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云卫》天然呆板砖头

11、第 11 章

　　雍容的京城被从飞燕门开始一直向北延伸的中轴线分为东西双城，两城各自被划成九九八十一坊，取九九归元之意。帝王的皇宫并不在皇城的中央，而是被建在轴线的末端，完全脱离了外城建筑的包围，太祖登基之时，已是知天命的年岁，沉湎于炼丹求仙，不喜吵闹，所以将宫殿地址选在远离闹市的地方，并且大兴土木，在京城的正中心建设耗资万金的仙露台，以祈求天赐神水，保自己长生不老。当时的天下，纷乱的战火刚刚平息，饿殍白骨旁的青草才长出一茬，民生凋敝，基业未稳。千金难凑，更不用说万金。
　　太祖修仙成迷，不顾大臣反对执意要建露台，此举惹火了不少人，差点弄出了大乱子，幸得太宗，也就是当时的太子李傅元英武果决，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迅速控制住局面，才未使王朝颠覆。太祖看到了自己儿子的实力，被逼无奈，只好宣布退位。太宗孝顺，虽然撤除了劳民伤财的仙露台，但是也保留了原先太祖建在城外的行宫，并赐名为天华宫。
　　后来天下百业复苏，国库也渐渐有了些积存，为了让太上皇能更好的颐养天年，太宗有又次扩建城外的行宫，而且扩建的规模越来越大，其宏伟富丽的程度竟然超过了皇帝自己的宫殿大正宫。有大臣提议是不是要将大正宫也重新翻修一下，太宗嫌花费太贵，就没有采纳。太上皇去世后，太宗想将天华封为皇宫，便请巫师占卜，看看风水如何，巫师说太祖以前居住的天华宫，仙气有余，而龙气不足。京城上畿本来就建在龙脉之上，天子居住之地若龙气不足，无法克制地龙煞气，就可能有恶龙破土作祟，必须有其他圣器压制。于是太宗命人在上畿东南西北四处各建一座规模稍小的行宫，以阴阳八卦取名。这样以天华宫为首，四座行宫为四肢，上畿城为背甲，形成一体，鸟瞰下去，就像是一只无尾巨鳌镇在龙脉之上。大鳌是上古神兽，相传风氏斩鳌足补天隙（风氏即女娲），所以京城以巨鳌为形，象征天柱，也一样可以镇住地龙。而且上畿城临近北海，背朝群山。借鳌形吸取山海灵气，辟邪驱鬼。
　　这样，京城的大致格局就行成了，太宗之后的所有皇帝都将天华当做皇宫，没有哪一位在其他地方拟建宫殿，迁都什么的更是没有的事。
　　皇朝的京畿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都是富丽无比,浮华而靡艳,拥挤的商铺如珠玑般排布在工整的街道两旁。卖艺的小丑，异域的商贾，各种形式的建筑，接踵的人群，大声叫卖的小贩。这里的一切一切都不同于江南那种精致的繁华，细腻的品质；不是三月里绿柳如烟，不是桃花落鳜鱼肥，是那种以开明的气度包罗万象的豪迈，繁复奢靡到夸张的冶艳，光怪陆离却又真真切切的存在着。
　　酒馆里健美丰润的舞姬扭动着麦色的腰肢，衣服上的亮片熠熠发光，让观舞的人花了眼，疑似是粼粼波光。梁柱上垂放下来的深红薄纱，层层叠叠，掩住了舞姬们美丽的眼睛。美酒的醇香迷乱了人的心智。身形肥壮，双颊通红的客人们肆无忌惮的胡侃乱吹，嬉闹似的划拳骂街，有人爬上了舞台，醉醺醺的摸了一把舞姬的脚，看着她们受惊发窘的表情，台下的男人们色迷迷的大笑了起来，有的拍手喝倒彩，有的则摩挲着下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舞姬丰满的屁股。
　　站在门外正望向里面的邢其风不由的感慨到：上畿的民风真是开放啊！酒馆商铺，客栈妓院竟然就与民居混杂在一起，以前在燕阳府时，集市与民居分隔开来，晚上实行宵禁，子时之后，街上便再无人声。
　　而听章坞说过，上畿城是不实行宵禁的，所以城里的灯火经常通宵明亮。想到这里，邢其风不禁有些同情上畿百姓：
　　到晚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不得吵死个人啊吵死个人！

