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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穿越到修真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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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豆花了,热腾腾的豆花,绝对不过夜!”张惠卖力地吆喝着,想趁着这次“非法集会”多赚点钱。
半年前,十四岁的原身死于风寒,再睁眼就成了一脸问号的她。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只是睡了一觉就穿越了?还穿越成了一个一无所有全家死光的孤女?
这六个月里,她磕过头、挨过打、受过压榨剥削、辞过职,最后终于借到钱摆摊。然后,过上了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干的豆花摊主理人生活。开张三个月,勉强糊口,正当她为五两银子的贷款发愁时,南广镇涌入了一群有钱的“非法集会”者。肥羊送上了门,她岂有不宰的道理,只是这些前朝余孽未免也太多了吧!
所谓“非法集会”,其实是张惠给他们封的名字,按隔壁王婶子的说法,这些人都是来这里找神仙的。只是,找神仙为啥一个个都带着孩子?找神仙为啥都是富贵人家?找神仙为啥不去庙里反而往山上跑?找神仙为啥在当地人问起时闭口不谈?真相只有一个:他们是前朝余孽,来这里悼念故国(造反没必要带孩子)。
张惠绝不会参加他们的反动活动,但也对朝廷没啥好感,只好怒赚一笔。
两对父子在张惠的摊子上坐了下来,张惠忙上前招呼:“几位要点啥嘛?”
对方用不算标准的普通话回答:“四碗豆花儿,有寒的吗?就是加盐巴的豆花。”(‘寒’是肆川话里‘咸’的发音)
“有有有!马上来。”张惠转身回操作台舀豆花。半年来,她所说所闻皆是关中话,几乎要把普通话和肆川话忘个干净,猛然听到那熟悉的乡音,只觉无比亲切,当即不打算宰他们了。
“吴老弟,你那边晓得今年子华山派是哪个仙师主持大典不?”身材较胖的那位先开了口。
那位吴老弟摇摇头,道:“我也不晓得呀,这次没听到马仙师说过。”
两人用着肆川话交谈,相互交换着信息。他们的儿子也相互寒暄,看来两家是世交。那边的张惠却听得心惊肉跳:华山派、收徒大典!这不是此书比火的第一本爆款《仙魔至尊》的内容吗!接着,张惠想起了书中的南广镇——位于华山脚下的小镇,在主角下山历练时提到过。
原来自己穿越到了小说世界!对了,今天是华山派的收徒大典,那自己还摆什么摊呀,赶紧上山拜师呀!张惠刚想上前询问更多,却将话卡在了喉咙里。
华山派收徒大典四年一次,不光自己没从原身的记忆中寻到蛛丝马迹,就连老商贩王婶子都不知晓其中缘故,她更没从其他人那得到任何蛛丝马迹。联想到最近涌入的几乎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张惠生出了个猜想:不会是这些有钱有势的人封锁了消息吧?
