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缝间的温柔》谈灰

3、第 3 章

　　其实人和人之间都是擦肩而过的，因为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邂逅等待着我们，只是我们无法把握自己在之中所担任的角色，不知道接下来的剧情会是什么，就像永远也不会知道我们的明天会是怎样，尽管已经做好了周全的计划。

　　回到家里，再次踏上那熟悉的土地，嗅着熟悉的泥草芳香，我看到了那座熟悉房屋的身影。我站在门口，却开始不知道该如何敲门。正在犹豫之际，眼前的门开了，映入眼帘的是苍老了许多的父亲。那脑门处深刻的皱纹，瞬时就映进了我的瞳孔中。
　　“爸……”
　　“……若绮？”
　　我能理解在异国他乡生活六年之后的变化，离开父母身边的时候还是16岁，那个时候的自己是多么的向往明天，向往自己的梦想。无疑我的父母是支持我的，尽管那个时候我还是那么的懵懂，不懂这世上的是非曲折，不懂父母为了梦想他们也忍受了纵容和割舍带来的痛，我更不懂这种痛会让六年之后的他们如此沧桑憔悴。
　　“爸，是我，我回来了。”
　　我的嗓子真的有点哽咽了，看到父亲深陷的眼眶之中好像闪烁着晶莹。
　　“是若绮，快进来，快进来，把行李给我。”
　　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眼前那个不爱说话却包含着极大父爱的父亲，让我觉得自己有些任性。
　　“是若绮啊！快坐下让妈妈好好看看，你一出去就是六年啊……让我们又担心又牵挂的。”
　　我看着从厨房出来的母亲，走之前那乌黑的长发如今也被几缕银丝侵入，这一切在我的眼眶里、脑海里动荡着、盘旋着，一时间眼泪就这样决堤了……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一切都充斥着我。
　　回家的这一天，我感受着六年之中缺少的爱，这种隐形的爱是伟大和宽容的。父母恨不得在这一天将这六年中我缺失的爱都补回来，但是我的负罪感在心底逐渐开来。就这样，今天在混混沌沌又夹杂着疲惫之中安稳的睡去，似乎在睡梦中出现了拥有一双琥珀色双眼的男子。

　　一觉睡到了中午，父母也舍不得叫我起床。
　　看着从淡绿色的窗帘透过来的温暖的阳光，我伸手去抓，虽然我知道一切都是徒劳，但是我还是依然可以感觉的到阳光穿过我的指缝那种稀释后的轻柔。
　　来到客厅早已看不到父母的身影，我知道他们在六年之中过着就是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生活，心头不免有些心酸。
　　八月份的天空，飘荡着几朵白云，不时有风从身边划过，那种舒畅自然的感觉让我顿时心中泛起了出去走一走的念头。于是简单的吃过妈妈给做的早餐，就穿上我最心爱的长裙去看看这几年来的变化。

　　也许我的梦想就将在这里得到延伸了吧！我走在河边，记得这条河流以前经常是我游戏的地方，在这里我留下了不少的童年时光啊！还记得那个时候经常和一个邻居家的男孩子一起玩过家家，直到他搬走也不知道他的全名是什么，只是记得他的家人叫他”小威”。还有一个儿时的玩伴，叫莫筱筠，记得她是一个很温柔、很内向的女孩子，在她的眼中我能看到阳光的温暖。也许因为我自己是孤儿院的孩子，那个时候总觉得和他们有一点区别，但是筱筠经常拉着我的手，从她的手指之间我感觉到了一种关怀与一份温柔，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们形影不离，发誓做一辈子的好朋友。我的嘴边带着笑意，美好的回忆总能给我带来愉悦的心情。轻轻摇摇头，看着身边路过青绿的草坪，看着八月那清爽的天空，不免心头一颤便哼起了小调。
　　原来那个时候的我是如此的惬意啊！

