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为名的时光》玖玥凝

5、第 5 章

　　糖渍的青梅

　　Part5.
　　沈知遥总是提前二十分钟到教室。
　　她会在陈树的桌子前停留，用湿巾仔细擦拭两人共用的桌面。
　　有一次她发现，陈树的所有笔都是蓝色的，从最普通的中性笔到荧光笔，无一例外。
　　从那以后，她悄悄收起了自己所有的黑色钢笔，只留下各式各样的蓝笔在笔袋里。
　　“来得真早啊。”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沈知遥吓得差点跳起来，匆忙将湿巾塞进口袋。
　　陈树站在门口，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他穿着干净的白色校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锁骨的线条。
　　“你也挺早的。”
　　沈知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紧张。
　　陈树走到座位前，放下书包，取出一个透明的笔袋里面果然整齐地排列着各种蓝色笔。
　　他抽出一支按动笔，在指间熟练地转了三圈，然后停下。
　　这是沈知遥后来才发现的规律：他思考简单问题时转三圈，难题时转五圈。
　　“昨天的数学作业最后一题，”
　　陈树突然开口，
　　“你做了吗？”
　　沈知遥点点头，从书包里掏出作业本。她故意把最后一题空着，就是为了有理由和他说话。
　　“我...不太会最后一小问。”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陈树接过本子，眉头微蹙：“这题确实有点绕。你看，这里要先用正弦定理...”
　　他讲解时的声音很低沉，像夏夜掠过湖面的微风。
　　沈知遥假装认真听讲，实际上却在数他转笔的次数。这次转了五圈，说明这题对他而言也并不简单。
　　这个发现让她莫名地感到一丝窃喜。
　　“...所以这个角度应该是120度，明白了吗？”陈树抬起头，正好对上她走神的目光。
　　沈知遥慌乱地点头：“明、明白了。”
　　陈树挑眉，显然看出了她的心虚：“真的？那你说说下一步该怎么解？”
　　她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所以然。陈树叹了口气，却没有不耐烦，而是换了一种方式重新讲解。这次他讲得很慢，每一步都确保她跟上节奏。
　　“你应该多相信自己一点。”讲解结束时，陈树突然说，“你初中成绩不是很好吗？我听老师说过。”
　　沈知遥惊讶地看着他。她从未提过自己的过去，特别是那段辉煌的初中时光。那时候她还是年级前十的优等生，而不是现在这个在中游挣扎的普通学生。
　　“你怎么知道？” 陈树转着笔，三圈，停下。
　　“开学那天，班主任在办公室说的。她说你中考成绩很好，是咱们班第五名进来的。”
　　这个细节像一颗石子投入沈知遥的心湖。原来他记得，记得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
　　“高中数学有点难。”她小声说，像是解释，又像是辩解。
　　“难才有趣啊。”陈树笑了，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要不要打个赌？下次月考，你的数学一定能上80分。”
　　“赌什么？”
　　“如果你赢了，我请你吃校门口那家的冰淇淋。如果我赢了...”他故意拖长音调，“你就在我手上画一只大象，而不是那些小星星。”
　　沈知遥的脸瞬间烧了起来。原来他一直都知道，知道那些星星是她画的，而不是梓熙的杰作。
　　“成交。”她听见自己说，声音轻得像耳语。
　　前桌的梓熙这时也到了，她转过身来，眨着大眼睛：
　　“哟，这么早就开始讨论学习了？”
　　陈树抬头笑了笑：“哪像你，天天踩着铃声进教室。”
　　“那是因为我需要充足的睡眠来保持我的美貌。”梓熙理直气壮地说，
　　伸手就要去抢陈树桌上的笔袋。
　　陈树敏捷地护住笔袋：“别动我的蓝笔，你知道我有强迫症。”
　　“知道知道，你的蓝色帝国嘛。”
　　梓熙做了个鬼脸，转而看向沈知遥，
　　“欸，下午体育课要不要一起去小卖部？”
　　沈知遥正要回答，上课铃声适时响起，拯救了她的不知所措。
　　她总是这样，在陈树面前变得笨拙而慌乱，像是被抽走了所有自信。

　　语文老师走进教室，开始讲解《沁园春长沙》。
　　沈知遥端正坐姿，眼睛盯着黑板，余光却始终停留在右侧。
　　她能感觉到陈树偶尔翻书时带起的微风，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香气，甚至能听到他写字时笔尖与纸张摩擦的沙沙声。
　　这些细微的感知构成了她一整天的快乐源泉。在那个敏感的年纪，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简单而卑微。仅仅是坐在他身边，就足以让平凡的日子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