她向来惜命,平生最不愿与众不同,多说多错,还是趁他们没防备,看看能不能偷听到什么消息。张惠一面留心听着他们的谈话,一面回忆起《仙魔至尊》的内容:
这是一本纯爱小说,主角攻是仙界至尊——陆晟,主角受是魔界至尊——李夏。故事开头,李夏被外出追杀妖人的华山派大长老李怀义捡回静思峰,作为身负极品雷灵根的主角,李夏修炼神速,很快取代大师兄李钰成为华山派的新生代天骄之首,最辉煌时甚至与凌霄宗宗主之子陆晟齐名。两人一开始因为各自宗门的竞争而相互较劲儿,可一次意外让他们被迫并肩作战。然后,他们就发现,世上竟有如此知音!两人相见恨晚,一找到机会就一起历练、切磋,感情也慢慢升温。
可惜造化弄人,李怀义卷入一场灭门惨案,修仙界为了求得被灭门的隐世家族的传家宝——函虚鼎,逼死李怀义,追杀其门下弟子。作为最受宠的弟子,李夏首当其冲,成为一号追杀对象,最终寡不敌众,身陨于万魔窟前。李夏身虽死,神魂犹在。在万念俱焚,只余仇恨之时堕入魔道,以神魂修炼魔功,复活肉身,在修真界上演了一场重生复仇的爽文戏码。
但是他爽了,就注定有人不爽,整个修真界人人自危,生怕成为李夏的下一个复仇目标。俗话说: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御,当时已经接手了他爹的宗主之位的陆晟被惧怕李夏的修士们推举为盟主,带领广大修士诛杀李夏。在一众修士送完人头之后,陆晟获得与李夏单挑的机会。情人见面,自然不会动真格,随便打打了事。发现此计可行后,两人果断决定:李夏假意不敌陆晟,逃离战场,消失在修仙界众人眼中,实则被陆晟藏起来躲过搜捕,从此过上闲云野鹤的大能生活。而陆晟凭借打败李夏的战绩稳坐修仙界第一人的位子,又不必承担与李夏两败俱伤后他人乘虚而入的风险。可谓你好我好大家好的HE结局。
回忆完原著情节,她只想问:这个收徒大典怎么参加?具体是什么时候?具体在哪儿?毕竟李夏没参加过收徒大典,她也不知道具体情况,这么大个华山山脉,几天时间是肯定走不完的。
但直到那几个蜀地人吃完豆花,张惠都没再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结账的时候,张惠狠狠宰了他们一顿,当即开始在摊位上密切监视这些人的动向。是的,她还坚守在摊位上。一则这几天客人这么多,她一个背着债的人实在没理由突然旷工,二是怕那些权贵使了什么阴邪手段来控制消息传播,反正他们还没上山,在搞清楚情况前不宜轻举妄动。于是,张惠只能强压下好奇心,身在曹营心在汉地继续偷听过客们的谈话。可惜一个下午都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这些客人大多只用方言小声交流,张惠穿越前是肆川人,只能听懂肆川话,但从巴蜀到这儿要横跨秦岭,蜀地人总归是少数,她的信息来源很窄。
如此这般,下午收摊时张惠不免沮丧,纠结到底是继续放风式摆摊还是称病亲自蹲守。
“小老板,给口豆花儿吃呗。”一道少年的声音将张惠从思考中拉了出来。
来人铁蛋和张惠一样,是孤儿。只是他爹娘走得早,原身一家搬到镇上来时他就在街上乞讨了。他小时候还有人给他些吃食,长到十三四岁便鲜少有人再给了,于是现在他正在向混混转型。之所以来找张惠,全赖张惠刚开始摆摊时太软弱,不敢拒绝别人,起了头。之后又念着他长得好看,色令至昏,竟让他这么混了过来。
铁蛋也知道投其所好,后面来都尽力把自己收拾地干干净净,一张白净俊俏的笑脸凑到张惠面前,左一个“小老板”、右一个“小娘子”,再不愿意让他白吃,看到这张脸也舍不得拒绝。
今天的张惠没有欣赏美人,一颗心扑在收徒大典上,只是挥挥手示意他自己舀豆花。不巧今天没剩什么豆花,他把装豆花的桶刨了又刨也只凑出半碗。两口吃完,又笑盈盈凑过来,帮她收了几张桌椅板凳,见张惠的确心事重重,便绕到她面前,嬉皮笑脸地问道:“谁把你惹躁咧?给俺说,俺帮你拾掇他!”(谁惹小老板不高兴了?告诉我呗,我帮你收拾他。)
看着这个被孤立在社交圈外的社会闲散人员,张惠灵光一闪,道:“你去镇里客栈把那些外乡人盯住了,看他们往哪达去了,赶紧跑来给我言传!弄好了,有重赏!”(看到他们往哪里去了就跑过来告诉我,办好了我重重有赏。”)
“赏啥?银子么?”他来了兴致,凑近问道。
“你不知我穷成怂咧!?还敢想银子。甭凑忒近!”(你不知道我穷成什么样子,……,别凑那么近。)张惠后退了两步,转而去收拾操作台了。
“小老板,你盯着那些外乡人弄啥哩嘛?”他紧跟着张惠走到操作台前。
“干不干,六个铜板。”张惠有些不耐烦了。
“哎呦,这算啥重赏嘛……要不你亲我一口?”
