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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平民生活(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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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总共就那么几家住户,西头生个娃子,东头也要跟着放挂鞭炮。按理说,住在这样的地方,随时都有可能暴露行踪,引来大量复仇者或是赏金猎人,作为身价N亿的旅团总该消停点了吧,结果这群不怕死的蜘蛛压根不知道低调为何物,就差没在大街上横着走!许是镇里人也看出他们并非良善,凡蜘蛛出没皆门窗紧闭,如入无人之地!这下子,蜘蛛是高兴了,可害苦了她!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况且,她自知当不起“巧”字,做出来的东西也就普通水平,至于蜘蛛为何还能吃得这般欢快,不好意思,这不在正常人研究范围之内。
每日为的几样食材,小镇里大大小小的超市她少不得跑上几趟,遇到惧事的镇民,远远见着她就手脚麻利的把门关了,那速度,嘿,飞坦见了都要称奇!在她连续砸了几家大门搬空几家超市后,镇民明显的怕她比怕蜘蛛更甚!这是为毛啊为毛?!明明那帮混蛋才是强盗啊喂,你们不联合起来对付旅团干嘛总是跟她一个柔弱女子过不去!
在全镇人民都把她当洪水猛兽的时候,有个金发蓝眼笑容纯粹仿若天使的少年对她说:“姐姐是好人!”
呜呜,少年,你真可爱!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她觉得好丢人啊!捂脸!
舒克算是女人在小镇里的唯一朋友,他和爷爷住在距离蜘蛛500米的街角,女人每日买食材都要路过他家,小少年站在篱笆内冲她招手,女人站在街角对他微笑。后来他又敲过蜘蛛两次门,一次是送他们山里的野菜尝鲜,一次是来借酱油,两次自然也是她开的门,胡乱的招呼两句,一来二去,倒也算混了个熟。
舒克的爷爷是个盲了眼的老汉,不是眼睛看不见,而是眼球被挖出来的那种盲眼,听说是出了意外造成的,连带的身上留了很多伤。老人左腿略有残,平日里拄着拐杖,一头银发齐齐梳到脑后,衣服虽说破旧了些,但浆洗的十分整洁,街坊邻居莫不是夸赞老人有个孝顺孙儿,真是福气啊福气。老人家每每听到也必是毫不谦虚附和几句,摸着少年的头感叹,“若不是他,老头子坟头的草怕是长得比庄稼还要好喽!”
少年最是见不得他家爷爷说这话,抱着老人的手臂撒娇:“爷爷是要长命百岁的!”
老人家捋着胡子呵呵笑,脸上的褶子一条条舒缓开,竟连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疤也较平日里柔和。
十一二岁的男孩子开始迷恋武侠小说,成天幻想着悬崖奇遇武功秘籍,在看到女人小露几手后成天缠着她拜师,女人被烦的受不了了倒也教他几招拳脚。
天好的时候,女人就和舒克在院子里摆上一方矮几,泡上一壶淡茶,有一下没一下的编着竹篮,偶尔指点几句少年功夫,爷爷靠着躺椅晒太阳,嘴里哼着乡间小调。
小少年望着镇口方向眼含期望,手里的活计略停,他轻声问道:“姐姐,外面是什么样的?”
女人低着头正跟一把竹条犯难,听到声音,她略略抬起脑袋,皱着眉思索合适的解释:“嗯,什么样的呢?也没怎样,就高楼大厦,人啊车啊比镇里的多,小偷强盗也多,没什么了吧。”要不要告诉他外面坏人很多呢?小偷强盗?那算不上坏人……吧?“你问这个做什么?”
少年嘿嘿笑,脸蛋泛红,“不怕姐姐笑话,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这个镇哩。”
“想出去?”
少年点头。
女人笑呵呵拍他脑袋,年轻人嘛,想要出去闯荡倒也正常。
她年轻的时候也有豪言壮志,她说要和他周游世界,尝遍各地美食,了解各国风土,然,梦想终归是梦想,她还是要和现实过日子。
“那好,回头我带你玩趟,你想去哪,咱就去哪!”
“真的?!”蓝眼睛亮晶晶,少年惊喜的跳起来。
“出去有什么好!”老人冷哼,拄着拐杖站起身,舒克赶忙去扶他,被他一把推开,“外面的那都是一群狼!”老人摸索着往屋里走。
“呃……”虽然话是没错啦……女人挠头。
“抱歉啊,姐姐。”舒克不好意思笑笑,“爷爷他……年轻的时候遇到点事,对外面……嗯,有些偏见。”
女人无所谓摆摆手,她到不会介意啦,只是她很好奇,老人家究竟遇到过什么,会对外面这么抵触?
