来母亲早已经晕了过去，在又一翻慌乱的急救中母亲总算也保住了性命。
　　父亲是在手术后第2天的晚上清醒的，而母亲确是第3天的中午才清醒，父亲少有的发怒了，除了我和妹妹没逃脱怒火，连他一向疼爱的母亲也不能幸免，虽同在一个病房却两天不理睬母亲。而母亲总是用有些撒娇，有些天真无赖的笑容回应，丝毫没有受到父亲怒气的影响……
　　总之，一切似乎平静了下来。在父亲生气的那两天，每每母亲熟睡的时候，父亲都会温柔的凝视着母亲的睡颜，他从来没说过，但我相信他当时一定有听到母亲的威胁，才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