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白衣，翠鸟

96、断章

　　大雪就要封山
　　两个人就要相逢

　　然后呢
　　沦为知己，还是情人？

　　履冰的美感就在于这里
　　每一步都是伤痕

　　湖岸就要老去
　　我和你就要相逢

　　——《断章》

　　记得烟寒以前讲，最喜欢两个人在空旷山谷静默相对，四时风景呼啸而过。那时我还没玩剑三，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万花谷，只是想象了一番红冷绿清的景象。后来我和烟寒在花海中也这么站过，也没讲话，但是谁也没记起这回事来。我们并不是那样心有灵犀的人，也没有什么情缘在——每次这样讲，我总为之觉得不忍心。有一次用烟寒的名字写了一首诗，紧接着便说，其实并不是想着她。烟寒看得懂，当然也没说什么。自那天起，我却时时会想起这段差池，心底慢慢就变得苦涩了。

　　毕竟有生以来，就这么一个女孩子答应过我的话。无论当时是何时何地，什么场景什么情节，这一桩事实，都是不可变改的了。

　　我时常感到自身的局限，我有太多不足，甚至于不敢正视自己。倘若连自己都难以亲近，更何况他人？因此我羡慕很多人，羡慕他们之间的情感，羡慕每一次日常或非日常的往来。我在这儿呆了七年，足够别人荡气回肠好几次了，我却还是与人在一层光影中彼此打着照面。就算是林听，也有当面不敢说的话，背后不敢猜的心事。其他人更将如何？最为可惜的是，因为许多过错和事端，我辜负了好些人，罅隙最无可避免，也最无可挽救，我已深有同感。

　　但我今次最想说什么呢？想说如履薄冰的美感，想说双掌相触的眷恋。有没有这样的感觉，认识的那么多人，每一个都可以很喜欢？然而这过程就像在冰面上走着，裂痕绽开，四散而去，充满破碎。也许走到对岸，也许沉落湖水——人总没法子站在湖中央的一块浮冰上。有那么一刻，我真想跟烟寒双双放马，就像诗里说的天晴那样。但谁都知道这只是人心的多情，和这个世界的事沾不上一丁点儿关系。有点荒凉，不是吗。

　　有一日相聚，尽一日缘分，不知道这是递减还是递增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