　　邢其风自从到骁云卫内务衙门以来，媛媛并不急着教他御寇之术，而是让邢其风留在衙门打打杂，扫扫地，扫了几个月的地，越扫越郁闷,还以为能在这儿学到什么本事。没想到一直都是打杂的。
　　那天，邢其风拿个大扫帚在院子中央扫落叶，扫了半天只清理出巴掌大的一块地皮，明显的消极怠工。只见一红衣女子提剑而来，仔细一看是贺兰杏。
　　“呦！师弟啊，几日不见，怎么形容这般猥琐不堪。”贺兰杏看到邢其风拿着扫帚杵在院子中央。神情木然，疑似发呆。不由得就想过去嘲笑一番，在旁边阴阳怪气地说道。
　　邢其风在衙门中数月，与章坞贺兰杏等人早已混熟。对于贺兰杏，邢其风的认知就是，这丫就是一女无赖，不用跟她较真。
　　自己也难得理她那一副我有武功我骄傲的装逼嘴脸。
　　“是呀，我一看到某些人，就变成这副熊样了。”邢其风没好气地答道。
　　“呿，不就是诳你十几个铜板吗？至于那么较真吗？心眼真小。”贺兰杏不屑地瞥了邢其风一眼，继而又恢复轻松神态。“小鬼，好好扫，扫完了师姐有赏。”
　　小鬼你个头！邢其风从来没把贺兰杏当师姐看。抡起扫帚，来了招飞龙摆尾，贺兰剑不离鞘，顺势就挡，两人如此这般过起招来，邢其风当然不敌贺兰杏，实际上即使贺兰不用双手，邢其风还是打不过她。所谓过招，实际上也是一种实战指导，旨在让新手提高武学修养。
　　尽管贺兰一成功力都没有用到，但邢其风手里的扫帚还是成功地被砍成了两节，手里只余一根光棍。
　　“不打了，不打了，老娘还有事，没工夫陪你耍花拳。”贺兰杏将剑重新挂回腰间。“你刚才那一招用得不错，有什么说法？”
　　“我自创的，你管不着！”
　　“不说算了，师姐我不稀罕。”贺兰撇撇嘴，头也不回地朝内衙走去。
　　看着贺兰杏跟个鬼飘似地走远了，邢其风低头捡起地上的半截扫帚，可怜巴巴地继续着他的扫地大业。
　　“哎哟！你怎么还在这儿？老妖精叫我们过去呢，这小破地有什么好扫的！快走快走。”
　　邢其风感到后襟被人拽住直扯，站起来转身一看，是章坞。
　　章坞挽着邢其风的胳膊就往内衙里走。
　　“什么事啊，那么急，火烧屁股啦！”
　　“不知道，去看看就知道了。”
　　邢其风感觉不太好。
　　“媛媛姐叫我们去哪里啊？”邢其风在这里呆的时间不算短，但鱼龙卫内衙还是第一次进去。
　　章坞当做没听见，挽着邢其风胳膊往前走，鱼龙卫内衙的面积大得令邢其风惊讶。黑色老旧的建筑，规划整齐枝叶繁茂的树木，拥挤纵横的巷道，跟迷宫一样。
　　邢其风觉得怎么有点阴森森的，当他闻到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腥味时，联想到以前江湖上关于骁云卫的种种传说，顿时汗毛微竖。
　　这几个月大意了，倒忘了他们原来就是干这种营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