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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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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桌下方最上端的抽屉锁孔插着一把钥匙,我试图拉开末端的抽屉,隐秘的物品一般都放在不方便开启的地方,但纹丝未动,看来是一个锁头同时控制三个抽屉。转动钥匙,拉开前两个抽屉,果然里面存放的全部是各式各样的文件。
拉动第三个抽屉,可以明显感到重量有别于另外两个,甚至能够听到里面物品晃动的声音,全部拿出来,仅有三样物品:社长印章,一张去年的报纸,以及两张带有相框的照片。
用左手替换冻得僵硬的右手,拿着保冷剂抵在伤口处,将右手靠近嘴巴,口中呼出的温暖气体把热量传递至手上。
相框都是最常见的原木相框,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支撑架收在背后,看来以前是放在桌面上,后来因为某些原因不愿再常常看到。里面放置的是两张合照,一张三人合照,一张四人合照。三人合照中,被围在中间的那个人虽然脸庞稚嫩,眉眼还未完全长开,但还是一眼能看出是小时候的“我”,站在身侧的一男一女和“我”面容有几分相似,想必是“我”父母吧。
也许是出于好奇,也许是窥探别人隐私的刺激感,鬼使神差的,“我”盯着照片上的三个人看了好一会儿。衣服自然不必说,全部是百货商场里出售的高档货,长相也都是符合大众审美的帅哥、美女,同时不得不感叹“我”真是会长啊,完全遗传了爸爸妈妈的优点。这家人平时一定听厌了别人的赞叹。四人合照除了一家三口外还多了一个人,一个女人,仔细辨认,才看出是秘书小姐。
照片里的秘书小姐,紧紧挨着妈妈,两人年龄相仿,一头黑发,目光温柔而坚定,看场景,好像是某次家庭聚餐留影。
放下相框,摊开报纸,里面夹着一个信封。
拿开遮住报道的信封,刊登的是一场飞机坠毁事件:2021年5月4日下午6时56分,日本航空公司123号波音747型大客机在同羽田机场失去联系2分钟后,从机场控制室的雷达屏幕上消失。7时19分,各方面证明该机坠毁于群马县上野村附近的高山地带。遇难者524人,除两名空乘人员幸存外,其余全部死亡。
光看报纸有些一头雾水。
将报纸推到一边,暂时放下手中的保冷剂,拽住信封,抽出信纸,却愈发困惑。
纸张上布满不规则的折痕和皱褶,表示曾经有人把它揉成一团。这些折痕和皱褶在纸张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即使我努力捋平,也难以恢复到原来的平整状态,甚至部分字迹被水滴溶解、扩散,变得模糊不清。
从依稀可见的残存字迹中,可以看出这是一封妈妈匆忙留给我的信。
亲爱的葵,请原谅爸爸妈妈,在你成年礼的前一天离开家去处理工作,不能和你一起准备成年典礼,我们知道你期待了很久,但公司有事,我们必须现在就去羽田机场,很有可能明晚无法按时参加,不能和你一起见证这美好的时刻。
二十年前,妈妈和葵现在是一样的年龄,你的到来使爸爸妈妈变得更加完整。
我们共同度过的亲密时光是爸爸妈妈一生中最宝贵的财富之一,明天过后,有更广阔的天地等待你去开拓,但一定要记住爸爸妈妈永远在你身后,如果累了,我们的怀抱随时为你张开。
祝葵20岁生日快乐!
