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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篇外:佞幸惑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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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掖庭中不允生出一丝帝王之爱。】
他转过头,附上笑容。
每日暗红入梦、心血微凝,俨然是如意母子。
那以后——
是不听话的妃子。
有个叫“莫央”的小子,最喜欢穿着一身暗红劲装招摇过世。
不可谓不熟,却也谈不上好感。
母后宠信莫央,刘盈暗自咬牙:“佞幸!”
总之,莫央从不是心慈手软之辈,也不在意辱骂,总有一日她会讨回来。
不少一分。
这,她心里有数。
那天他问聂慎儿要不要跟他走,聂慎儿不愿,便消失了踪影。
而她做了那黄雀,那文弱的帝王笑得苍凉。
“风华正茂,心地苍凉。”
暗红底色的士装很衬莫央阴柔残忍的气质,抱一把长剑,乌亮乌亮。
逼得她形影孤绝。而她向来堪称佞幸的脸,反着夕阳,呈现一种别样的风情。
夕阳下是壮美的,青山是巍峨的,波光是低柔的,船只是古旧的,拥着两人倒影的湖畔是一副融合的画卷。
远远近近,一副美丽的山水画,惠然天成。
心思细腻的刘盈捕捉到一丝自怜而生的脆弱,莫央这个人从小到大都是骨子里张扬跋扈,怎么会自怜呢?他在好奇。
“公子是走不掉的,亡命天涯、一无所有……这样的男人,你想过没有,谁会跟你?”
“莫央,你是抓我回去的吗?”
“不,我只是习惯看公子笑话……”
很久之后,他是窦长君。
天上的云,地上的花,水里的鱼,物是人非。
教坊里有玩击鼓传花的游戏。
他像一个失意的书生,眉宇间埋着淡淡的忧郁。醉酒,宿醉,缠绵,迷失,失落。
一次还是三次……那个会拦他的人、那个教训他的人、那个他敬畏的人、那个他动心的人、那个他招惹他的人,都不在了。
在的话,也不是他的。
“……一无所有吗?”
暗影出现在他府内,暗影摘掉他的面具,暗影不留情面灌上解酒汤。
分明是近侍的衣着,长相却是一副艳绝的阴柔男子。
哦,或者说是他最不喜的佞幸。
一个说话不讨喜的,女子。
当然是女子,也只能是女子。
不然他是断袖吗?哈?这样一个人,清冷的核眼,苍弱的薄唇,英气的背影……嫉妒、欣赏、惊愕、猜忌、不愤,隐隐的、欢喜?
他是欢喜的么?
那么,是、故人重聚之喜了?
“殿下,纵欲可伤身。”她低笑,淡到没有的讽然。
蜷着背的男子清醒了一些,清咳两声:“咳咳、莫央么,可真是你?”
“是我,摘了易容,便不认得了么?主人?”
“阿,是丑奴啊……”想起那张丑八怪脸,有些想笑,但忍下来了。
“莫央是士人,怎能轻易做细作之事?”
“公子,我不是听你取笑而来,我想带你隐匿山水之间……”
“好了好了,旧事不要再提……你、可还好?”
“长命百岁,无痛无灾,自是好极。只有一件心事,经年未解。”
他忽地紧张,心跳点数密集,脸上佯装无恙:“何事未解?”
“养育之恩未报,伯乐之情未还。”
“怨呢?仇呢?你为何不恨?”
“生离死别本属人生戏事,请问公子我应何恨有之?结草衔环,我这次下山本来就是还老夫人的恩情,否则无今日之莫央!”
“莫央,我不用你报恩……你走吧。”
“私以为,这世间总会找到一个自己合适自己的人。无关风月,只是命数。你守护的人,她不是你想的那么弱,你也该为自己好好活着,毕竟这世间还有记挂你之人,你不要活的太自私了。”
“这世间,依你来说,有谁是记挂我的?”
“……”
“怎么,说不出来?”
她一脸鄙夷拂开斜在榻上的他:“虽然你那情敌也未必多好,至少不像你这样咄咄逼人,你以为是谁都有数不完的心情对你好?曾有女人甘愿利用你,你就夜里躲进被窝里偷笑吧!”
提到往事,他不禁黯然:“也许,你说得对。”
三年后。
又一人入了山门。
刘章冷淡的瞟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本来责怪的心情也默默淡去。
刘盈这人学起庄子还真像那么点样子。山上的清苦日子也给他过得快乐无忧。这素菜都能做出花样百变,真是奇才了。
两人偶尔对弈,师傅一旁观摩叫好。
刘章有一年收集露水,莫央也背着竹楼去到半山采药。
刘章:“师弟,你为何不嫁了他,了却为兄一桩心事。”
只见莫央专心致志以一单竹挑开爬行的竹叶青。
半晌,意外的听她答道:“女生男命,嫁人祸人,我何苦害了他?”
