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曾经（番外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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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飞舞的洁白洋洋洒洒的飘落，落在枯树枝头，落在通红的灯笼顶上，更有调皮的小雪花，争相落入那白皙修长的十指间。
敖皇嬉笑的将还未融化的小雪花送入口中，丝丝凉意惹得他笑红了一张俏脸，湿润的黑眸溢满愉悦，黑发一甩，转头对上身后默默看着他的敖炎。
“兄长！”
敖炎宠溺的冲他笑笑，看着敖皇在雪地里乱跑，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温柔爱意。视线一直追随着那个绚红的背影，不经意间，余光扫到花园的角落里站着一个寂寞的身影。
玲珑纤细的身子，被明黄的缎料包裹，裙角隐隐露出凤翎，银白色的狐裘披于肩上，衬的此人本就皙白的肌肤更是透明，眉目之间似是敖皇的翻版，独独一抹娇弱彰显出这人的身份，敖皇的母妃——月妃。
不是不想上前亲近自己的儿子，看到他在园中嬉戏，月妃匆匆冲进园中，却在见到不远处屹立的身影时停下脚步。原本急切的心情渐渐沉淀，目光对上敖皇，月妃眼中满是祈求之色。皇儿自小就粘着敖炎，月妃见他们兄弟二人感情深厚，一直以来很是欣慰。这深宫之中，能有如此兄弟之情，是月妃一直以来想象不到的。
敖炎，未来真命天子的身份不仅仅可以掌控天下，在自己百年后，更是皇儿的癖护。月妃本以为这对自己的亲子会是最好的选择，可是自敖皇十四岁以后，月妃在敖炎的眼中，慢慢发现另一种感情，这让她惊恐。
深宫之中，人人自危，整日里勾心斗角，冤死错死之事屡见不鲜，更何况这二人是兄弟，是血亲，不容于世，更不容于理，月妃每日心惊胆战，可敖炎小小年纪已然呈现皇室霸气，每每月妃想要阻隔敖皇和他见面，那冷冷的一个眼神，便使月妃心生惧意。
从那以后，敖炎像是察觉了月妃所想，整日将敖皇揽在身边百般示好宠爱，单纯的敖皇一个月内更是少见母妃，忽视了自己母亲眼中的担忧。
此时，敖炎面对月妃恳求的目光，心中一叹。每逢佳节倍思亲，自己对敖皇再好，也不能替代生母的爱，虽然想自私的将人绑在身边，可一想起几日前敖皇不经意的提及月妃，敖炎便狠不下心阻止这母子二人相见团圆。更何况，自己从小失去母后，是月妃不顾娘家反对，主动照顾自己，父皇对自己虽好，毕竟不是寻常百姓之家，他更多的精力还是放在国事之中，对于这点，敖炎是感激的。更让自己感激她的，是她给了敖皇生命，是她将敖皇带入了自己的生命之中，让自己在这无趣的宫廷之中有了一丝希望。
敖炎对着月妃微微颔首，唤回敖皇，有些不舍的将敖皇奔跑多时早已散乱的发捋到耳后，俯身在他耳畔轻轻说着什么。
月妃紧张的看着敖炎的一举一动，见他唤回敖皇，以为他是想带着皇儿离开，黯然之下，默默转身。
“母妃？！”惊喜地声音在身后响起，月妃愕然的转过头，就见敖皇兴奋地跑向自己。
“皇儿！”接住扑进怀中的孩子，月妃激动的止不住眼泪，颤抖的双手抚上敖皇的背，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母妃，我好想你噢，为何不来看我！”敖皇撒娇地蹭着月妃，满心欢喜，对母亲多日不见的思念此刻全部转化成孩子气。
月妃已经泣不成声，敖皇终于感觉出来不对劲，抬头一见母妃泪流不止，惊惶的想要擦去那娇颜上的串串晶莹。
“母妃，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想您了，您别这样，母妃……”
抿着唇，月妃闭着眼睛摇头，再睁开眼睛，看向不远处的敖炎。
敖炎微微挑起唇角，点了下头，转身离去。
看着他落寞离开的身影，月妃有些心疼，毕竟也是自己带起来的孩子，曾经自己将他视作己出。虽然不能认同他对皇儿的感情，但是在某种意义上，这十几年里，他对皇儿是真心爱护。若不是，若不是……
从那消失的背影转回视线，月妃沉默。轻轻抚着敖皇的发际，在敖皇的搀扶下，慢慢向‘月凝宫’走去。
敖炎走出不远，停下脚步转首看着敖皇母子离去，唇边溢出一丝苦涩。万家团圆的时候，自己要去跟何人团圆？仰首看向渐暗的天空，敖炎再看一眼敖皇离去的方向，还是忍不住踩着那人的脚印，在花园里独自徘徊。
敖皇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对劲，明明很思念的母亲就在身边替自己忙前忙后的布菜，端着碗，敖皇却径自发起呆来。
“皇儿，菜不合口吗？”月妃看出敖皇有些魂不守舍，担心的问道。
