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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三十六..盛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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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里,以颜弹奏钢琴,为唱赞美诗的教徒们伴奏。合上琴盖,回过头去,看见袁诺逆光的身影。透过玻璃的阳光,折射在白色的墙壁上,她看见了他朝自己走来,一步一步。
“从那次之后,你迷上了教堂。”他的笑容轻中带点腼腆,那是他固有的微笑,不熟悉的人一定以为他很害羞,她是先爱上他的笑容,再爱上他的。
“我只是喜欢在这里的心境,十分的宁静。”他们在人群后面小声的嘀咕。
他的手指轻轻的触摸到她的指,她顺着指缝插进去,紧紧的,十指相扣。他手掌的温度足够温暖她。
他们小心的走下楼梯,怕打扰到那些正在侍奉的教徒们。 “有一种信仰,也是件不错的事。”对着以颜的这句话,他只是微笑的看着她脸上的变化。“我们都不属于这一类人。”
镜子面前,她拿着木梳梳理那长长的头发,一年了,它们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他看着镜子里的她,良久,拿过她的梳子,那一头发丝是他极为钟爱的。
“我的变化很大?”看着他陌生的眼神,她摸了摸自己的脸。
“刚回来的时候,火车站里,差点认不出你的样子。”他去接她的那天,下着雨,他与她擦肩而过,竟然认不出彼此。
“像山里来的孩子。”她帮他补充。那天她预感到,在某个时空里,她会和他沦为陌生人,微微的擦肩而过,生命永不相交。
“你还害怕吗?”他指的是那方面的害怕,他自己也不清楚,只是想问她怕不怕,他很拍,那段日子里,特别忙完下来的深夜里,坐在电脑面前,细细的看以前她写给自己的邮件,从前的那个以颜在一点点的消失,自己对她的爱恋却在一点点增加。
“我不害怕,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我拿着也没有什么用。”因为吴月让她敢于面对内心里最为软弱的一面。
“前段时间,整理东西的时候,看到一副让我很是喜欢的画。”
“画?那副?”她不知道那些自己勾画出来的东西是他所欣赏。
“我指给你看,你要把它送给我。”他微微笑着。
“你总是过于计算,好吧!不管你看中那副,我都赠予你。”她牵着他去翻看三年来累积起来的作品。
“是它。”他指着那个框子里的画说。
“恩,眼光不错。”她自己动手挪开挡在前面的画。
“感觉很好。”无厘头的一句话。
“你是说画画的人人,还是说画?”她取笑他。
“二者都说,你给人的感觉如你的画,清晰,淡致。”他很少赞美她,有一次,她问他刚刚睡醒的样子是不是很丑,他凝视了她一下,想了想说,是的,有那么一点丑。
“看在你如此奉承的话语,送给你吧!”她随手拿起一支铅笔在上面写着‘赠予袁诺,2008年9月20日。蒋以颜。’
“就这几个字啊!”他的抗议总是感叹句。
“不满啊,那么我把它们擦掉,反正是铅笔写的。”说着她就去找橡皮擦。
“你个坏东西!故意用铅笔写的对吧!”他抱着她,让她无从反抗。
“为什么画里的阳光是穿透云层形成一道光散在地面上的。”袁诺不解的问她。
“这是一种真实的景象,大理的洱海,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米阳光’。”那是她在大理写生的作品,搬家的时候,担心寝室里放不下,就让袁诺把那些画都搬过来了。
“是这样啊!”他恍悟的点了点头,直直的盯着那副画。
“你的双手很奇怪。”他拿起她的双手左看右看起来。
“奇怪?没有啊!”她疑惑的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指。
“怎么不奇怪了,轻轻的在琴键上跳动,就能流淌出很美的音符,轻轻的在纸上一画,就能勾勒出这么好看的画面。”算是他对她的赞美吧!对于她,形容美的词他总是那么吝啬。