“你就如此信命,试一试也是不敢?”他有些莫名的激动:
“我若强求,你当如何?”
“不如何,师兄我们人到中年好比棋到中盘,你好强是好的,断没有理由坏了一世修行。”
“你心中真的这般执着【道】么?”
“【道】是随缘,我怎会平白执着这种事……”
冷竹清泉,流水禅机还在运转。又是一个清冷的夜。
“你在意他……”
“他是个心情极傲的人,容不得别人这么说。”
“莫央啊莫央,我今日才看清你。”
“刘盈,你什么意思?”
“师傅醉后的只言片语往往确有其事,套一个酒醉的人,不难。”
“你想知道那件事?还是,已经知道了?”
“旁观者清,莫央。”
沉默。
“这是一个卒吃王的世界,那么对不起,我不能让你过河。”我记得在少年时代学习象棋的时候,一个孩子总喜欢那么说。
老骥伏枥,丢马保帅。愚公移山,匹夫见辱。
当学识是钻营的武器,当道德是前卫的秀装,当心脏是肮脏的器皿,当感情是论价的价码,当人生是等待而又总也不来的戈多……选择就在眼前,是攀爬楼梯到达天堂,还是坐电梯前往地狱,这是一道考验自身决断力的选择题。
每个人似乎都要面对这样一道选择题,我只想说,沧海一粟,人生忽行远,大风起兮云飞扬,我们何不以自己的青春做出点什么,叫后人敬仰!
惠帝刘盈,我承认看电视剧还是史书上都对他感觉很好,是个好人吧。有这样的想法存在,但我是惠帝,我绝不会对着戚夫人心软,因为是那个女人害了吕后的幸福,让自己母亲活在战战兢兢之中也是那些颇有心机的妃子,如果是个男人应该站出来保护自己的母亲。没错,仁慈、慈悲都不是错误的,错误的是,他摆在那个位置。
我是一个崇尚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人,他既然在太子的位置上,就该想好了决策,做一个无法让人威胁到的帝王。
首先是帝王,其次是兄长、丈夫、儿子……【在掖庭中不允生出一丝帝王之爱。】这句话说的自由道理,年轻时爱你仪表堂堂、谈吐学问、仁慈关怀,年老时必将昏庸自满,古来帝王皆有之。
人的道德总是被年龄冲击,我敢说一般人十岁比二十岁善良天真的多。我欣赏吕后女权的作风,女权的手段,历史上的吕后绝对是一位有智慧的君主样的人物。因为残忍这种事,是一个政治家必要的思想准备,这种残忍可能不止对于对手,自己都要能忍,善忍,忍天下事,观海内变化,以此下决心。
扫屋还是扫天下是个机会成本问题,但是时刻清扫自己的心,莫央的刽而不廉,实在是天下少有的克己,这份检点看似有些孤芳自赏的意味了。
男人女人大抵是稍有些能力,便不知所谓自视甚高一下,方显现唯我独尊。有一种人清高至自以为高风亮洁,就像无花,恨不得脏了耳朵要去洗一洗。有一种傲慢,自命逍遥,就像杨逍范遥,其实不过给他人做嫁衣裳。林黛玉也清高,那是她太过于自卑,只能以诗文烘托自己的德行,其实小气得不得了,通身小家碧玉气难以掩盖。我当然也见过傲慢的人,他们总是一种可爱如斗鸡的面孔,一步走进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凤姐无差。这些人身上皆有可取之处,可是我说真正的好脾气的人,未必好修养,好涵养也未必好脾性。
性格决定命运,反之命题亦成立,我非常喜欢古龙文学里的义气,虽然只是以侠范进,
但也比时下的人强,遇到小偷都默不作声,隐忍非常。总之,做人真的很难,不偏不倚不为世人争论除非你一辈子籍籍无名。
王怜花很厉害的,他读书而不尽信书,他有文学功底,但是他不酸腐。这样才是人才,至于亦儒亦侠亦温文,那真是糟糠之流,勉强下咽而已。如果是单单站在女性欣赏男性的角度,似乎都是不错的人才,放在现实的话,只能为之气结。刘章如果更懂得权宜、权变,忍辱负重而不去坚持他的个人英雄主义,未必不是一国雄才,他可以展现他的抱负。可惜,可惜他姓刘,可惜他是刘姓推举出来的炮灰英雄。在中国历史上,刘邦胜于项羽绝非偶然,哈,能气宇轩昂的吃白食也是一种人才啊。
讲了那么多,很累了,我要去游泳池放松一下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