“砰”的一声,张惠重重放下手中的木盆,在操作台上砸出声响。“嫌钱少就给我滚蛋!再胡咧咧,往后一碗豆花儿你都甭想白吃!”(再敢说这些混账话就别想再从我这儿白嫖了!)这三个月来,张惠的变脸术小有所成,此时看着很有威慑力。铁蛋明白自己说错了话,赶忙道歉:
“哎呀姐!额错咧额错咧!你甭跟额这二杆子一般见识!额这就去盯死他们,一有麻达,嗖嗖儿跑来给你言传!”(小老板,我说错了话,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小的吧。我这就去看着他们,有什么动静保证马上来告诉您。”)
张惠本来就没生他的气,见他能干活儿,挥挥手让他去了。铁蛋一个小混混,调戏妇女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虽然张惠也早打定主意不嫁人,可她毕竟是要开门做生意的人,如果真和铁蛋闹出些绯闻,谁买她的豆花呢?之前几个关心她的婶子问过这事,她偷换概念说自己剩下的豆花都给人吃了,不就证明自己家的豆花新鲜吗?大家伙儿虽然很珍惜来之不易的八卦,却也不是乱嚼舌根的人,到没掀起什么风浪。若是现在不管管铁蛋那张嘴,她是真怕自己的名声被搞臭。
客栈那边有人看着了,张惠稍稍安心,回了原身一家之前“暂住”的破庙,还是决定明天进山看看。她也想明白了:“人生能有几回搏?”。下一次收徒大典在四年后,这四年里无论是人间的苛捐杂税、风寒疫病,还是修仙界的妖魔鬼怪,随便来个什么东西都够她死几回了。那些封建主们总不能派人守在上山的路上,看谁穷就砍谁吧!谁知道,半夜张惠刚睡下便被铁蛋拍门的声音惊醒。
“小老板,那帮人动弹咧,奔着华山去咧!”(小老板,他们出发往华山上去了。)
张惠当即从草席上弹起来,洗脸梳头穿衣一气呵成,跨上包袱就跑。
奇怪的是,铁蛋带的不是大家往常上山的路,而是绕了半天,绕到华山南麓。南广镇坐落在华山山脉东麓,除东面有人烟外,其他方向只有原始森林,而附近村里的猎人打猎也只敢涉足东面外围的几座山。这奇怪的时间、路线无不验证了张惠白天的猜想,这些封建主是真不干人事,剥削完平头百姓还不够,就连这修仙的机会都死抓着不放。两辈子,张惠第一次生出“痛恨”这种情绪。
星星点点的灯火慢慢出现,汇成一条长河。走了大半夜,两个人终于见到了其他人。铁蛋见走了这么久终于见到了人,高兴地上去与人搭话,张惠的脸色太过阴沉,他心里发毛。可这些人皆用方言交流,只草草回应铁蛋,不愿与他多聊。张惠大胆猜测:这些人如果不是怕给华山派的修士留下坏印象,说不定压根儿就不搭理铁蛋。
在这群衣冠楚楚的人里,张惠两人几乎可以说是“衣衫褴褛”了。人越来越多,路又难走,大家难免碰到。这些人碰到了张、铁两人,皆是一脸嫌弃,但终究不好发作。两人就这么沉默地走到了一个大路口,见到了更多的人。
晨光熹微,张惠这才发现,借宿在南广镇上的人不过是十之一二,这里还有更多更有钱有势的人直接砍了树木,搭起一顶顶奢华的帐篷,每个帐篷外都有一队高大威猛的护卫围着。张惠这才明白那些人为啥半夜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