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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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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拉皮卡面带欣慰地看着二人。
最初受理这个委托时,少年不同寻常的反应就让他心生疑窦。那失魂落魄的模样与其说是少年失去了唯一可以依靠的亲人时打击的表现,不如说是想要自我惩罚时的绝望。
他并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但如果可以他仍然希望少年能够坚强地活下去。
人只有活着,才能自我惩罚、自我救赎。
死亡并不是一切的终结。
如果感到懊悔,请试着去弥补,虽然世界上没有可以挽回的错误,但什么都不做,却只能让懊悔不断加深,然后终有一天这懊悔会让人陷入无止尽的疯狂。
“他应该能慢慢了解这一点……”
酷拉皮卡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助手以及委托人身上,完全注意到那位已经被打得不成人样的男人手正悄悄地移动,他的目标是躺在地面上的枪械。
就在麦克白手指碰触到枪支嘴角露出得意的神情时,一排利器呼啸地破空朝他飞来。
“哇——”
男人慌乱地扔掉了到手的武器向后退去,却仍没避开飞来的利器。
“刷刷——”先前握着枪的左手从手腕到一直肩关节上整齐地插着透着古怪光泽的“钉子”。
并没有体验到疼痛,麦克白“呼”地用另一只手揩了脑门上的冷汗。可还不等他松一口气,一股怪异的感觉从左手臂上升起。最初只是如小虫爬过时带起的酥麻感,下一刻就迅速转变为巨型犬齿动物撕咬猎物时粗暴的疼痛。
“哇啊啊——”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无数个气泡从麦克白的手臂钻出,然后破裂。当然破裂的不仅仅是表层皮肤,还包括那只手臂的肌肉组织!男人的左手已经报废了。
——这是他罪有应得。
艾美有些无奈地对马古笑了笑。
少年了然地低下头去。如果说他不怨恨这个直接害死他兄长的男人,那绝对是谎话。但是眼前有一个活人受到这样恐怖的酷刑时,那怨恨的确是暂时隐遁了。
“麦克白先生,劝告你不要再轻举妄动,如果你还想活下去的话。另外顺便告诉你一声,你的所有帐户上的资金已经尽数捐给慈善机构了。——所以,想东山再起是不可能的!”
酷拉皮卡在男人耳边轻轻说着,然后不意外地看着男人污浊的双眼渐渐失去光彩,最终形同枯槁。
很抱歉,虽然这样的行为是他所不齿的,但为了委托人还有两位可爱助手的安全,他不得不这么做!
“我们可以回去了吗,社长?”艾美拉着马古走近酷拉皮卡。空气里混杂着火药与血液的气味,让人很不爽快。而且早点离开这个地方对委托人尽早摆脱负面情绪也有好处!
“啊?!”酷拉皮卡点点头,的确,事情已经暂告一个段落,他们也该离开了。
可是他可以走吗?
酷拉皮卡嘴角抿成一线,他不知道自己该以怎样的表情去面对伊尔迷。
如果可以回到最初毫无交点的两个独立个体的状态,似乎会比较轻松,但那不过是个假设!
这个人出手救了他三次。
第一次是在猎人考试中,或许他可以把那次被搭救的契因归结成对方为了顺利通过猎人考试而出手,然后他能把感激放在心底。但刚才的呢,以及先前的呢?
“谢谢你。”无论如何他都得向伊尔迷道谢。
在击晕女孩的一刹那,伊尔迷就已将念针送入灰发人的眉心。控制系的念力通常在施念者死亡后就会自动消失。酷拉皮卡也晓得这是最佳的解决方案,但却没有这么做。而伊尔迷打晕艾美,则是因为女孩的手仍扣在枪上,即便解除了控制,在肌肉与神经的不协调作用下手指仍可能会扣动扳机。而外面那些被他击晕的黑衣保镖应该也无一幸免地沦为为伊尔迷的施针对象。绝不留后患,这点对方做得更彻底。
不知为何,这样的体贴让他有些不安。
“请付三千五百万戒尼。”伊尔迷不知道为何自己会突然这么说,只是觉得胸口很闷,这句话就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
“啊?三千五百万戒尼?!”你、你要抢劫啊!在一旁的艾美听到对方的要价,一张嘴不自觉张得老大。拜托,钱可不是这么挣的!
“不贵的。”收回前言已经是不可能了,伊尔迷又加上一句。
的确就揍敌客家族对外的收费表而言,三千五百万戒尼这个价钱绝对是友情价+亲情价+爱心价,便宜得不得了啊!可眼前这个常年面无表情的男人竟然会说出“不贵的”这样令人大跌眼镜的话来,酷拉皮卡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脸上飞过一片红云,他眨眼问:“我可以分期付款吗,伊尔迷·揍敌客先生?”
显然是没有意料他会这样问,伊尔迷愣在那儿,好一会儿才点头吞吞吐吐回答道:“……可以。”
可怜的艾美已经完全石化,没有听到这个“令人振奋”的回答,她的脑海中不断回旋着社长提到的那个名字。
揍敌客?
那个鼎鼎有名的巴托奇亚共和国的枯枯戮山的揍敌客家族的揍敌客?!