“哈哈。你就瞎扯吧!是不是也要我夸下你的双手,随便在电脑上敲打几下,就能为你们公司赚大把大把的收入。”他还是不错的,在自己的专业上还是比较得意的,只是她远不如她从小培养出来的才艺,对于她来说,那些并不是什么才艺,而是必修的功课,那些伪装把她们那一群人装成淑女,名媛。她们穿着最时尚的衣服,带着最名贵的珠宝,优雅的喝着咖啡。脱掉这一层层伪装,她们的面貌比谁都要狰狞,日益对比心态,使得她们成为一种病态,稍微不受控制,就会疯狂的嫉妒,以至于报复。以颜她脱离了那个属于她的阶层,她脱下华服,抛去那些礼节,除去做作,素颜以对,在那群人中显得格外的清雅。
“你不能白拿了我的画,而不给予回报。”她笑着调侃他。
“你要怎样的回报,人都是你的了。”他摊开双手,无奈的挑了挑眉。
“你的人多没趣啊,弄些实际的回报。”她转着眼睛打量着四周。
“比如说?吃饭,看电影,还是什么?”他能想到的只有这些。
“没得其它选择?”对于他自己不能有过多的要求,也许他们都过了浪漫的年纪。
“你可以自己提出选择,我考虑接不接受。”他揽着她的肩,看她伸出的手指,摆弄书架上的合影,那张相依的合影,他已经重新配好了框架。
“还是吃饭,看电影,约会吧!”她实在想不出另外的选择,也许结婚后,很多年里她都要过如此乏味的生活。
“明年你的毕业旅行,我们去大理好不好。”看着她撅起的小嘴,知道她很不情愿的接受这乏味的约会。
“恩。。。考虑一下。”她并不是真正的乏味,只要和他在一起,那怕是不出门,她都不会觉得腻烦。
转角处有人提着好多花朵经过,袁诺说,送你束花吧!
她笑着去挑,白色的姜花,三块钱一束,她挑了几朵根本没有开的花苞,他说,我想起明年给你送花来,忽然很想送你花,如此甜情蜜意,她都想娇情的说点什么,张了张嘴,还是什么也没说。
回来的路上,下着小雨,没有带伞,无所谓,他们牵着彼此在雨中慢慢走,她疲惫的窝在沙发上,这是他租来的房子,一室一厅,小小的储藏室里装满了她的东西,示意着这个临时的家也属于她,每次在搬家的过程中,总是会丢掉很多曾舍不得遗弃,最终却拿不走的物件。袁诺洗完澡,用浴巾抹着头发,蹲在她的面前,吩咐她去洗澡,她凝视着他。“倘若你还记得那个昏沉的冬日,或许会记得我曾经那样遥望过你。你必定是记得的。当时我在与你相隔零点零一公尺距离,与你形同陌路的擦肩而过。那是06年。”
洗完澡,打开电脑,意外的收到吴月的邮件,为了这封邮件,她得坐很久的拖拉机,或者步行到当地的县城,才能通过网络给她传来消息。
“颜,好好过,如果真的过不下去的时候,我来带你走。
五月 ”
五月,到现在这个年纪,对这样柔情的话语,我仍然还是没有半点免疫力。怎么带走我呢?你远在天涯,搭飞机都不见得可以直达,但你竟然给我这般承诺。
“乖,早点睡!”袁诺过来关掉电脑,弯下身去抱起她,把她轻放在床上,轻轻的哄她入睡。
在睡梦中她感觉到他在她的耳边轻轻的唤她的乳名‘童童’,他的深情如此温和。黑暗中寻摸他的手指,在熟悉的掌心之中才能安稳不安的心。
“睡不着吗?”她试探的问,是他弄醒了自己还是自己弄醒了他,在黑暗中她总是无法分辨梦境和现实。
“恩,怎么了?是不是要喝水?”他模糊的回答证明了以颜刚才的现象只是梦境,他还是摸索着爬起来,准备给以颜倒水。
“你躺下,我不渴。”
“乖,睡觉吧!”抱着她瘦小的身子,紧靠着她的头。
“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她转过身去抱住他。他不语,他实在想不起来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以颜以为他睡着了,自顾自的说:“今天是九月二十日。零六的这天,我们在学校的大礼堂里第一次相遇,你坐在那个噪音很大的位置上。事隔两年,画面依然那样清晰。”在签下日期的时候,她忽然记得这是他们的纪念日。
“对不起,以后我都不会忘记。”
“不用说抱歉,我们都不要对彼此太过于客气。”她摊开紧握的手指。
“童童,我爱你!很爱很爱!”在她的耳边说。
“我也爱你!”就算不能证明爱他能爱多久,此一刻,她是最真实的。
千回百转,这颗心,终于安定下来了,她知道她的性子里面有太多需要被磨合和纠正的,于是终于决心顺服。安然的躺在的他臂弯里,天就那样亮了起来。无需担忧,无需惶恐,无需不安,因为他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