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向青春》云扶听

9、小老师

　　走出影院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路边的路灯亮起暖黄的光，梧桐叶的影子在地上晃来晃去。

　　桑宋还在叽叽喳喳地复盘电影里的打斗场面，手直接揽住江淮白的腰，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语气带着点炫耀的得意：“你看最后那个甩棍连招，帅炸了，下次我也练练。”

　　江淮白无奈地拍开他搭在腰上的手，却没真的挣开，只是把一杯没喝完的可乐递到他手里：“喝口水，吵得人耳朵疼。”

　　桑宋嘿嘿一笑，仰头灌了两口，冰凉的可乐顺着喉咙滑下去，他低头凑到江淮白耳边，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痞气：“小白，刚才影厅里黑灯瞎火的，你是不是偷偷牵我手了？”

　　江淮白的耳尖瞬间红了，伸手肘击了他一下，力道却轻得像挠痒：“胡说什么。”

　　桑宋没躲，反而笑得更欢，伸手捏了捏他泛红的耳尖，指尖的温度烫得江淮白往旁边缩了缩，却被他一把攥住手腕，攥得牢牢的，指尖还故意在他手腕内侧轻轻摩挲着。

　　宋听和路安跟在后面，看着前面打打闹闹的两人，都没说话，却总在不经意间碰到对方的胳膊，每一次触碰都让两人的心跳漏上一拍。

　　走到梧桐巷口，桑宋停下脚步，没松开江淮白的手，只是转头冲宋听和路安扬了扬下巴，眉梢眼角都带着点促狭的笑：“我跟小白往这边走，你们俩回去小心点。”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宋听搭在路安书包上的手上，又补了句，“路安，看好宋听，别让他又去惹事。”

　　“知道了。”路安小声应道，脸颊又开始发烫。

　　宋听踹了桑宋一脚：“滚蛋，管好你自己。”

　　桑宋哈哈笑着，拽着江淮白的手腕就往另一条巷子里走，走了两步还不忘回头，冲他们比了个口型：“别太晚！”

　　江淮白羞得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被他半拖半拽地拉远了。

　　巷子里只剩下宋听和路安两个人，空气里静得能听到风吹树叶的声音。宋听忽然从兜里摸出颗橘子糖，剥开糖纸递给路安：“吃吗？最后一颗了。”

　　路安伸手去接，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两人都顿了一下，赶紧移开目光。路安把糖含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和刚才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混在一起，甜得人心里发颤。

　　“走吧，送你回家。”宋听说着，自然地接过路安手里的书包，扛在肩上。

　　路安跟在他身边，慢慢往前走，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时而叠在一起，时而又分开。两人都没说话，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橘子甜香，还有少年人之间悄悄发芽的、甜丝丝的心事。

　　快到路安家楼下的时候，宋听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着路安：“明天……还去你家补课？”

　　路安点点头，抬头看他，路灯的光落在宋听脸上，映得他的眼睛很亮：“嗯，我把第三章的错题整理好了。”

　　“好。”宋听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这次没敢太用力，只是轻轻拂过，“那我明天早点来，顺便给你带豆沙包。”

　　路安的脸颊又红了，小声说：“不用每次都带的。”

　　“没事，我乐意。”宋听挑眉，语气里带着点痞气，却又藏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走了，上去吧，奶奶该担心了。”

　　路安点点头，接过宋听递过来的书包，转身往楼上走。走到楼梯口，他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了眼宋听，见他还站在原地看着自己，心里忽然一暖，小声说：“宋听，晚安。”

　　宋听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在路灯下显得格外耀眼：“晚安，小老师。”

　　路安转身跑上楼梯，心脏还在砰砰直跳，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橘子糖纸，又想起刚才影院里指尖相触的温度，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宋听站在楼下，看着路安家的灯亮起来，才转身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第二天清晨的风带着点凉，宋听踩着六点半的晨光晃到路安家楼下，手里拎着两个热乎乎的豆沙包，还有一瓶冰镇的橘子汽水。他没敲门，只是倚着墙根吹口哨，调子飘到二楼，路安的窗户很快就被推开，露出一张带着点睡懵的脸。

　　“等你半天了。”宋听仰头笑，晃了晃手里的包子。

　　路安赶紧缩回脑袋，三分钟后就噔噔噔跑下楼，头发还有点乱，鼻尖沾着点薄汗：“进来吃，奶奶煮了粥。”

　　宋听没客气，跟着他进了屋。奶奶已经把粥盛好，白瓷碗里飘着葱花，宋听规规矩矩喊了声“奶奶早”，抓起豆沙包就往嘴里塞，余光却瞟着路安坐在书桌前整理错题本的样子，暖光落在他发顶，软乎乎的。

