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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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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孟文静的第一次深刻印象是在相识几天后她用地道的汶川口音告诉我坐“84路”公交车上班很方便。从那以后,我不再觉得她是一个难以接近的人。
她,很漂亮,很热情。
我喜欢她被染成偏红板栗色的头发。她将红色的发尾揉进马尾成髻,然后在固定处夹上她喜欢的韩版蝴蝶结发卡。这是我最喜欢的,她的发型。
“甄惜,不一定要等试用期过后,只要你写申请说没地方住,公司会安排你住宿舍的。真的话!”
我不会忘记她任何一次对我的关心。那时候我住的地方走路上班要半个小时,住宿舍的话只要几分钟就到了。
最后我还是规矩的等到试用期过后才搬进了现在住的这个只有孟、费和我三个人住的小寝室。因为那时候我并不想和同事们一起住,因为我还不到18岁,而她们都是已经过了双十年龄的人,我觉得我们有代沟。而且我在上学时也没住过集体宿舍,我喜欢有自己的独立空间。
我搬进宿舍后的一个多月,那时正赶上国庆节,她休假回了汶川老家。她走的那几天,我觉得两个人的宿舍让我更加适应,暗自希望她就这样一去不回就好了!我不否认那时的我有些许的排斥她,因为她是那种让身边朋友崇拜、服从的人,而我,是被像小朋友一样关爱、宠溺的对象。我想,凭什么?
“以后你去买东西让小孟给你欣赏!”有一次同事们逛街回宿舍后,同寝室的费如是对我说。她很依赖孟文静,让我很不屑——没主见的人。
到成都以前,大家都对我的欣赏水平极度认可,我为什么要让她给我欣赏?我不满的皱了皱鼻子,躺在上铺继续看我的小说。
她常说我买的东西幼稚,我觉得她故意针对我,那段时间我们的关系危机四伏。可渐渐的,我发现其实她说话的时候并无恶意,不觉放软了态度。她并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所以我们的关系日益融洽起来。
后来我发现,我也和其他人一样越来越喜欢她。对于她的要求,没办法拒绝。正如她让我陪她逛街。她是那种能不吃不喝逛一天的人,每次我都一定会不满加抱怨,但总是下一次又不可抗力的和她一起去春熙路扫荡打折商品。
渐渐的,我开始学她汶川口音的四川方言——平舌和卷舌分得特别清楚。我还学她的语气、她的神态,一切都是那么不由自主。
某天上网的时候,我在空间里看到某同学转载的一篇日志,据说那是一个特别准的测试,于是我进去了,其中有个问题是:在下列颜色的后面写下你认为最适合的人。我并没有想起几个人,所以没填完,在“红色”后面考虑了很久,最后写下“老孟”。结果竟是:红色代表你今生最爱的人!
“SHIT!”我笑骂,“准个P!”
回头对躺在床上的她说出来龙去脉,她笑得花枝乱颤。
当她知道我喜欢BL的时候,开玩笑说:“幸好我们寝室没有男人婆。”
“切,我只是喜欢YY俩帅哥而已!”我抱着膝盖坐在她床上看她对着穿衣镜擦B.B霜。皱了皱鼻子:费不就是典型男人婆么?我不仅不喜欢,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反感……我要真是个百合也应该是打你这种神仙姐姐的主意!
本以为我会是这个三人小寝室中走得最早的一个,却没想到竟然被她抢了先!由于公司春节期间暂停办离职,所以她说要时刻准备着1月8号工资到账就走人——她要赶在年前回家定婚。
时间不着痕迹的流逝着,期间我经过了几次惨痛的教训——买的衣服不是太贵就是太难看。而她却次次购得物美价廉!
我,不得不对她的品味和杀价能力俯首称臣。
于是我在她走的前几天争分夺秒的拉着她去选包包。当时我看上的是一个韩版的长款包,她挑的那只我其实一点也不喜欢,但最后还是遵从了她的眼光。完了之后却是越看越喜欢。那是一只暗红格子布、卡其色皮质翻盖的宽版手提包,当我提着它去换隐形眼镜的时候,眼镜行的姐姐一连两次夸我的包“休闲”。而那天晚上我去表妹的表姐那儿吃饭,她简直对我的包爱不释手,直说“复古”。
于是我窃喜——只花了60块钱就买到了一只休闲又复古的英伦风格包包!
不知不觉中就到了她要走的前一天晚上,自夸千杯不醉的我只喝了一瓶半啤酒外加半杯葡萄酒就晕头转向了,最后竟然哭着靠在杨进肩上用变了调的声音委屈的说:“我不想喝了。”
眼泪流得那样突然,我都没来得及想明白为什么。
“好好好,不喝了。”杨进本来宠溺的笑着给我擦眼泪,却突然间暴走:“甄惜你个臭丫头居然在我衣服上蹭眼泪!有没有鼻涕哦?!”
众人笑了,她笑得最厉害。
这是我第一次喝这么多酒,头晕得站不稳,可心里却明白得很。
黑暗中,我躺在床上:“孟师父,你晓不晓得我开始对你有印象是哪个时候?”
“哪个时候嘛?”
“你给我说坐84路。”我笑,“但是我从来都是走的路。”
……
“孟师父,你走了之后我们的日子肯定很难过。”
“所以以后少说话,多做事。有些人说的话,有时候可以信,有时候不可以。你才从学校出来,还单纯得很,公司不比学校,牵涉到利益的时候人人都会算计,人人都很自私。”
“孟,我觉得我越来越依赖你了……”我的眼睛有些发热,虽然知道她不喜欢别人哭,也不喜欢有人在她面前伤怀,但我还是说了,我说:“我从来没有这么舍不得一个人过!”
“嗯?那你把发小排在第几了?”她笑,忽然异常的认真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是她,教我体会到这句古话中的无奈与伤感。
“熙宝啊,她和我同在一个地方,所以我不怕把她弄丢了。我们曾经有三年的空白,可是重逢时却没有哪怕一点点距离感。所以我知道,不管分开多久,我和她最后都会在一起!”
可是孟,你在那么遥远的汶川,我怕今后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毕竟我们才认识了几个月而已。
……
“孟,你拿了我的袋子装衣服,明天一定要买一个漂亮的还给我!”一定要是漂亮的,因为你都那么漂亮!
“呵呵,嗯!”
第二天早上我送她走的时候下着小雨,我们之间完全没有离别的气氛,依然有说有笑,就像是以前一起去逛街的样子。
……
“王部,孟组长走了。”部长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王部看着我,那一秒,我在她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茫然,然后她平静的说:“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
四个字,我的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王部的平静让我不可逃避的接受了她走的事实,她,真的走了。
她走的时候让我一定要在部长面前装可怜,她说这样才不会被牵怒。
“乖乖,不哭。”果然,王部一把抱住我:“工作要继续下去。我心中的难过不亚于你,知道吗?”
甄惜是演技派的。
可是哪一个才是真真正正演戏的甄惜?那个送她走时若无其事的笑着的,还是此刻在部长怀中强忍泪水的?
……
原来离别是件这么痛苦的事情,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定格在那句“人生若只如初见”呢……
亲爱的孟,定婚的时候一定要是最漂亮的。因为孟文静,很漂亮。
__________________完_____________________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