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屠刀来爱你》黑锡

3、慢着！

　　她终于回公寓了。
　　廖玏坐在沙发的阴暗处，他等了一个晚上加上午终于等到她。
　　看着她进来，关门，弯腰，换鞋，看着她走到桌前，看着她倒了杯茶咕咚咕咚喝下。她的视线始终没有移过来。
　　他终究放弃之前的打算，按奈不住，“回来了？”
　　“你怎么过来了？”
　　他找了本杂志，低头看起来，顺便掩饰那一丝的慌乱，“出差，顺便就过来了。”
　　她转身望去，微光中男子坐在沙发上，低着的脸上一片阴翳。于是笑起来，“阿玏，我爸让你过来的吧？”
　　她的笑声中带着浓浓的嘲弄，廖玏心底裂开一个缝，底下是燃烧的火焰，腾腾的往上窜。他喘了口气，控制自己的情绪，声音照旧没有波澜：“如果我说不是，你信吗？”
　　她笑的更开了，“你？会去主动查我的行踪？廖玏，我们认识这么久，我还不清楚你吗？”
　　廖玏的视线倏的盯到她身上，她是那么美丽，说的话却一次毒过一次。他想起过去种种，心里半边冰冷，半边却是疯狂嚎叫，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他想冲口而出说，夏安琪，这么多年，你了解我多少？！夏安琪，你根本不认识我。
　　然而自口中而出的仅仅是一声重重的：“夏安琪！”

　　夏安琪转了一圈，“你回去就跟我爸说我现在好的很，叫他不要瞎操心。你也不用猜了，没错，我来这里就是为了他！”
　　她承认的这么坦诚，倒是让他忽而平静下来，“安琪，我们的关系正在慢慢稳定起来，你却又到这里来……，你到底想怎样？”
　　“你想说睹物思人吧，我就是睹物思人了，怎样？他父亲病了，我去看看有错吗？”
　　廖玏的脸色唰的一下子鉄黑，猛的站起身，双手搭上她的肩，定定看着她：“夏安琪，请你想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夏安琪，请不要再次考验我，我能忍受的痛苦已经不多。”

　　他的眸子黑亮黑亮的，那里面只有自己分明的影像，她一下子就想起他对自己的好，那些情深之事如潮水汹涌而来。而另一边却是她往昔的快乐，那个男人带给她的独一不二的幸福。心中哀痛划过，她抑制不住的悲伤，“阿玏，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我只是实在舍不得，实在忍不住。”
　　他想起这么多年的等待，等来的还是失望。几乎痛的站不住，“既然这么舍不得，为何不去找他？为何还要在我身边？”
　　“你就是想让我不堪，廖玏，你心知肚明！”
　　“我—不—清—楚。”火气一下窜上来，廖玏终于爆发，紧抓她的肩头，“夏安琪，我喜欢你，最后说一遍，我喜欢你！如你还是不愿意，我便放手，从此再不纠缠。我希望你幸福，我希望我能给你幸福，从小到大一直未变！我不在意从前种种，可你是否愿意放下，让我陪你？”
　　夏安琪愣住，廖玏脾气很好，鲜少发火，可现在的他，脸上明显愠怒，眉头紧皱，眼睛里两团小火焰熊熊跳跃，她从未见他如此，这样陌生和可怖。他的话在耳机缭绕，眼前却闪过那人面庞，彼时美好如纸屑散落，悲伤降落心头，落下两道清泪。

　　“从来都是你笑话我，小时候如此，现在也一样，不过这些都没关系。我一直在等你，相信你会接受我，相信一切都会过去，曾经，曾经我是如此坚信。但是，夏安琪，现在我真的动摇了。我很累，似乎已经陪不了你玩再多这样的游戏，夏安琪，我不知道自己对于你还能坚持多久。所以如果你要我，请务必马上紧紧抓住我。”
　　夏安琪大颗大颗的泪珠滚下来，整个人颤抖地哽咽起来，嘴巴却紧紧闭合，不说一声挽留。
　　廖玏仿佛整个人卸了力，疲惫和无力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用劲全身力气，他终于将这句话说出口，“安琪，我想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彼此静下来考虑清楚。祝你幸福。”
　　他拖着步子离开，甩门的那瞬流露了情绪，“砰”的一大声，背后，夏安琪缓缓坐到地上，放声大哭。

