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花雪月之倾尽天下》晨曦_wanue

55、第十二章 迷庄

　　第十二章迷庄
　　“莫姑娘，请用午膳吧！”青儿将碗筷摆好后，在旁默了半晌，好似有什么话难以启口。我却冷冷瞥了一眼桌上，继而面无表情地望向窗外。
　　“唉……”青儿见我仍旧这般冷漠，终是欲言又止，留下一声无奈的叹息，轻轻退出了房门。
　　待门合紧，我漠然收回目光，盯着饭菜冒出的蒸蒸热气，嘴角挤出一抹苦笑。
　　我该如何面对她们呢？是因她们少主的过错迁怒于她们？还是笑着感激她们尽职尽心的服侍？
　　呵，我不知道……
　　这几日，我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对园内的任何人不笑不语，对周边的任何事不闻不问，虽说一部分是因为心情低落抑郁，但更多的，是因为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莫雪，你知道自己有多么愚蠢么？
　　你当真认为自己可以应付一切？你认为这所谓的‘交易’是建立在两人地位平等的基础上？你以为就算不牵连风逸自己也可以全身而退？你以为他不是良之后你便可以与他毫无瓜葛？
　　全错了……
　　一直以来，你只被当作一只牵线玩偶，现在，因为他一句心血来潮的“爱”便被禁锢在金丝笼里，不得脱身。如果有一天，他玩腻了，新鲜感消失了，大概也就被随手丢弃了。
　　可是，留下、离开、被宠溺、被折磨，不应该是由别人的喜恶来决定的。如果我任由旁人摆布，我便不是莫雪了。
　　悲愤或者怨恨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我很清楚这一点。但我可以借着这悲愤和怨恨，把自己孤立在一个难以接近的角落，渐渐疏远身边人，等到日后无人再情愿接近自己时，或许就能寻找到逃跑的机会。
　　前些天，青儿粉儿每每侍候完梳洗用膳，还小心翼翼地与我攀谈。但近几日，见我与日俱增地冷漠，她们便知趣地退出房门。
　　如今，我们之间大概真的退回到了‘主仆’关系。
　　其实，与她们之间，或多或少还有些姐妹情谊，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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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日多雨，满布阴霾的天空使得人更觉压抑，我深深地舒了一口气，提起茶壶，缓缓斟了半杯热茶。
　　“唔——”茶杯刚端到嘴边，胸口忽然一阵闷痛，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溅了满身。
　　“啊……”惊呼声刚刚出口，我猛地捂住嘴，忍着热茶溅在胳膊上的痛，慌忙掏出帕子把桌上、衣服上、地毯上的茶水蹭净。反复检查了几遍，直到觉得基本看不出茶渍才放下心来。
　　怎么又痛了？我单手捂着胸口，百思不得其解。
　　也不知为何，自前日清早开始，胸口便有一阵没一阵的隐隐作痛。开始以为是梅雨时节天气沉闷导致，习惯了便好，就没在意。但现在，反倒愈加严重，以至于时而感到头晕目眩，浑身乏力。
　　不过，目前我没有心思去追究什么病因。令我欣慰的是，时过三日，一向细心敏感的青儿竟对我身体的不适丝毫没有察觉。这是不是代表我所制造的隔阂已经生效？所等待的时机已近似成熟？
　　想到这，我惨淡地一笑，起身，扯下一件披风，推开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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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灰蒙蒙，阴郁侵占着每一寸空气，似云非云、似雾非雾的阴霾遮蔽了天空，并由上至下浑浑下压。栖霞亭旁，几株高大的轩辕柏绿得低沉，栀子花的暗香亦被风吹尽，四周悄然静谧，唯有自己踏在青石板路上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院子里缓缓回荡。
　　阴天，总让人倍感失落，心情也随之下沉。
　　绕过这一栋阁楼，忽而发现脚下的石阶已变得湿润，茫茫然抬头望去——下雨了。
　　雨，像银灰色的蛛丝，织成一片黏/湿的网，网住了整个世界。而我，好像也被困在其中无法脱身。
　　大概因为下雨，守卫也较比往日少了许多……
　　俄而，远近景致已朦胧，亭台楼阁皆淹没在雨雾中，我打了个哆嗦，不自觉地扯了扯身上宽大的披风，继续前行。
　　雨中看云飞雾起，变幻多端，正如人生莫测。这路，哪里是尽头？
　　……
　　忽然，一座漆柱红瓦的凉亭撞入视线，我望着瓦沿淅沥下落的雨滴，思绪顿时陷入混乱：栖霞亭？