社长,果然是神通广大!竟然认识这么厉害的人!
马古不解地看着艾美眼里的闪光:对方同意分期付款是件那么值得高兴的事吗?三千五百万可是笔大数目啊,这得花多长时间才能付清款?
“谢谢你,伊尔迷。嗯,你不介意我叫你伊尔迷吧?”得到对方的回应,酷拉皮卡笑着邀请:“那么,你有兴趣跟我回事务所喝杯茶吗?”
“茶?”伊尔迷反映迟钝地重复了一遍这个陌生的词。
“是的。我的这位助手可是茶道高手呢!”
回避只会让我夜里辗转难眠,所以,请给我时间与机会正视自己,面对你。
“呼——累死我了!”
待酷拉皮卡一行人离开后,蜷缩在阴暗角落里的人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长时间蜷在角落里的滋味可不好受,更别提还要装出一付楚楚可怜的模样来。
“死了没有?”芙蕾揉了揉肩,毫不客气地朝颓坐在地上的男人踢了几脚,“切,真是没用的家伙!亏你还自诩为□□老大!分明就是一个白痴,连请个猎人都只会请个半吊子的家伙,活该被人掏空了所有钱!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去死吧……”
“……去死死?……去死……”毫无反应的男人在听到她的话后慢慢地抬起头来,嘴里喃喃自语着。
“那你还等什么呢?”女人浅笑着指着阳台道:“去吧,从那里跳下去。”
“……跳……跳下去……”
芙蕾笑着注视着男人挣扎站起身来,然后摇摇晃晃地一步一步朝她所指的方向走去,抬起一只脚搭在阳台的护栏上。
“不要慢吞吞地!”女人嘟着嘴催促道。
过了一好一会儿,男人好不容易才笨拙地将另一条腿也搬了上去,微微挪了肥重的屁股,然后又低头坐在那里静止不动。
“怎么了?”芙蕾走上前去,漠然地往下扫了一眼,下面除了躺着五具尸体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嘻嘻,你在害怕吗?……有什么可怕的?死亡一点也不可怕哦~~~”
听她这么说,男人的身子又往前挪了挪。
“对,真乖!就这样再往前些……”
芙蕾还在男人耳边温柔地说着,突然女子特有的尖锐喊声打断了她的细语:“芙蕾,你在做什么——”
她回过头去,就见一个披头散发的红衣女人朝着她所在方位跑过来。
“哟,玛丽你醒了呀?”
“你在做什么?”玛丽一面拉住麦克白的胳膊,一面大声地叱责。
“看不明白吗?”芙蕾眯起眼平静地说,“我只是厌烦了这个不中用的男人,如此而已。”
“你说什么?!”玛丽不解地尖叫起来。
芙蕾揉着太阳穴,无奈叹了口气,那表情就好像是在说“女人你真的很吵!”,“玛丽难道你一点都不恨这个男人吗?据我说知,你跟芙蕾一样是被他抢来的。”
“你说什么?!”
“难道我的情报出了错误?当初芙蕾是这么告诉我——”
“你到底是谁!”玛丽松开握住麦克白的手,脸色苍白地向后退了几步。
“啊呀呀~~~我给说漏嘴了吗?”“芙蕾”恍然大悟地拍了拍手,然后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真抱歉啊,忘了我所说过的话好吗?”
那个笑容虽然甜美,却让人不寒而栗。玛丽抿紧嘴挣扎了片刻,惴惴不安地开口问:“你究竟是谁?……你把芙蕾怎么样了?”
“你没有听过‘好奇害死猫’吗?很多事情还是不知道的比较好。”
玛丽扑了上去,挥动双手拍打起眼前人:“你杀死了芙蕾!!你竟然杀死了芙蕾!”
“喂,住手!住手!!”“芙蕾”一把抓住女人的手,吼了起来:“你搞错了对象!要报仇的话,应该找那个男人!”“她”只是闲得无聊才装扮成芙蕾的模样,“她”可不屑动手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况且“她”遇见芙蕾时,女人已经奄奄一息,嘴里不住咒骂着“法斯拉”这个名字。
“没错……你说的没错……法斯拉那个家伙,都怨法斯拉那个家伙!”忽然安静下来的女人突然又变得癫狂,同临死前的芙蕾一样嘴里不住念着“法斯拉”三个字。
女人的怨恨,从来只有越积越深,当积聚到临界点,突然爆发时是同火山爆发有着不分上下的可怕!
“芙蕾”饶有兴致地看着女人双眼发光地朝前走去,然后在栏杆处停下脚步,再漠然地伸出手将傻坐在护栏上的男人推了下去。
“去·死·吧——”
晶莹的泪水在月色下闪着媲美宝石的光芒,“芙蕾”不觉收起了玩笑的表情,歪着头对着玛丽地问道:“为什么要难过呢?手刃仇人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吗?……同我做笔交易吧!”
这样说着,他的手轻轻拂上女人美丽的脸庞,“我帮你忘记所有发生过的不愉快的事,而你要活下去,以‘芙蕾’的名字活下去,如何?”
玛丽望着面前这个陌生的男子,慢慢地阖上了双眼。
“那么交易成功。”
库里·万笑着说。
--上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