“爷爷的眼睛还有伤疤,都是那个时候……”少年叹了口气,“都怪我,让爷爷生气了。”
“这不关你的事,你爷爷会明白的。”
即使内心对老人的事好奇的要紧,女人也不好意思再问人家伤心事,隐私这种东西她还是明白的。毕竟,她也不是能把所有事情通通讲给别人的。
这样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晚上的时候,女人靠着飞坦耍赖。
“飞坦,你不在家,我可无聊了。”
对方阴沉沉撇她一眼,拉好被子盖住她的手脚,“你会无聊?你不是玩的挺开心?”
女人转转眼珠,双手摸向他的后腰,腆着脸讨好笑,“你不在,一点都不开心。”
“……该死,别碰我!你手真凉!”
眼看就快到年关了,女人估计着怕是今年要在小镇守岁,张罗着开始准备年货。蔬果干货一样也不能少,旅团众人个个都是大胃王,就是同身为女性的玛琪派克也比她吃的双倍还多。蜘蛛依旧早出晚归,库洛洛成日里把自己锁在小黑屋看书,小镇渐渐有了过年的气息。
腊八这天,女人早早煮了一锅腊八粥,每人一碗盛出来凉好,就坐在门口等待归巢的众人。远远的,看到几个黑点快速向这边移动,她站起身,露出准备了一天的笑容,然而,迎接她的不是那张冷冰冰的脸。
“让开!玛奇在哪里?”
大块头芬克斯冲进门,大声嚷嚷着,女人被他撞得一个踉跄,身后一双有力的手扶住她的肩膀,她回头,一把抓住对方的衣领。
“飞坦怎么了?”
侠客看着她,碧绿的大眼睛可爱的眨了眨,“啊,只是受了点伤,别担心,让玛奇看下就好。”
怎么可能只是受了点伤?虽然只有一瞬,她明明看到芬克斯背上的衣服被鲜血浸透,而上面的飞坦更是气息微弱的几乎不能察觉! “玛奇不在!我……我去找大夫!”
“啊……不——”侠客看着跑出去的女人,有些好笑的摊摊手,“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的啊。”普通医生什么的,根本就没用处吧。
“大夫大夫……”女人跑到大街上才反应过来,她……根本不知道哪里有大夫啊!就是距离小镇最近的医院以她的速度也要花上大半天,她再赶回来会不会已经……开什么玩笑!那可是蜘蛛啊,就算是——她绝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
“舒克?”刚刚转过街角的人是舒克没错,他一定知道哪里有医生!
这个念头几乎还没成型,脚步先于思想已经跑了过去,伸手抓住少年的肩膀,近乎粗暴的扭过他的身体,少年眼中一闪而逝的红光,惊愕瞬间平息为沉静的海,带着一丝漠然,看着她。
“舒……舒克?”到嘴边的话没有说出来,硬生生转为问句,少年的目光让她迟疑。
“是我,怎么?”舒克弯起眉眼,露出爽朗的笑,“姐姐,你吓我一跳。”
“我……你知道离这里最近的大夫?”
“让我想想,大概……在这个方向。”
“谢了。”
女人摆手道别,向着舒克指出的方向跑去,身后传来少年清朗之声。
“姐姐有朋友病了吗?”
女人脚步微顿,回头看他,少年笑容纯粹,蓝眸水润清澈,女人勾起嘴角,露出苦笑,“啊,不,是我,肚子不舒服,可能吃坏了东西。”
“是这样吗?”舒克歪着头,眯眼笑,“姐姐要保重身体哦。”
“啊。”女人头一仰,再次冲身后挥手。
等她带着医生回去的时候,侠客就站在门外对她笑,她拉着医生越过他准备进屋,一只手臂拦在她身前。“呐,已经不需要了哦,”对方笑眯眯的,语气轻快,“玛奇在里面,凯蒂不用担心了。”
女人低着头,刘海挡住半张脸,看不清表情,“我去看看他。”
“啊——”手臂没有收回的意思,侠客笑眯眯的脸看着格外无害,“现在有些不方便呢,不如,等飞坦醒来?”
轻柔的问话,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
“好,我不进去,那你告诉我,他怎么受的伤?”
女人靠墙蹲坐在台阶上,冷冷的看着走远的医生,侠客坐在她旁边,手里把玩着半截天线。他笑容纯良,眯着眼看她。
“啊拉,凯蒂不知道吗?关于飞坦的事,还真是少见啊。”
“得了,别绕圈子了,不想说就不要说。”
女人挫败的垂着头,拿了树枝截脚下的土地。一群小气又排外的蜘蛛!不就是不信她吗?她做的每件事有哪件能逃得过他们的眼睛,之所以还留她在身边,是压根就不把她的小把戏放在眼里吧。别人也就算了,难道连飞坦也……她还真是失败啊,真是……太丢人了!