　　补课的时间过得很快，宋听难得没捣乱，只是偶尔在路安讲题时，故意凑得近了些，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侧脸，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心里那点痒意就没停过。路安讲得认真，偶尔转头撞上他的目光，脸颊就会泛起薄红，伸手推他的肩膀：“坐远点，挡光。”

　　宋听低笑一声，乖乖坐回去，手里的笔却在草稿纸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人，旁边写了个“路安”。

　　七点五十，两人背上书包往学校走。巷子里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响，宋听把橘子汽水递给路安，自己则单手插兜，步子迈得散漫。路安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冰凉的甜意漫过喉咙，转头看宋听：“今天数学小测，你……”

　　“放心。”宋听挑眉，拍了拍胸脯，“有你这个小老师，肯定及格。”

　　路安忍不住笑，心里却悄悄捏了把汗。

　　到了教室，桑宋已经到了，正趴在桌上补觉，江淮白坐在旁边看书，晨光落在他的侧脸上，安静又柔和。桑宋听见脚步声，猛地抬起头，看见宋听和路安一起进来，立刻挤眉弄眼：“哟，小两口一起上学啊？”

　　宋听抓起桌上的橡皮砸过去：“滚蛋。”

　　橡皮被江淮白伸手接住，他抬眼看向宋听，嘴角弯了弯：“数学老师说，今天小测考第三章。”

　　“知道。”宋听应了声，径直走到自己座位，路过路安时，指尖轻轻勾了下他的衣角，快得像一阵风。路安的心跳漏了一拍，低头假装整理课本，耳根却悄悄红了。

　　早读课刚结束，数学老师就抱着卷子走进教室，空气瞬间安静下来。宋听看着发下来的卷子，居然没像上次那样头晕，反而能认出大半的题型。他咬着笔杆，想起路安讲的平方差公式，低头刷刷刷写了起来。

　　路安写得快，偶尔抬头看一眼宋听，见他皱着眉认真演算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小测的时间过得很快，宋听交卷时，心里居然有点底气。他刚把卷子递上去，就被桑宋拽到了走廊：“怎么样？能及格不？”

　　“肯定的。”宋听挑眉，余光却看见路安也走了出来，正站在教室门口看他，眼里带着点期待。

　　宋听心里一暖，甩开桑宋就走过去：“等我？”

　　路安点点头，小声问：“最后一道题……”

　　“写了，”宋听笑，“用你教的方法，辅助线画对了。”

　　路安的眼睛亮了亮，像盛了星星：“那就好。”

　　两人正说着，数学老师忽然走过来，手里拿着两张卷子，对着宋听点了点头：“进步很大，及格了。”

　　宋听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了，转头看向路安，眼里的得意藏都藏不住。路安也笑，比自己考了满分还开心。

　　上午的课很无聊，宋听没像往常那样睡觉，反而撑着脑袋看路安的背影。阳光透过窗户落在路安的发梢，他写字的姿势很端正，指尖细细长长的。宋听看得入了神，直到桑宋戳了戳他的胳膊：“看什么呢？魂都飞了。”

　　宋听没理他，只是在草稿纸上又画了个小人，这次旁边画了颗橘子糖。

　　中午去食堂吃饭，宋听抢着给路安打饭，红烧肉和糖醋里脊，都是路安爱吃的。路安看着碗里堆得满满的菜，小声说：“吃不完。”

　　“吃不完给我。”宋听挑眉，夹起一块红烧肉就往嘴里塞，还故意把自己碗里的青菜夹给路安，“多吃点，别挑食。”

　　路安无奈地瞪他一眼，却还是把青菜吃了下去。

　　下午的体育课，自由活动时，宋听被桑宋拉着去打篮球，路安则坐在树荫下看书。宋听打球打得心不在焉，目光总往树荫下飘，看见路安看得入神，嘴角就忍不住上扬。

　　一个没注意，篮球砸到了他的胳膊，桑宋赶紧跑过来：“没事吧？”

　　“没事。”宋听摆摆手，目光却落在路安身上——路安已经抬起头，正担忧地看着他。

　　宋听心里一暖，冲他扬了扬下巴，做了个口型：“没事。”

　　路安这才低下头，嘴角却弯了起来。

　　放学铃声响起时，夕阳正好落在课桌上。宋听收拾好书包，走到路安身边，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错题本，指尖不经意地蹭过他的手背。

　　“走了。”宋听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说不清的温柔。

　　路安点点头，跟在他身后。桑宋和江淮白跟在后面，桑宋正勾着江淮白的脖子，低声说着什么，惹得江淮白伸手拍他的后背，眼底却满是笑意。