永远爱你的爸爸妈妈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上衣口袋猛烈震动,我急忙循声摸去,原来是手机闹钟。看着屏幕上名为早会的九点三十分闹钟,再次陷入危机,手忙脚乱地滑动按钮关闭闹钟,冲到文件柜前,试图找出开会用的文件。
早川秘书敲响房门时,我还埋头在文件盒中,下意识地喊了声“请进”,喊完后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慌忙关上柜门,端坐在办公椅前。
早川秘书第一时间发现保冷剂被我放在桌面上,满眼担忧地走过来:“社长,保冷剂已经融化了吗?您的伤势看起来还是很严重,还是取消十五分钟后的早会,去诊所检查一下吧,毕竟您的身体最重要。我已经问过其他参会人员,没有什么重大事项需要反映,下周一起开也没关系。”刚要开口拒绝,突然想起马桶里的红色液体,我决定接受她的好意。
不愧是善解人意的早川秘书,当上司示意不想被别人看见自己这副样子,她立刻联系好一家私人医院,亲自开车把我送过去。
进入诊疗室后,还没等我开口,早川秘书率先开口说去附近转转,一会儿再来接我,贴心的关好门,留我和医生、护士在里面。
医生仔细查看了一下额头,询问是否受过外伤,有没有恶心、呕吐、或者短暂性的昏迷、遗忘?即使被医生盯着,我努力回忆,大脑仍旧一片空白,只能含糊说道:“不小心摔倒在地板上,应该是晕过去了。”“之前有发生过类似现象吗?”我怎么可能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只好佯装头疼发作糊弄过去,“医生,我头好疼、好晕,什么都想不起来。”见状,医生转过身,“很有可能是脑震荡,我给你开张单子,去照一下CT,再做进一步的诊断。”
但,这不是我的目的,我叫住准备签字的医生强烈要求加上查血项目,“什么血常规、肝功、肾功,麻烦你,医生我都想查一下。”医生眉头紧锁,眼神中透漏出迷茫的神色,“脑震荡不需要抽血检查。”病急乱投医,情急之下,我随便找了个理由,“我感觉我好像低血糖犯了,医生,麻烦你,我今天专门没有吃饭,没有喝水,就想查一下血。”说到“专门”一词时特意加重语气,生怕对方没有察觉到。
医生表情产生松动,“很好,继续加把劲”,我将右手抵住额头太阳穴,微闭双眼,“如果查不了,还得再来一趟”,深深叹了口气,“唉,好麻烦。”最终,医生还是妥协了。
抽完血,经过诊疗室门口,准备去问问门口护士检查结果何时能出来,还未开口就听见诊疗室里传来痛苦的哀嚎:“半年时间?!医生你一定要治好我!”声音之惨烈连门口的护士都忍不住分神,投去同情的目光。
我右手握拳靠近嘴边,轻轻咳嗽,唤回护士的注意力,“不好意思,血常规检查结果应该半小时就能出来,但肝功、肾功大概需要三个小时,CT也需要二至四小时才能出结果。”“好的,多谢。”
告别护士,我准备去找早川秘书,恰好此时,诊疗室门被别人从里面打开,刚才发出哀嚎的病人满面愁容地走出来,“爸爸,你这次一定要听医生的话,半年之内不许喝酒!”,“小兰,放过你爸爸我吧,区区脂肪肝而已,怎么可能拦住我毛利大侦探喝酒的步伐。”“叔叔,重度酒精性脂肪肝还伴有炎症,如果不注意可能会恶化为酒精性肝硬化,对肝脏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害。”“你这个小鬼头,不许吓唬我。”高大的男人一拳锤在身侧男孩头上。
目睹这一幕的我倍感荒诞,感觉陷入一场不可思议的梦境,如此不真实,可额头传来的疼痛再一次提醒我这是现实。
护士小姐见我迟迟不离开,便好心开口,“还有什么问题吗?”“不,没有了,谢谢。”胡乱应答几句,跟在三人身后,深一脚浅一脚,朝门口走去。
走出医院,阳光穿透云层射进眼睛里,激起一阵泪花,面前的景象顿时模糊不清,不得不停下脚步,擦拭泪水的瞬间,三人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句“天晴了。”
医院对面商场的户外广告大屏上,冲野洋子的倩影撒发着独有的热情魅力,“一个人吃饭所以可以毫不在意,烤肉、盐分、酱汁,不用顾虑他人,自由地喝下啤酒,给工作一天的自己说声‘辛苦了!’不好意思,再来杯啤酒。”也在击碎我无妄的幻想,掏出手机,覆上食指,解锁界面,屏幕上明晃晃的“2024年5月6日星期一,米花町,阴转晴”几个大字冲击我的视网膜,只觉得一阵眩晕。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无法离开,就只能生活下去了。相信自己,凭借对《名侦探柯南》的些许了解,我应该可以在这座危机四伏的城市里生存下去。”试图安慰自己接受现实,可谁在米花不心慌,更何况还是身为社长,如此高危的职业,游戏一开始就自带恶意加倍的效果。被按进红豆馅里的社长,被烟灰缸击中后脑勺的社长,舔舐手指中毒的社长,还有死后被换上女装、化上浓妆、嘴里强制塞进螃蟹腿的社长,动漫里的场景不停涌现脑海,我双手痛苦地扶住脑袋,身体无力地靠在一旁的橱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