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陨纪元》黑毛狗

8、第 8 章

　　天空灰暗如昨，枯死的树木在微风中发出细微的摩擦声。林曦第一时间扫视四周：亭子、灌木丛、围墙残垣……与她昨日标记的位置完全一致。

　　“分散侦查！”一个中年男人喊道——是新的组长，昨天那组的人只剩年轻女子和另外两人回来了。

　　十人分成三组散开。林曦、李锐、刘霞自然成为一组，向亭子方向移动。

　　“秦姐说了，”李锐低声说，弩已上弦，“今天的主要任务是观察，不是击杀。但如果机会好……”

　　“优先自保。”刘霞补充，长矛握在手中，“林曦，你负责记录。我们掩护。”

　　林曦点头。她右手无意识地摸了摸手腕上的手环——冰凉，坚实。

　　队伍缓缓推进。公园寂静得可怕，连风声都仿佛被某种力量吸收。林曦注意脚下——枯草倒伏的方向杂乱，没有昨日那种规律的痕迹。

　　走了约五十米，到达亭子外围。亭子顶棚塌陷处垂下几根锈蚀的钢筋，像巨兽的肋骨。

　　“有动静。”刘霞突然压低声音。

　　林曦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亭子内部，阴影中，隐约有蓝光闪烁。一只光人背对他们，站在亭子中央，一动不动。

　　普通光人？但为什么静止不动？

　　“我去看看。”李锐举弩，缓缓靠近。

　　距离缩短到二十米、十五米、十米……

　　光人突然转身。

　　不，不是转身——是它的“头”旋转了180度，身体保持不动。无五官的幽蓝面孔“看”向李锐，胸口光点骤亮。

　　“后退！”林曦低喝。

　　但已经晚了。

　　亭子周围的灌木丛中，同时站起六道蓝影——不是从隐藏处站起，而是从地面“凝聚”而出，像从土里长出来一样。它们迅速移动，封死了李锐的退路。

　　与此同时，围墙残垣后、枯树后、甚至他们来时的方向，陆续出现更多光人。数量不是七只，是十二只。

　　“十二只……这不可能……”年轻女子在远处惊呼，“系统扫描最多七只……”

　　“是伏击型！”中年男人吼道，“它们会隐藏能量信号！所有人聚拢！”

　　队伍迅速向中央靠拢，但光人的包围圈已经形成。林曦注意到，这些光人的“类型”似乎不同：有些体型壮硕（力量型？），有些四肢纤长（敏捷型？），还有两只特别矮小，几乎贴在地面移动（伏击型？）。

　　更关键的是，它们的行动有明显的层级。

　　中央亭子里那只光人——最初静止不动的那只——胸口光点以特定频率闪烁：两短一长，间隔精确。每当它闪烁，其他光人便相应调整位置：壮硕的向前推进，纤长的向侧翼移动，矮小的则潜伏不动，等待时机。

　　指挥链。这只光人是“指挥官”。

　　林曦右手拇指移到手环侧面，按下按钮——一次，两次，三次。

　　轻微震动从手腕传来，确认激活。

　　“它们要进攻了！”刘霞喊道。

　　果然，指挥官光人胸口骤亮——不是攻击前兆，而是某种指令。所有光人同时启动，从四面八方扑来。

　　战斗瞬间爆发。

　　林曦握紧长柄砍刀。一只力量型光人率先冲到她面前，双臂粗壮，带着呼啸的能量波动砸下。她侧身避开，刀锋顺势横扫——不是瞄准胸口，而是腿部。刀片砍入能量躯体的瞬间，她感到巨大的阻力，但工业级刃口还是切了进去。

　　光人动作一滞。林曦没有贪刀，立刻后撤，同时观察四周。

　　李锐的弩箭射中了一只敏捷型光人的肩膀——没有击碎核心，但让它失衡。刘霞的长矛刺向另一只力量型，被能量外壳弹开，火星四溅。

　　其他人就没这么幸运了。一个年轻男人被两只光人夹击，短刀砍中一只的胸口，但另一只从背后扑上，能量冲击直接命中他的后背。作战服瞬间焦黑，他惨叫倒地，胸口开始泛起蓝光——转化开始了。

　　“救他！”中年男人吼道。

　　但没人能救。光人数量太多，配合太默契。林曦看见那只指挥官光人始终站在亭子里，胸口光点规律闪烁，像乐队的指挥棒。

　　必须打断它。

　　“李锐！”她喊道，“掩护我！我冲亭子！”

　　“你疯了？那里至少有三只护卫！”

　　“它们在等指令！打断指令，阵型就乱了！”

　　李锐咬牙，连射两箭，逼退侧面两只光人。刘霞长矛横扫，清出一条窄路。

　　林曦冲了出去。

　　长柄砍刀拖在身侧，她压低身形，以最快速度冲向亭子。左臂的麻木感在奔跑中格外明显，像拖着一截不属于自己的肢体。

　　三只护卫光人迎了上来——两只力量型，一只敏捷型。它们没有直接攻击，而是呈三角阵型，试图逼停她。

　　不能停。

　　林曦在距离最近的光人五米处突然变向，向右急转，砍刀顺势劈向右侧力量型的腿部。光人抬臂格挡，能量外壳与刀锋碰撞，迸出刺眼的蓝光。她借反冲力旋身，刀锋划出一道弧线，砍中左侧敏捷型的腰部——不是致命伤，但足够让它失衡。