　　廖玏摔门而去，外面晴天朗朗，不远的草坪上有个女孩牵一团白毛，低头正叱责它。他走近，听到女孩在说，“哎，你这破猫，叫你别乱窜你还窜？！”手里纤绳一拉，白团被硬生生拉回来，开始喵喵叫了起来，看着挺可怜。
　　女孩却毫不留情，继续教训：“破猫，你要再乱跑我叫我家阿黄吃了你！”
　　他一哆嗦，正要上前一步说话，那猫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扑向女孩，“妈呀！”女孩咯噔一下就摔到地上了，手里纤绳一松，白猫逃离了。
　　眼看白猫就要逃走，女孩上身一倒，以狗吃屎的姿势终于扑到那根纤绳的最末端，总算是没让猫逃脱。她慢慢站起，一手拍了拍身上的泥沙，对猫威胁道：“敢吓我？等下把你扔到狗群里，让我家媳妇收拾你！……，哎，算了算了，赶紧把你送回，破猫，以后就别再出现在我们眼前了。”
　　似乎这猫真的给她带来很大麻烦，她想了想，忍不住仰天长啸：“苍天哇！我怎么这么倒霉！捡了这个破事！”

　　她一仰头，廖玏便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她的脸。
　　原来是她。
　　他觉的十分好笑。瞅了瞅那白猫，开口问道：“这位女同学，这猫怎么在你这里？”
　　萃宁一拉纤绳，将廖玏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疑问，“你是它主人？”
　　女孩表情狐疑，目光却是清澈无比。
　　她的打量让廖玏产生一种被审视的不自在，不是不快，似乎还有点小小的紧张。他想了想说，“听姜姐说今天有人会送回黛比，想必是你了吧。”
　　“哦，对，和我联系的人的确是姜小姐。”
　　姜小姐？廖玏再一次觉得这个胖女孩真逗。
　　“既然你来了，我就不用上去了。喏，给你。”
　　廖玏却没有伸手接纤绳。他目光焦距在白猫上，眉头慢慢皱起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萃宁一愣，见他脸色渐渐不善，白变青，青变灰，灰变黑……她有些不耐烦，把手里的纤绳往他怀里一塞，“拿住啊！”
　　然而廖玏还是没拿。
　　一秒，两秒，三秒……于是在这空白的时间里，那猫喵的一声跑了，拖着根不短的纤绳，速度飞快。萃宁看看廖玏，又看看渐渐跑远的白猫，目瞪口呆。
　　待回神过来，那猫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它，终于把握住第二次机会，成功逃离了……
　　萃宁赶忙跑着去找白猫，一边口中嚷嚷，“死……白猫！跑哪里去！”
　　廖玏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不用找了，让它跑吧，找不到更好。”
　　萃宁回头，哀怨地瞟他一眼，带着哭腔：“不是啊……我的项圈喂……那是我家媳妇的定情信物哇！惨了惨了，我要被李景骂死了……”

　　廖玏心情回转，眉头和缓不少，他站到萃宁跟前，双手抄到裤袋中，神闲气定地再次打量她。
　　今天的衣服还是不干净，蓝色T恤和绿色运动7分裤上都占了不少泥土，应该是刚才那一摔弄脏的。蹬了双蓝色透明的人字拖，果然，连脚趾头都是胖胖的，呵呵。胖胖的脸上全是汗，尤其是鼻子上的汗珠，在阳光下一闪一闪亮晶晶。两侧鬓发微卷，湿湿地贴在脸上。忽然，她鼻子一吸，立马皱成一团。
　　咯噔一下，他觉哪里痒得发笑，冲口而出：“同学，你不是来搞笑的吧？”
　　她愣住，无比认真的回答：“同学，我真不是来搞笑的。”
　　他倒是震住了。
　　刚才冒失了，他想。可已不知道接下去还有什么好说，他笑了笑，说：“那就这样吧。再见啊，同学。”
　　“慢着！”
　　萃宁冲上一步，拦在路上，“这位同学，那个，我的一半车钱给你……”使劲掏了掏口袋，一呆，再使劲掏了掏，又呆。她有些尴尬，“不好意思，我好像……没带钱……”
　　他轻轻笑出声，“不用了，不用客气。”
　　她却倔道：“不行，说好是一半一半的。”忽然灵光一闪，“小区旁边有个茶饮店，我到那取钱去。同学，你能不能随我走一趟？顺便请你喝茶，谢谢昨天的帮忙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