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传》云扇

3、惊魂

　　在无忧无虑的闲逛中，不知不觉离乐胜女中开学仅有一个礼拜了。夕阳西下，幼颦和璃儿嘻嘻哈哈的从外面回来。把淑女凉帽摘下递给红笺和碧桃，就看见厅内的茶几上摆着两张粉红闪亮的帖子，拿起来一看，原来是两张请贴，看看署名“刘清眉”并不认识，内容是“敬请……后日跑远路马场骑马烤肉……云云”红笺在旁边说：“诏少爷带回来的，参加的女宾总有一半是乐胜女中学生……”
　　两人听了心里欢喜：“我们还都未骑过马呢…左右没事，就去看看。”
　　“你不怕摔个四脚朝天么？”
　　……
　　第三天，幼颦穿一身月白色连衣裙，璃儿一身鹅黄色连衣裙，各戴一顶小巧别致遮阳帽，一如夏日初荷，一如春日黄莺，又将两身骑马的衣服收在包内，红笺拎着跟随。因为汽车座位有限，便不用司机，长诏亲自开车，一路说说笑笑。这跑远路马场长诏是去过数次的，便和两位妹妹介绍：“跑远路原来不叫跑远路。二十多年前有个乡绅，姓鲍，名远，好做慈善事体，捐钱修了这条路，因此得名叫鲍远路。哪知浏沪方言鲍远和跑远是一样说法的，渐渐不知内情的百姓便都只知道是跑远路。后来又在周围建了马场，几个参谋意见的都觉跑远路虽俗，却生动切题，马场就干脆叫了这个名字……”听得幼颦微笑，璃儿拍掌，都道“有意思”。

　　车子不疾不缓开了一个小时才到马场，三人刚迈进一个开阔且美轮美奂的大厅，一位杨柳般苗条的旗袍美人便笑盈盈的迎了出来：“林公子怎么现在才到，望呈与高山他们都吃过，急匆匆的携美骑马去了，你可要落了后脚啰……”
　　长诏奇道：“现在才不过十点多吧，怎么这么早就吃了？”旗袍美人笑道：“岂不闻秀色可餐么？”

　　接着长诏就给妹妹们介绍：“这位是刘清眉小姐，这是幼妹幼颦，这是我表妹，陈璃。”幼颦和璃儿知道这就是这次做东的主人了，向她微笑点头，又谢了她邀请自己。刘清眉上下打量两人，啧啧的夸两人貌美，又引领三人进入厅中。厅中已经是很热闹了，尽皆年轻的风流才俊名门闺秀，或三两结伴，或围作一圈。璃儿在幼颦耳边道：“这个比我们两个人逛街看电影热闹好玩多了……”

　　刘清眉略略为两人介绍了五六位相熟的年轻人便走开去招呼别人了。一时就有刘清眉的妹妹，活泼可人的刘清蘅领着两人和一群年青闺秀寒暄讨论，议题不过是乐胜女中教师如何如何，某小姐洋装首饰如何如何，某公子父亲是做什么的等等；不知不觉到中午，又有三两个青年殷勤邀请出去烧烤。

　　璃儿递了个眼色，幼颦晓得自己脸上大概沾染了烟色，便起身找盥洗室。路上抓了个小丫鬟问了路，在走廊尽头的读书房找到了盥洗室。因仅擦下脸，她只虚掩了盥洗室的门。整理完毕正待离开，读书房的门开了，似有两人跌跌撞撞进来了。幼颦心觉奇怪，这么早谁就吃醉了酒不成？通过盥洗室门缝去瞧，只见外面有一男一女紧紧拥吻在一起，男的一时又将女的推趴在沙发上，撩起旗袍下摆，一把将丝袜小裤一起扯了下来，又去解自己的皮带。幼颦是十几岁的年轻小姐，何曾见过这个，不禁惊叫了一声，缩身捂嘴坐在了地上，惊怕的泪珠就掉了下来。

　　杨廷宣不曾想到这么偏僻的盥洗室会有人，忙将皮带扎好，待女伴匆忙穿戴好跑出去，就迟疑着来到盥洗室门口，轻轻推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梨花带雨的脸，白玉般小小的鹅蛋脸飞着两抹红晕，眼睛如秋水般盈盈欲语，粉色肉嘟嘟的菱唇看得杨廷宣胸口一紧，眉心一点殷红美人痣更似要生生的点入他心里去……杨廷宣不觉有点恍惚，待回过神，看到她一身月白却坐在地上哭，忙一边掏出手帕递过去一边伸手想扶她起来。却不料手帕被小手一掌打掉，少女已自己扶墙站了起来，厉声轻喝：“出去！”

　　回大厅的途中，幼颦暗揣，那女的是刘清眉没错了，那男的是谁，看着眼熟……到了厅中，一眼瞥见那男的已被一群人围在中间，笑语晏晏，暗自哼了一声：“他倒是处变不惊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