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萨奇幻想》小壹殿下

2、青梅

　　晚上单排了两个小时，小怡把手机丢到床头，翻了个身。窗外雨已经停了，宿舍楼安静下来，只有远处马路偶尔传来车声。她想起明天早上八点有微观经济学，叹了口气，拉过被子盖住头。
　　老k那边，关掉模拟器后顺手倒了一杯Martini，像他这样的人早c晚a是常态。
　　店里还剩下的豆子他舍不得喝。
　　MBA的作业还差两页，但他不急，反正离DDL还有三天。
　　而今晚，他难得睡了个好觉。

　　周三下午没课，小怡照常去“青焙”兼职。
　　推开玻璃门时，风铃叮当一声，老k正背对着门口擦咖啡机。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毛衣，袖子挽到小臂，露出腕骨分明的手——那双手做手冲时稳得像手术医生，此刻却笨拙地对付着一个卡住的粉碗。

　　“需要帮忙吗，学长？”小怡把包挂在椅背上，故意拖长了调子。
　　老k回头瞟了她一眼，“别叫我学长，听起来真肉麻。”
　　“好的好的，k总~”小怡用更撒娇的语气应付着老k，换上店里的围裙，三两下卸开粉碗，抖掉残渣，重新装好。“你每次压粉都太狠了，它又不是仇人。”
　　“习惯了。”他耸耸肩，“以前做意式，打工那家老板说压不够萃不出油脂。”
　　“那是老黄历了。”她打开豆仓看了看，“新豆子到了？”
　　“嗯，埃塞的，水洗耶加雪菲。”他指了指吧台角落的麻袋，“你试试？”
　　小怡点点头，系上围裙。磨豆、布粉、压粉、萃取……动作比老k还利落。
　　她暑假在另一家精品咖啡馆打过工，虽然只干了一个月，但基本功扎得牢。
　　老k靠在吧台边看她操作，忽然问：“昨晚睡得好吗？”
　　“还行吧。”她盯着流速，“就是梦见自己在狼人杀里被票出去了，气醒了。”
　　“那你今天可得赢回来。”他笑了笑。
　　“今晚不来了。”她撇嘴，“我今晚要单排，单排清净。”
　　老k没接话，转身去洗杯子。水流声哗哗响着，店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窗外阳光斜照进来，在木地板上投下格子般的光影。一只流浪猫蹲在对面屋檐上，懒洋洋地舔爪子。

　　她喝了口水，“对了，工资结一下？上周的。”
　　“哦，差点忘了。”他从收银台抽屉里拿出信封，递过来时指尖沾了点咖啡渍，“数数？”
　　“不用。”她直接塞进包里，“信得过你，K总。”
　　他摇头笑：“你这丫头，嘴上叫老板，心里当我提款机。”
　　“彼此彼此。”她眨眨眼，“你给我开高价，不就是想让我多来？”
　　老k一愣，随即低头继续擦杯子，耳根微微发红。

　　下午六点，小怡换下围裙，背上包准备走。临出门前，她回头问：“明晚双排吗？”
　　老k正在给客人续水，闻言顿了一下，笑着说：“你说了算。”
　　“那明晚八点，别迟到。”她挥挥手，“迟到扣你胜率！”
　　“是是是，小壹殿下。”他无奈地应道。小壹殿下是她在游戏里的id。
　　小怡笑着推门出去，阳光正好。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顺手点开元梦之星——排位赛匹配中。
　　身后，青焙的风铃又响了一声。

　　老k站在吧台后，望着她走远的背影，轻声自语：“这孩子……跑得真快。”
　　然后他转身，继续擦那个怎么也擦不干净的咖啡手柄。

　　老k平时只喜欢打极地大乱斗。
　　不是因为多爱玩，只是这模式开局快，不用组队，输了也不用解释。一个人坐在屏幕前，点点鼠标，时间就过去了。
　　但认识小怡以后，游戏界面就从英雄联盟变成了元梦之星了。
　　可最近几次狼人杀那边上线，小怡都不在。
　　他开着游戏挂机，眼睛却盯着好友列表——那个熟悉的ID灰着，像一盏熄灭的灯。
　　有时他会想，自己是不是太闲了？三十三岁的人，每天守着一家不赚钱的店，晚上读MBA，白天等一个兼职生来上班，夜里还巴巴地等她上线打游戏。
　　像个高中生。
　　但他没关游戏。
　　只是把音量调低，让背景音乐轻得几乎听不见，然后继续擦那个怎么也擦不干净的咖啡手柄。

　　窗外天色渐暗，路灯一盏盏亮起。
　　青焙的玻璃映出他的影子，孤零零的，却很安静。
　　“叮”的一声，是给小怡专门设置的上线提醒，老k有些迫不及待，但又不能表现的专门在等小怡一样。
　　看着小怡的信息，老k掏出手机，点开计时器，精确到3分钟，然后才慢吞吞的给小怡回了一个消息。
　　他不想让小怡知道自己对她的好感，但又不想让她完全不知道。
　　他感觉到有些罪恶。
　　成年人的世界，往往就是这么的复杂无趣。
　　游戏里传出小怡的声音让老k有些恍惚，陪着这样一个人，感觉自己有些像黑客帝国里的Trinity，是为“the one”活着一样。
　　但明明自己从小的梦想是要成为“the one”一样的人。
　　这可能就是自己变老的符号吧。

　　今晚还算和谐，没有出现上次一直连跪的情况，小怡的心情感觉也算不错，陪他多玩了两把。
　　“k总，我明早要上课，准备睡了。”
　　“好的，你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是一个美好的晚上，老k心里想着。
　　给自己倒了一杯梅子酒。
　　这是老k读的MBA的群里活动，本来是一个艺术鉴赏联名的梅子酒，但老k白天要看店，没空去。
　　但他又想和小怡一起品尝。
　　他拜托学姐买了一箱限定款。
　　但他不知道怎么跟小怡开口，所以只能自己偷偷喝，但在冰箱的角落里躺着两瓶看起来不会动的梅子酒。
　　他晃着玻璃杯里加了冰的梅子酒，抿了一口。
　　摇了摇自己的头，觉得自己可真猥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