　　缺口出现了。

　　她冲进亭子。

　　指挥官光人就在三米外。它比普通光人略高，胸口光点更大，内部似乎有更复杂的结构在运转。它“看”着林曦，没有后退，也没有进攻，只是胸口光点的闪烁频率加快了。

　　林曦举起砍刀，全力劈下。

　　刀锋落下前的瞬间，指挥官光人做了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动作：它抬起“手”，掌心向上，一道半透明的能量屏障瞬间展开。

　　砍刀击中屏障，像砍进凝胶，速度骤降。刀锋离光人胸口还有十厘米，却再也无法前进。

　　林曦咬牙，双手压上全部体重，刀锋一寸寸下沉。屏障发出细微的碎裂声，裂纹蔓延。

　　指挥官光人胸口光点亮度剧增——不是攻击，是某种高频信号。林曦感到手腕上的手环剧烈震动，数据正在疯狂传输。

　　然后，光人做了第二个异常动作：它“转头”，看向远处——不是看任何一只光人，而是看向某个遥远的方向，像在接收什么指令。

　　下一秒，它胸口光点突然熄灭。

　　不是被击碎，是主动熄灭。

　　所有正在战斗的光人同时停止动作，像被按了暂停键。接着，它们转身，以惊人的同步性撤退，消失在废墟深处。

　　整个公园，只剩下呆立的人类，和那只胸口光点熄灭、静静站在亭子里的指挥官光人。

　　“它……怎么了？”年轻女子颤抖着问。

　　林曦盯着那只光人。它的能量躯体正在缓慢消散，不是崩解，而是像沙雕被风吹散，一点点化为光点。最后，只剩一颗光核落在地上——不是普通的蓝色，也不是金色纹路，而是纯粹的银色，表面有规律闪烁的微光。

　　她上前，捡起光核。触感冰凉，内部似乎有某种流体在流动。

　　“时间到了！”远处传来喊声，“圆盘启动了！”

　　林曦握紧银色光核，冲向圆盘。其他幸存者也跟了上来——十二只光人的围攻，他们只死了两人，重伤一人，算是奇迹。

　　蓝光亮起，传送。

　　回到中央广场时，林曦几乎虚脱。左臂的麻木感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剧烈的、烧灼般的疼痛——抑制剂的效果在战斗的剧烈消耗下提前消退。她低头，看见蓝纹已经蔓延过手腕，向手掌扩散。

　　“D2组，统计。”

　　投影浮现：

　　【林曦】

　　【击杀：进化型（力量型）光人×1】

　　【基础奖励：20光核】

　　【协助击退伏击集群：额外奖励+10光核】

　　【总收益：30光核】

　　【已自动存入账户】

　　三十光核。加上原有的5光核，她现在有35光核。足够医疗站净化三次。

　　但她没有感到轻松。

　　她握紧手中的银色光核，看向秦月所在的方向。秦月也在看她，眼神凝重，微微点头。

　　医疗站净化，还是先去见秦月？

　　她选择后者。

　　但就在她转身时，有人挡住了去路。

　　王猛，带着四个人。

　　“小妹妹，”他咧嘴笑，疤痕扭曲，“听说你今天大丰收啊？三十光核？不错嘛。”

　　林曦握紧长柄砍刀。“让开。”

　　“别急嘛。”王猛瞥了眼她左臂——蓝纹已经蔓延到手背，在皮肤下隐隐发光。“你看，伤得更重了。不过现在你有钱了，可以付净化费了。但我昨天的提议依然有效——八光核，我帮你安排，不用排队。”

　　“我不需要。”

　　“哦？”王猛挑眉，“那你账户里那三十五光核，打算怎么花？全交给医疗站？太浪费了。不如这样：你付我八光核，我帮你安排净化。剩下的光核，你可以买更好的武器，甚至……买点‘信息’。”

　　“什么信息？”

　　“关于光人的。”王猛压低声音，“比如，为什么今天的伏击型光人会突然撤退？比如，那颗银色光核是什么？比如……界域系统到底在隐藏什么。”

　　林曦盯着他。“你知道？”

　　“我知道一些。”王猛笑，“但信息不免费。八光核净化费，再加五光核信息费，一共十三光核。对你来说，只是今天收入的三分之一。很划算，对吧？”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你可以先听一点免费的。”王猛凑得更近，声音几乎只有她能听见，“那只指挥官光人……它不是在学习人类战术。它是在执行‘测试程序’。你们今天遭遇的，是一场预设好的‘战斗演练’。撤退不是因为你们赢了，是因为‘测试时间到’了。”

　　林曦心脏猛跳。“测试什么？”

　　“测试光人的协同作战效率，测试人类的应对策略。”王猛退后一步，“更多的，就得付费了。考虑一下？你还有……”他看了眼她左手的蓝纹，“大概十二小时。十二小时后，蓝纹过掌心，系统会强制收容你，那时候你就没得选了。”

　　他带着人离开，留下林曦站在原地。

　　她握紧银色光核，冰冷的触感从掌心传来。

　　秦月的信息，还是王猛的信息？

　　她看向医疗站方向——队伍排得很长，那些手腕上戴着紫色编码环的人正被守卫押送进隔离区。其中一个年轻女人挣扎着，哭喊着，但没有人回头看她。

　　林曦转身，走向秦月的帐篷。

　　有些真相，知道了就回不去了。

　　但她已经回不去了。

　　左手的手背上，蓝纹如藤蔓蔓延，在界域模拟的虚假晨光下，泛着冰冷的、死亡的幽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