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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七章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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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圣旨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步朝槿,乃是不祥之人,其名便含人生无常,旦夕祸福之意。入宫后其恶运波及太后及公主,致使金枝玉叶与世长辞。今龙颜大怒,赐其白绫三尺,令其了结余命。
宫闱外,立着一男子。日出日落,日晒风吹,鱼打,他的身形未移动已过几日了。
“余歌舒!”星荻从旁冒出来,恼怒地大吼,“你别再这样了行不行!你这样只会令朝槿伤心!”
“她答应过我要平安回来的……我说过会在宫外等着她的。”他无法接受!她怎会死!她要陪他度过下半辈子的!不会的……“她会回来的……”
发已乱,血丝布满无神的双眼。唇已干,双颊早已憔悴凹陷。昔日的俊颜、气势全无。他只是一匹痛失爱侣的孤狼。没有爱侣,他也不想独活于世,可是——他舍不下家人。若他真那么做,她必定也不会原谅他的。毕竟她招来杀身之祸,完全就是为了他们的自由,护住了两大商业世家的人。可是……可否不要!他只想见到她的笑颜,他的妻,他的爱呵!
“回去吧!”俞路非扶住他几日滴水滴米未进的虚弱的身子,想将其带回。
“如果今天换成你是我,你会怎么做?”他没有挣扎,只是这么问。
愣了愣,俞路非放开想将他拉离的手。余歌舒的心情他完全可以理解。
“阿非!”星荻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你该明白他的痛苦。”他只能这么说。
星荻静默了。朝槿是她从小到大唯一的挚友。她的死,令她痛不欲生。但为了朝槿,她仍要快乐地生活。因为朝槿做了那么多事,甚至放弃唾手可得的幸福,就是为了让她能开心生活。所以,她不可以看朝槿爱逾生命的人如此轻贱自身的性命。她必须代朝槿照顾好他!
“我更明白朝槿的痛苦!”这是她的回答。
“是吗?那是我又不懂她了吗?”歌舒苦涩地自嘲。难道他从来没懂过她吗?这个想法令他更为虚弱。
“歌舒!”俞路非眼明手快地扶住他下滑的身子。
这下,不把他带回都不行了!
当他们要离去时,宫门打开了。一身便装的皇帝缓步走了出来。他看了歌舒的落魄一眼,笑了。
“我是来转达步朝槿的遗言的。”
无神的星目登时燃起了小小的希望之光。
“她知你必不会照顾好自己,便请朕答应她一个请求。若当你有自残之念时,便为你择妻迎娶。”
微弱的火花彻底熄灭了。皇帝的话他信。因为他傻傻的槿儿真的会这么做!因为她爱他,只要他开心,她不在乎付出什么代价的……
“皇上,不用了。从今天开始,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为了她几次的舍命,他会留住自己的命的。
“来不及了。胗已为你择妻了。”皇帝笑得古怪。
“不!我余歌舒的妻只有步朝槿一个。”他坚决地望着皇帝,毫不退缩。
皇帝没有为他的抗拒而恼火,反倒笑得很开心。“没问题,我便赐你一朵朝霞中的木槿花。你将会迎娶‘步朝槿’,回去,若抗旨不遵,诛连九族!”
说罢,皇帝迈步回宫。
一个诛连九族让他彻底地无可奈何。
一旁的俞路非和星荻看着这一切,都不解地对望着。
第七章
雨霖铃的酒窖内,醉死着一个人。
况济商看着主子,无可奈何地叹着气。一如过去几天般把他搬回房里。
后天,便是大少爷大婚之喜了。不管新娘姓甚名谁,皇帝赐婚够大排场了。可婚宴再盛大,新郎也是娶得不心甘情愿。若不是为了护住少夫人的一片苦心,少爷怎么会肯成亲。可是却苦了他,也误了新娘。少爷极有可能把新娘娶回来当摆设,连碰都不会碰一下的。反正歌梧少爷也有了裴浣纱此女,待一切忙完后,余家庄必会有一场真真正正热热闹闹的婚宴,然后余家庄便后继有人了。苦的是大少爷的一生孤寂,未来的少夫人的一生活寡哪!
这情字,真是沾不得!况济商为他盖上被子,叹息着离去。
在他离开后,一袭白影越窗而入,立在床边,心疼看着他满脸胡腮的落魄模样。
“你又是何苦……”来人心疼地抚着他的脸,泪珠夺眶而出,恰好滴落在他干燥的唇上。
“槿儿……槿儿……别离开我!”他似有所感地握住脸上的纤手,紧紧地,不放开。
“好,我不走。你乖乖睡觉。”她靠着他的胸口,柔声安抚着他的不安。
不一会,便传来他平稳地呼吸声。她抬首一看,一张餍足的小孩脸。她笑了,轻轻地吻住那抹稚气的笑。想抽手离去,却发现不可能。轻叹一声,她熟悉地自腰间掏出迷香撒下——
犹如南柯一梦,白影转眼即逝。
翌日,余歌舒在一阵又一阵的强烈宿醉中醒来。痛苦地甩甩头,伸伸四肢时,他突然愣住了。细细一闻,空气中残留的真的是迷香的味道。似曾相识的迷香!干燥的唇被他下意识地一舔——咸咸的,有带着几丝药味。这种味道,他再熟悉不过了!
掀开被子,他匆忙下床,跑出房门,刚好与况济商撞成一团。
“少爷,你怎么了?”
“槿儿……”他迅速爬起来,直直往林里奔去。
“槿儿——你在哪里?出来见见我吧!”
叫出了林内所有的飞禽走兽,却唤不回心爱的她。
他叫累了,叫疲了,终于有空坐下慢慢思索一下。
许久许久之后,他抬起颓废的头,脸上有了光彩,有了笑容,重拾了往日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