“凯蒂哭了吗?”
你才哭了!你全家都哭了!
“书上说,哭泣是发泄不满情绪的一种方法,凯蒂是对旅团感到不满了吗?还是,只是对飞坦不满呢?”
关你们什么事,她才懒得跟蜘蛛较真!飞坦那家伙……那家伙是混蛋!
“凯蒂一定知道吧,旅团想要什么。飞坦啊,虽然表面冷冰冰的,对谁都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那家伙可是非常护短的哦,如果让他知道有什么会威胁到旅团,他一定会第一个出手。”
你想说什么,蜘蛛脑?想说她能活到现在是因为还没威胁到旅团?那还真是谢谢了。
“哈,被蜘蛛安慰,我是第一个吧?真是荣幸。”
“好说。”
念能力者的恢复力令人称奇,三天后,飞坦一身恐怖的伤痕已经开始结疤,估计再过几天,某人又可以杀人放火胡作非为。女人这几天一直乖乖的,三餐定时端到卧室,废话不多,笑容温暖,监督完病人吃药就去舒克家帮少年特训。
那日少年的奇怪举动仍让女人在意,悄悄试探,没有发现异样,想来可能是她多心了。
女人惯用双刀,一对朴素锋利的刀跟了她多少年,她的体术大都来自揍敌客,出招狠辣,直取要害,为此,她好好头疼了一阵,教舒克的时候也有所保留,尽量柔化的招式被她使出来仍透着丝丝寒意,不知是否少年心思过于纯净,她仅教的几个杀招也被他有意无意和谐了,对此,女人不知该哭该笑。
她发现,少年的身体虽不强壮,但好在筋骨柔韧,一双刀被他耍的漂亮。
也许,她该庆幸自己收了个善良的好徒弟?
几天来的抑郁消散不少,她拍着从少年家吃了半饱的肚皮往回走。
飞坦的外伤好的差不多了,这几天正拿她练眼力,那劲头恨不得用眼刀子活剐了她,要不是知道她还算无害,女人恐怕就是他伤好后第一个拖进刑讯室的可怜人。真幸运,她不是,有个比她倒霉数百倍的家伙刚刚停止嚎叫。
看着桌上盛放着红色眼珠的玻璃罐子,女人想着原本该在罐子里水果进了谁的肚子。桃子罐头一向是她的最爱,可这群蜘蛛就爱和她抢,好不容易藏了一罐准备自己吃,不知是谁又给翻出来,这下可好,连罐头瓶子也不留给她,装起了眼珠子。
库洛洛走过来,端详了半天赞叹道:“真美丽。”
竟然有人不觉得这种东西恶心还夸它美丽?团长先生的品味真特别!
“凯蒂也觉得好看吗?可以送你哦。”库洛洛第二次说可以送她唉。
“不,谢谢。”女人抬起头,第二次拒绝。“我累了,先回房了。”
罐子里的火红眼静静地看着一切。
“害怕了?”飞坦冷笑,床上的女人捂着棉被装睡,半截手臂露在外面,细瘦的胳膊缺少血色,他上前,一腿弯曲压在被子上,一手抓住她的手腕硬是把她扯出来。“害怕了?我们就是这样的人,你到现在才知道?”
女人抬头看他,飞坦一身血迹,眼神还没从血腥虐杀中恢复,他手上的血占到她身上,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着她的神经,女人觉得胃里一阵翻滚。
飞坦嗤笑,冰冷的眼神掠过她捂着嘴的另只手,“觉得恶心了?呵!”甩开她转身就走。
女人自床上弹跳起来,一把拽住他的领子,“你想要我怕谁?怕你吗?你他妈要是嫌我烦了看不上我了,老娘立马走,绝不缠着你!”女人喘着粗气大叫,双手太过用力骨节微微发白。两人视线相接,谁也没有说话。
她一眨不眨瞪着他,眼睛渐渐被泪水糊住,抓在他衣领的手开始发抖,她一把抱住他,脸埋进他的脖颈,“呜呜,飞坦,我错了,我不要走,就算你嫌弃我了我也不走,呜呜。”
泪水浸湿了他肩膀上的衣服,女人哭声减弱,抓在他衣服上的手渐渐松力,飞坦抱住她下滑的身体。女人脸色惨白,嘴唇发青,“飞……飞坦,送我去医院,快点——呃!”一口血喷了他满脸,女人身子一沉,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