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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岁月里的约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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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整个青春里有他，从懵懂少年到成熟稳重，他的身影始终贯穿在我生命中最美好的年华，那些欢笑与泪水交织的回忆里，都刻着他的印记。”
沙发上的少年窝成一团，白T恤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藏青色裤子蹭着沙发边缘。他右手攥着手机，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屏幕，眼神却飘着，没个落点。
旁边收拾衣服的父亲邵日瞥了他一眼，手上叠衣服的动作没停，语气淡悠悠的：“伊伊，拾掇拾掇自己，待会儿去你戚叔叔和江姨家。”
把最后一件衬衫塞进箱子，邵日又朝沙发努了努嘴：“伊伊，赶紧起来，一天到晚抱着个手机，眼睛都要看坏了。”
邵伊含糊地“嗯”了一声，慢吞吞起身，把手机往茶几上一搁，趿拉着拖鞋进了卫生间。
周临这时走过来，抬手拍了拍邵日的肩膀，眉眼弯弯的：“我说啊，咱们这次干脆搬到他们附近得了。俩孩子从小玩到大，正好一起上下学，多省心，也不用天天风里雨里接送了。”
邵日低笑一声，眼底满是赞同：“这主意好，都是知根知底的熟人，住着也舒坦。”
话音刚落，邵伊正好擦着湿手从卫生间出来。邵日立刻转向他，语气温和了几分：“伊伊，我们打算在你戚叔叔家旁边租个房子，你去把自己要用的东西收拾好。”
周临连忙凑过来，声音软乎乎的：“伊伊，要不要妈妈帮你收拾呀？”
邵伊摇摇头，语气依旧平淡却透着股利落：“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说完，转身噔噔噔跑上二楼。
周临望着他的背影，无奈又好笑地叹了口气：“这孩子，越大越有主意了。”
没一会儿，邵伊就拖着行李箱下楼了，蓝色阿迪书包鼓鼓囊囊地背在背上，右手还攥着那部不离手的手机。
车子一路往昭南地区驶去，路过一家超市时，邵日把车停在了路边。“去买点水果和礼品，空手上门不像话。”他说着，和周临一起下了车。邵伊没动，窝在副驾驶座上，指尖又开始在手机屏幕上划来划去。
等两人拎着满满一篮东西回来，车子重新启动。邵伊抬眼望了望窗外，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的脸上，暖洋洋的。
到了戚家门口，邵日和周临各自拎着礼品，邵伊则乖乖跟在他们身后，像只安静的小猫。
邵日抬手按了门铃——叮咚。
“咔嚓”一声，门应声而开，江月的笑脸立刻探了出来，语气热络得不行：“哎哟，你们可算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她侧身让开门口，热情地把三人往里迎。
邵日看着宽敞明亮的屋子，笑着感慨：“这房子可真敞亮，住着太舒服了。”
戚义伟闻声从客厅里迎出来，拍了拍邵日的肩膀，朗声笑道：“怎么样？早跟你说过，这下信了吧？”
邵日连连点头：“信了信了，我们这次来啊，就是琢磨着赶紧搬过来，沾沾你们的喜气。”
江月忙着给三人倒茶，热茶氤氲的水汽飘在空气里，暖融融的。
客厅角落的地毯上，一个小男孩正趴在地上，跟一只毛茸茸的小狗玩得正欢。那就是戚景舟，今年刚满十岁。
周临看着他，笑着冲江月问道：“这就是小舟吧？都长这么高了！”
江月笑着点头：“可不是嘛，一晃都十岁了，读五年级呢。”她顿了顿，看向邵伊，“伊伊今年该读四年级了吧？”
“对呀对呀。”周临笑得眉眼弯弯，“这俩孩子小时候可是黏糊得很，天天凑一块儿玩，现在倒好，见了面反倒生分了。”
邵日连忙打断她，朝戚义伟抬了抬下巴：“走，带我们去看看那套房子。”
江月笑着摆手：“好嘞，你们去吧，注意安全啊！”
戚义伟应了一声，抓起沙发上的外套，跟着邵日往外走。
邵伊安安静静地坐在周临身边，手指抠着衣角，没说话。
江月端着一杯温水递到他面前，语气温柔得像水：“伊伊，还认得江姨吗？”
邵伊抬眼，乖乖巧巧地喊了一声：“认得，江姨。”
江月忍不住笑了，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哎哟，现在都喊江姨了。小时候你可是一口一个‘妈妈’，黏着我不放呢，还记得不？”
周临在一旁跟着笑：“可不是嘛！小舟那时候也总跟在我屁股后面，喊我‘邵妈妈’呢！”
两位母亲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客厅里飘满了笑声。
邵伊的目光，不知不觉飘向了角落里的戚景舟。记忆的闸门，一下子被撞开了。
那是四年前，2016年的夏天。