“不，母妃……我……”敖皇对上月妃担忧的面容，生出迟疑。“我，我只是……”
“皇儿？”
“母妃，我很担心炎哥哥，除夕之日，炎哥哥只有自己一人，我……我还有您，父皇那么忙，怕是又忘记今天是哥哥的生辰了……”干脆放下碗筷，敖皇低下头。
那个人，其实一直是一个人啊，自己每日在他身边，虽然看不出其它，但是多少能明白他为何对自己如此宠爱，只是，他不说，自己更不敢挑破。
月妃轻轻放下筷子，暗自叹气，自己的骨肉自己最清楚，从敖皇进屋起就已经察觉他心不在这里。默默地拉起敖皇的手，月妃很怕以后再也没机会这样跟孩子坐坐聊聊，那个人不会轻易放手的……可就算这样想，人，是留住了，心呢？再抬首，对上儿子郁郁寡欢的眸子，分明能瞧出那里已经有了一个人的身影……
是啊，今天是敖炎的生辰。想起敖炎在花园中孤单的身影，月妃还是心软了，那个孩子也是苦命。皇后去世的早，因此敖炎几乎对母亲没有什么印象，是自己一手带大了他，即便月妃再不赞同敖炎所想，此时想起敖炎，也是心中一黯。
罢了，今日就这样吧。
思及此，月妃拉起敖皇，进了里间。敖皇傻愣愣的不明所以，问了两句，也只换来月妃的沉默，无奈之下，只能随月妃的脚步一起进了寝室。
打开首饰盒，月妃将盒中角落的一个被红帕包裹的饰物拿出来，放到儿子手里。
“拿去，母妃年纪大了，也忘记今天是太子的生辰，来不及准备什么好东西，这个你就送过去吧。”说完，月妃坐在榻前，也不看敖皇。
打开帕子，里面包裹的是一对圆状腰佩，一龙一凤通体透白，做工煞是精细，每一道雕花都是玲珑剔透。敖皇见玉佩之时就有些惊讶，这对腰佩小时候敖皇见过，也曾听母妃提过，这是母妃刚刚嫁入宫中之时，父皇因喜爱母妃特意吩咐工匠做的。这对腰佩也一直是母妃珍藏很久的东西。
“母妃……”
“去吧。”
敖皇深深的鞠下一躬，转身出了‘月凝宫’。对母妃不是没有愧疚，可一想起敖炎一个人守在太子殿，心，就抽痛，狠下心，敖皇终是没有回头，更没看到月妃带泪的注视……
两年后
敖炎一个人坐在太子殿的后园，月挂西头，这年虽没有那年的雪，但宫中到处都是被白绫套起的灯笼，便似白雪覆盖了一般。
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白玉，敖炎端起酒盏一饮而下，酒盏还未及放下，身后就传来脚步声。
“这么晚一个人在这里？”
一双修长的白皙从敖炎身后缠绕上他的颈间，那人将自己整个人的重量压覆在敖炎背上。
“这么晚，你怎么跑出来了？手都冻的这么凉，怎么出来也不多加件衣服，那些短命鬼们是不是又躲到哪偷懒去了？”
覆上那双透着凉意的手，敖炎将人拉进怀里，眼睛细细描绘着怀中人的眉眼。
翘起唇角，敖皇摇摇头不语，只是将身子更紧的缩进敖炎怀中，摄取那微微的暖意。
“听杨桦说，过了年，你要出征了？”
敖炎皱眉，考虑着是不是以后再和武肖天商量事的时候，叮咛他把嘴闭严点？尤其是对他那个好的没边的兄弟杨桦……
“杨桦是个没心眼的人，你也别什么都从他嘴里套，若是有一天武肖天被我砍了，肯定是因为杨桦把他卖了。”
敖皇在敖炎怀里动了动，头蹭了蹭敖炎颈间，窝好道：“那又如何，你瞒我就应该？”
敖炎不语，轻轻顺着敖皇的脊背轻抚。
“父皇这一去，母妃也跟着走了，哥，今后，我还能几次这样叫你？”言语中满是委屈，敖皇讨厌以后跟敖炎君臣相待，两兄弟自小就吃穿在一起，这几年自己更是不离敖炎身边，若今后敖炎必要登上大位，自己该如何？
“你，我，永远是兄弟……”
半晌，敖炎淡淡的吐出一句，明显的察觉怀中人身体一僵。
敖皇听到敖炎这一句，心中一凉。兄弟，原来在他心中，一直只是将自己当做兄弟。若是如此，为何单单这样宠我？若是如此，为何十几年来单对我特别？
敖皇眼中蓄起泪光，咬着唇，好一会才压下眼泪：“是啊，兄弟……若这样，太子未来千万要对臣下宽让……”
好笑的挑起敖皇一缕黑发，敖炎明白他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却也不急着解释，就那么自顾的将那缕黑发绕在指尖。
见敖炎一直不说话，敖皇心里委屈大增，扯过被敖炎把玩的发丝，起身要走。这天下之大，何处不会有自己的安身之处，何必在这自取其辱。
“喂……”将人拉回来，敖皇又跌回原处。挣扎不过，只能气馁的任敖炎揽住。
“兄长，时辰不早了，皇弟要回住处了，若有什么事，明日再谈吧。”敖皇赌气道。
就算敖皇不抬头，敖炎也听的出他这明嘲暗讽，干脆一把将人抱起，便往屋里走。
“喂！放我下来！”突然被人抱起，敖皇惊了一下，反射性的揽住敖炎的颈子，却不知敖炎这是演的哪出。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曾经（番外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