　　“喂，请等一下！”
　　一个男性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
　　我看见一个拥有着黑色头发的男人冲我走来，直觉告诉我，似乎我对他有点印象。
　　“你好，我是王瑞恩。刚刚我躺在草坪上休息，恰好听到了你的歌声。”
　　这个男人自我介绍着，不卑不亢、自然从容，似乎有一种特别的气质从他的身体内散发出来。看着那一双深邃的眼睛，我搜刮着我的脑袋，想要用尽全力回忆起对这个男人的印象到底是什么。
　　“你的歌声，说实话，很动听。以前参加过什么唱歌比赛吗？”
　　我学习的是表演专业，竟然说我的声音好听，给我有点滑稽的感觉。
　　“在初中的时候参加过几次比赛，请问你是……”
　　我摘下戴在脑袋上为了防晒的帽子。
　　“哦，对不起，我是一个导演，曾经是一个演员。”
　　“……是这样。”
　　我似乎想到了什么，在我还上初中的时候看过他拍过的连续剧，而且在国外学习的时候也看到过他拍的电影，尽管那是用来作为课题来做的。
　　“你的成绩如何？”
　　我看着他的样子，似乎比那个时候成熟了许多。也许正因为这样，才能够成为一名导演吧！我心中暗想着。
　　“请问你唱歌的成绩如何？”
　　“还不错。”
　　能说的这么有自信也不是没有道理，曾经在国外学习的时候获得过唱歌大赛前几名的成绩。
　　“你有着与一般人不同的气质，但是还尚显青涩。如果可以精雕细琢一翻，相信能够成为明日之星啊！”
　　含笑的嘴唇，勾勒出美丽的弧线，似乎这美丽的抛物线最终的坐标进驻了我的心里。风度翩翩、温文儒雅一向是我所倾向的类型。
　　“谢谢您的褒奖，但是我绝对不会通过拍性感写真集来精雕细琢。”
　　美丽的话语背后都是带刺的，就像玫瑰，美丽但很危险。
　　“……我有说要你拍性感写真集了吗？”
　　看着王瑞恩那惊讶的眼神，我心里想：难道不是吗？反正每个导演的开场白都是一样的，尽管最终目的也是一样的。
　　“……我知道很多新人为了提升自己的知名度，在拥有了小小的人气之后就利用拍摄性感写真集来包装自己。但是往往事与愿违，请原谅我的直白。”
　　我把自己的观点阐述给他，没有想到他竟然笑了起来，笑声听起来似乎还很开朗，我竟然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哈哈……的确，你的条件不错。但是这样做的话就会有一位影后夭折。”
　　我看着他那自信的笑容，还有那落落的容颜，不禁脸庞有点微微发热。我知道自己误会了他，并笨拙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对不起，我、我还以为……”
　　“没什么，不过我还是很期待你的，希望咱们两个以后可以有合作的机会。”
　　他说完，轻轻地摸了摸我的头。也许，就是因为这温柔且带点宠溺味道的动作，更加坚定了我要进入踏入圈子的决心。
　　我看着王瑞恩离去的身影，小声问自己：”和王瑞恩合作……我可以吗？”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傍晚，夕阳的余晖在这个炎热的夏季是不受欢迎的。我走到门前，最后深呼吸一下，感觉满腔又装满了家乡的气息，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
　　“妈！爸！我回来了。”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站在客厅的中央，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那么空旷。人呢？他们都在哪里？我徘徊在屋内，没有看见任何一个人的身影。在我的记忆中，每次回家我的母亲都会从厨房出来，然后露出温柔而慈祥的笑容。

　　铃、铃……
　　电话的声音疯狂作响，把我从一种无助、彷徨中解救出来，尽管这个电话听起来是那么的紧急。我轻轻地接起电话，不知为什么，心中有种莫名的恐慌感。
　　“喂，您好。”
　　“若绮吗……你马上到咱们家附近的这家回生医院来一趟，你爸爸出车祸了……”
　　“什么！？我马上过去，妈！”
　　我匆忙的踏出家门，慌张的在小巷中奔跑着，恨不得长出一副翅膀飞到我母亲的身边。怎么会这样……电话里妈妈的声音虽然极尽掩饰欲哭的冲动，但是那种颤抖让我明白现在的母亲是那么需要我在她身边。想起母亲那瘦弱的肩膀，我就不免有些担心。爸爸是妈妈的大树，可以倚靠、可以休息的参天大树，爸！你一定不要有事啊！
　　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的医院，看到站在楼道中的母亲手中拿着手绢擦着泪水，那瘦弱的肩膀一抖一抖地独自运动，我感到自责。我跑过去抱住妈妈，我能感到她的泪水打在了我的肩头，湿热的、不停地，我轻抚着母亲的后背，希望能把自己的力量传送到她的身上，尽管现在的我也是如此的敏感。
　　“若绮，你终于来了……你爸爸他、你爸爸他……”
　　“我爸爸怎么了？”
　　“……你爸爸出车祸……去世了……”
　　有点天旋地转的感觉，我从没有想到命运的曲折会是这么的残忍，还没来得及准备就给了我致命一击。脑袋里还是爸爸那亲切的笑容，怎么可能说没就没呢？我扶着母亲，知道现在的她肯定比我还要难受，比我还想不明白，但是这万恶的生活让我瘦小的母亲承受着这一重创。因此，我不能一起悲伤，必须肩负起重要的职责。因为我知道，哭，是永远解决不了问题的。
　　“妈……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你爸爸的内脏大出血……已、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了……”
　　母亲哽咽的话在我的耳边盘旋着，挥之不去，直到在未来的某一天再想起来我也依然记得母亲哽咽的声音。

　　我的眼睛湿润了，但是自始至终没有一滴眼泪滑下来，我突然有点觉得自己很讨厌，那是我的父亲，一位有着如天空一般宽广胸怀的心，一位有着如阳光一般温暖的笑容，一位有着如深海一般深邃容忍的爱。
　　我自责……
　　深深地自责……

作者有话说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