他偷偷推开戚家的门，踮着脚尖溜进去，就看见戚景舟坐在小椅子上，手里攥着铅笔，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数学作业本上。旁边的戚若舒——他的亲姐姐，正耐着性子，一道题一道题地教他。
邵伊站在原地，心里有点委屈：今天戚景舟怎么不跟我玩了？
戚义伟走过来，蹲下身揉了揉他的头发，笑着哄他：“伊伊来啦？哥哥被数学题难住了，有点难过呢。来，叔叔陪你玩游戏好不好？”
那时候的他，总把戚家的人当成自己的家人，一口一个“爸爸”“妈妈”地喊，戚家夫妇也笑着应着，把他宠成了自家孩子。
他在戚家的大床上蹦来跳去，玩累了就一屁股坐下来，额头上全是汗。戚义伟拿着毛巾，小心翼翼地帮他擦汗，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等戚景舟终于写完作业，两人就凑到一块儿疯玩。邵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汽车模型，塞到他手里，仰着小脸说：“这个给你，以后你也有小汽车啦。”
戚景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破涕为笑：“嗯嗯！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拿！”那时候戚家开着超市，邵伊可以随心所欲地挑零食，那是他童年里最快乐的时光之一。
江月的一声笑，把邵伊从回忆里拽了回来。
他侧过头，看向角落里的戚景舟。少年穿着黑色三条杠外套，牛仔裤裤脚卷着，露出一截白皙的脚踝。他正伸手揉着小狗的脑袋，阳光落在他的发顶上，毛茸茸的。
邵伊看得入了神，没注意到戚景舟已经转过头来。四目相对的刹那，邵伊像被烫到一样，猛地低下头，视线死死地黏在地板上。
戚景舟站起身，抬手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大步朝他走过来。
江月这时笑着开口：“小舟，带伊伊上楼去，把你房间里的那张床收拾出来。周姨他们今晚住这儿，伊伊就跟你一块儿睡。”
戚景舟转头看了看邵伊，眼神里带着点好奇。邵伊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手指紧张地抠着衣角，头埋得更低了。
“好。”戚景舟应了一声，转身往楼梯口走。
江月朝邵伊挥挥手：“伊伊，快跟哥哥上去呀。”
邵伊小声“嗯”了一下，连忙跟上戚景舟的脚步，一起上了三楼。
推开戚景舟的房门，邵伊的目光一下子就被书桌旁的玻璃柜吸引住了——柜子里摆着一辆熟悉的小汽车模型，正是他小时候送的那辆。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暖融融的，连带着鼻尖都有点发酸。
戚景舟注意到他的目光，顺着看过去，嘴角弯了弯。邵伊察觉到他的视线，慌忙转过头，假装打量着房间里的布置，耳朵却悄悄红了。
戚景舟忽然伸出手，指尖轻轻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脸颊，声音带着点笑意：“真可爱。”
邵伊的耳根瞬间红透了，像熟透的樱桃。
戚景舟收回手，挑眉看着他：“怎么了？这么高冷？”
“没、没有。”邵伊结结巴巴地辩解，手指紧张地抠着指甲盖。
戚景舟转身看向房间里的两张床，他那张床上堆着厚厚的书本和作业本，乱糟糟的。
他走过去，三两下就把床上的书收拾好，整整齐齐地码在书桌上。“你想睡哪张？”他问。
“我、我想睡左边那张，可以吗？”邵伊的声音细若蚊呐。
“当然可以。”戚景舟爽快地应了。
邵伊偷偷松了口气，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楼下传来江月的喊声：“孩子们，吃饭啦！快点下来！”
两人并肩下楼，邵伊被安排坐在戚景舟身边。江月端着汤走过来，准备给两人盛汤。
戚景舟忽然开口，声音清脆：“妈妈，我要男孩。”
周临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嗯？”
江月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笑出声，朝邵伊的方向努了努嘴：“男孩？这不就在你身边嘛。”
戚景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耳根微微泛红，低头闷笑起来，眼角的余光却偷偷瞥了瞥身边的邵伊。
邵伊的耳朵早就红透了，埋着头，一声不吭。
戚景舟有点不好意思，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江月笑着给邵伊碗里夹了一筷子青菜。
邵伊看着碗里的青菜，眉头悄悄皱了皱——他最不爱吃青菜了。
