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幸心计》丹青子

4、重蹈覆辙

　　她。

　　莫央望着天边一丝鹭鸟怔怔发着呆，直到寒子初将她揽在怀中。

　　“母亲。”

　　夏末，清凉寺以南的小村庄微凉。

　　前几年她上山看过那人，许还是汉武帝的模样，人却大不同。

　　空有英武姿态，文人的优柔之气学了通身。

　　砍柴的丈夫回到家中，那是一位久经风霜的樵夫，眼角生了细密的纹路，他抽打自己的妻儿，他酗酒，他梦里哭泣，他精神不正常。

　　他是寒烟。母亲是朝鲜进贡公主的表妹，继父是摄政王多尔衮之弟多铎，在那之前他的母亲被汉人玷污，生下了他，寒烟。多铎待他如亲子，攻打天地会的事交给他，寒烟也是风光过的。

　　待发现，一切皆不如多铎言中的冠冕堂皇，他之父正是天地会的副手，他只似丧家之犬，携妻子逃亡，中途结发妻子背叛，他逃窜入深山老林，得识采药女郎——莫央。

　　莫央流落异样时空，找不到时空局的信号，只有到处漂泊。只是她使用的陈阿娇的娇容，不难引人发难，寒烟文武双全，正适合做这份苦力……悬在手心的绿线终究化了，一条红线反是长出来，寒烟靠近她，她则被红线牵扯的浑身无力，差点在昏迷时期遭人凌虐，是寒烟出手相救，并提议照顾她，她没拒绝，后来也已夫妻的名分活下来。

　　她走在五台山上，有次老和尚差点当她废后静妃。

　　到了晚上，子初举着母亲随身的奁形铜灯，那灯下熠熠生辉，寒烟就不怎么高兴，指责子初不曾用功念书，莫央了解寒烟的为人，即使子初才高八斗能考状元，寒烟也不会让他入世，参与俗世的纷争。

　　“听说你风湿，岚妹今日特地送来药酒，待会为你搓搓？”

　　寒烟看她不咸不淡地织补衣物就来气，遂烦躁地挥挥手，“她嫁都嫁了，怎又跑上山来，不知对腹中孩儿不利？”

　　“她只是惦念你。”中年女子平铺直去的说笑，她老了，但还是美得没话说。

　　她知道，以前她聪明有智慧不会嫉妒，现在也不会。
　　女人就是这样，自持聪明美貌，凡事没有截至的自信着。
　　她从不否认这一点。

　　老子赶了子初出去，儿子当然不会反驳，子初是孝顺而温良的。子初作女红，碾脂粉，卖给山下的妓、女，小姐，还有小家碧玉。他是那样的人。

　　无用的儿子，寒烟却那么想。

　　莫央承受住寒烟一把掌，寒烟暗暗警告她以后不要在儿子面前乱说话。

　　寒烟不吸烟，也不喝酒，也不乱用钱。只有一点，打老婆孩子。

　　莫央不疼，用着别人的身体一点疼痛感也没有，所以她才生得别人的孩子。

　　微笑着诡异地擦去脸颊的血液，寒烟突兀的说不出来话。

　　莫央习武，不是不懂还击，是她见惯了渣男。

　　男人可恶成这样，真是该为自己准备后事了……咳咳，开玩笑，我们的视角是这样，未必当事人也这样想。

　　她没有人的痛感，也没太大报复之心，生活平淡的跟白开水一样。

　　寒烟看她停了手边的活儿，烛影款款映出令人屏息的身姿，洁白如玉，这么多年一直没变。莫央始终是见过太多的男人，对于男人最终定义为，禽兽。

　　寒烟纵使多么残酷、冷漠，身为男人，男人的基本能力还没有丧失，他，一个中年无能的男人，事业上无能的男人，当然也只能够在女人白花花的身体上找到一丝慰藉。莫央无疑，胜券在手。

　　但，也许莫央真的是低估了这个男人，他恨恨得冒出火气，即使没有一封合离书，她仍没有感到活着的气息。

　　若非脚底有影，险些以为她是什么神仙鬼魅。

　　两厢隔了房间睡去，入梦的莫央又感到陌生女子的呼救。

　　长门的阿娇转世为静妃，她寂寞坐在深宫中撕扯着娇嫩的白菊。

　　她恨死了乌云珠，她说。

　　日上三竿，莫央醒来，终于明白，闺怨是一把杀人的刀。

　　爱是什么，情是什么，不过是男男女女的游戏。

　　世界就是一个打满聚光灯的舞台。

　　莫央便感到无可奈何，这样的女人，帮了一百遍也改不了本性……

作者有话说

　　奁形铜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