　　怎么可能又是这里？
　　方才我明明是从这里沿着北向背离亭子而行，为什么又绕回到了原点？难道是我记错了方向？
　　环视四周，忽而觉得这些再熟悉不过的亭台楼阁异常陌生：厢房一间又一间，阁楼一重又一重，各个院子又兼以同样的景致，层层叠叠好似复制粘贴到眼前。无论我走多远，都仿佛被一无形的磁场圈禁在某个有限的空间里，无法逾出半步。
　　为什么会这样？印象中的庄园何时变得若迷宫般寂静诡异？是因雨天道路迷蒙，还是因我过于敏感慌乱？
　　“莫姑娘！”不知何时，青儿悄然现身，她伸臂拦在我面前，正色道：“姑娘请留步，还是不要在园内随意逛走得好。”
　　“嗯？”我扬眸不解地望着她，不明白她为何会突然出现，更不明白一向恭敬知礼、不敢逾越的青儿，现在怎会拦住我这个‘主子’的去路？
　　也许是见我许久未语，青儿柔声补充道：“庄园周边尽是悬崖峭壁，为了安全起见，姑娘还是随青儿回房吧！”
　　“你说什么？”我思绪一滞，仿佛没听懂她的话，又追问一遍：“庄园周边尽是悬崖峭壁？”
　　在我的记忆中，风城内是没有悬崖的……
　　“不错，庄园建于孤崖之上，四面皆是峭壁……”青儿顿了顿，思索片刻，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与暗怒，又追添一句：“地势凶险，所以姑娘还是不要费心了！”
　　建于孤崖之上，四面皆是峭壁？！！此刻的我，脑海中尽是回荡着这一句话，以至于完全没有听出青儿话中有话。
　　悬崖峭壁……
　　悬崖峭壁，显然是这个时代的人不可逾越的天险，那这座庄园是怎么与外界联系的？难道是与世隔绝的？
　　不！不可能的！如果是与世隔绝，我又是如何进来的？可是……出口会在哪？
　　“莫姐姐！”震惊之际，粉儿已从回廊中穿过，远远望见我便大喊道：“粉儿有事找你！”
　　“嗯？”我恍惚回过神时，她已快步跟上前来，面颊粉赤，努着小嘴，好似满肚子怨怒：“莫姐姐，粉儿有话要说！你太过分了！少主已经病成那样了，你不但不闻不问，竟还有心情在这散步！”
　　“粉儿！”站于身旁的青儿一把按住粉儿的肩膀，呵责道：“别多嘴！少主吩咐过的。”
　　“青儿！我要说！”粉儿极其认真地反拍了下她的肩膀，而后转向我，愤然补充道：“少主本就因老夫人的事郁结多时，再加上前些天，幽谷失利，少主一气之下怒火攻心，一夜之间就病倒了。”
　　什么？他病了？
　　前些天还好好的，怎么会忽然……
　　我一愣神，显然还没来得及理解她的用意，只见青儿上前半步，一声叹息又兼以释然的语气说：“唉……其实青儿早就想告诉姑娘的，只是遵于少主的命令……少主他确已卧榻数日，依大夫说是怒火攻心，加之长期郁结难舒以致气虚血淤。本无大碍，只是……”
　　“既然无大碍，告知我这些又作何？”我表情一凝，无情地打断了青儿，想起前些天发生的事，心中那团暗火猛地燃起，正欲转身离去，却被粉儿一把拉住：“莫姐姐……”
　　她的声音略带哭腔，紧蹙着眉头凝望着我说：“虽无大碍，可是……可是，已经好些天了，少主除了骂人就是发脾气……凡是送进去的膳食汤药无一例外地全被摔了出来……若再这么下去……”
　　“幽谷那边？失利？”我本无心去听，却忽然想起粉儿方才的话中有这么一句值得推敲，不禁喃喃自语：“难道风逸与幽谷的事有关？”
　　“啊？”她们二人犹沉浸在忧情中，被我突然这一句前后不搭的话搞得一愣，脱口而出：“啊！没，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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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我所知，幽谷是赫皇城与东侯界分割山脉之中唯一一座大峡谷，一方若想向另一方大规模地进军、运粮，唯有拿下此地才可行。也就是说，‘幽谷’算得上是史上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地。
　　那天，他听了青衣男子的禀报后，明明是因风逸赫然而怒，可在粉儿口中却指的是‘幽谷失利’。难道……
　　他与风家之间还有战事冲突？
　　他……到底是什么人？
　　“莫姐姐！”思考中，粉儿忽然擎住我的手，双眸含泪地说：“姐姐，你不理粉儿也好，打骂粉儿也罢，让粉儿怎样都好，只求你去看看少主，劝劝少主。他对你那样好，你说的话一定会听进去的。就当粉儿求你……”她说着，哽咽了，眼中的泪凝成一滴珍珠，潸然坠下。
　　凝视着粉儿梨花带雨的模样和青儿忧伤企盼的神情，我不由得一阵心软，亦是不忍心让她们心寒。
　　“好吧，”我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伸手拂去粉儿眼角的泪痕，对青儿颔首低语：“把药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