戚景舟眼尖地注意到，不动声色地伸出筷子，把他碗里的青菜夹到自己碗里，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邵伊愣了一下，抬头看向他，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吃完饭，两人又一起回了三楼。
邵伊抱着睡衣，小声跟戚景舟说：“我、我去洗澡了。”
戚景舟点点头：“好，你去吧。”
邵伊进了浴室，哗啦啦的水声很快响了起来。
戚景舟坐在书桌前，随手拿起一本漫画翻着。看了没一会儿，他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温热的茶杯攥在手心，他踱到床边，一屁股坐了下去。
漫画看得入了神，他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手一抖，茶杯里的水洒了出来，溅湿了床单，连带着裤子都湿了一大片。
“糟了。”戚景舟低呼一声，连忙起身，把漫画和茶杯放到另一张干床上，匆匆下楼想找毛巾。
楼下，邵日和戚义伟正聊着天，桌上摆着几碟小菜，两人喝得正尽兴。
戚景舟隐约听见他们说，邵伊家的新房子还没收拾好，要在这边住几天。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脚步都轻快了几分，连裤子湿了都忘了。
等他拿着毛巾回到房间，邵伊正好洗完澡出来，头发湿漉漉的，带着淡淡的沐浴露香味。
戚景舟擦着床单上的水渍，笑着跟他说：“你要在我家住好几天呢。你爸爸说，你们新房还没弄好，没地方睡。”
邵伊点点头，轻声“嗯”了一声。
他走到床边，一眼就看见戚景舟那张床湿了一大片，忍不住皱起眉，关切地问：“这水是怎么弄的呀？”
戚景舟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哈哈，刚才看漫画太入神，把水洒了，裤子都湿了。”
邵伊看着那片湿痕，犹豫了一下，小声提议：“要不、要不你睡我那张床吧？”
戚景舟连忙摆手：“不不，那多不好。”
邵伊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抬头看他：“那、那我们挤一张床睡，怎么样？”
戚景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住，他凑近了点，声音带着点期待：“真的？可以吗？”
邵伊的脸颊红红的，像熟透的苹果，却还是用力点了点头，那模样，像极了讨糖吃的小奶猫。
戚景舟的心都快化了：“好！那我去换睡衣！”
没一会儿，两人就躺在了同一张床上。戚景舟睡在右边，邵伊缩在左边，脑袋低低的，鼻尖几乎要碰到戚景舟的肩膀。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温柔地笼罩着两人，空气里都是甜甜的气息。
第二天一早，周临轻轻推开房门，把窗帘拉开一条缝，阳光瞬间涌了进来。
“孩子们，起床啦！要上学了，别睡懒觉啦！”
戚景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侧过身，看着身边睡得正香的邵伊，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脸颊，声音软得像棉花糖：“邵伊，起床啦。”
邵伊慢慢睁开眼，眼神还有点迷茫，小声嘟囔着：“嗯……”
两人慢吞吞地爬起来，一起挤在卫生间洗漱。
邵伊叼着牙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用力眨了眨眼，试图赶走残留的困意。
戚景舟拿着洗脸巾擦脸，一转身，正好撞进邵伊的视线里。他下意识地凑近了点，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可怕，呼吸都快交织在一起，仿佛再往前0.3秒，就能碰到彼此的鼻尖。
邵伊的心跳骤然加速，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怦”地快要跳出来。他僵在原地，连牙刷都忘了动。
手忙脚乱地穿上校服，戚景舟看着邵伊歪歪扭扭的纽扣，忍不住笑了笑，伸手帮他把校服内搭的第二颗纽扣扣好，指尖不经意间擦过邵伊的脖颈，带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痒。
“快迟到了，赶紧走！”戚景舟抓起桌上的包子和牛奶，拉着邵伊就往楼下冲。
两人一路狂奔，手里的早餐啃了一半，跑到学校门口时，上课铃正好“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他们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然后匆匆跑进各自的班级。
蝉鸣在耳边聒噪地响着，像是夏日午后永不落幕的白噪音。可在这蝉鸣之下，却仿佛藏着另一种声音，那是属于两人的、独一无二的双声道，是青春里最珍贵的记忆线索，正静静等待着，被时光完整解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